编者按
赵全胜(《海外看世界》主编)
特朗普在美国总统大选中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引发全球关注。
我们邀请了来自美国、中国大陆、日本、英国、德国、新加坡、新西兰、韩国、台湾和澳门地区的54位学者就下列问题各抒己见:特朗普为什么会大胜?特朗普二进宫会对美国政治外交以及世界格局带来什么样的冲击?特朗普的对华政策会如何变化?全球各地对特朗普2.0时代又将如何反应?
让我们拭目以待。
2024年11月11日
参与本次快评的学者与所在单位:
潘 维 澳门大学
冯玉军 北京大学
邢予青 日本政策研究大学院大学
韩荣斌 美国佐治亚大学
朱志群 美国巴克内尔大学
张楚楚 复旦大学
王建伟 澳门大学
邵育群 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
辜学武 德国波恩大学
刘亚伟 美国卡特中心
门 镜 华东师范大学
赵光锐 南京大学
殷燕军 日本关东学院大学
潘妮妮 华东师范大学
赵宏伟 日本法政大学
宗华伟 南京大学
杨希雨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
李聆群 南京大学
周阳山 台北中流文教基金会
蒲婧新 南京财经大学
林宏宇 华侨大学
武心波 上海外国语大学
邓中坚 台湾政治大學
戴二彪 日本亚洲成长研究所
谭青山 美国克利夫兰州立大学
刘卫东 中国社科院
尹继武 人民大学
王 栋 北京大学
王海良 上海东亚研究所
金君达 社科院世经政所
黄海涛 南开大学
翁履中 美国山姆休斯顿州立大学
由 冀 西安交通利物浦大学
杨 健 新西兰华商俱乐部
祁冬涛 新加坡国立大学
梁 微 美国明德学院
沈丁立 复旦大学
刘 星 日本山梨学院大学
庚 欣 深圳广电集团
王亦诚 华盛顿与李大学
刘 迪 日本杏林大学
王梓元 外交学院
谢 方 原北京市社会科学院
李海默 复旦大学
张勇进 英国布里斯托大学
周文星 南京大学
孙太一 美国克里斯多夫纽波特大学
谢 韬 北京外国语大学
成汉平 南京大学
黄载皓 韩国外国语大学
包承柯 上海东亚研究所
郝雨凡 香港中文大学(深圳)
林晓光 中国国际关系学会
张登及 台湾大学
王梓元
外交学院国际关系研究所讲师
特朗普回任与美国外交的两难
54学者评【特朗普2.0】第42篇
特朗普的再次当选并未引起国际社会和美国政坛以及社会的强烈反弹,人们似乎已经适应甚至期待特朗普即将开启的动荡期。从当前的组阁状况来看,特朗普将“绝对忠诚”视为其任命内阁要员的首要指标,这预示着特朗普2.0政府将更加鲜明地展现其个人野心。另外,随着建制派淡出其内阁,MAGA运动掌控国会以及最高法院被保守派垄断,特朗普内阁的政策将得到更加彻底地执行。“让美国重新伟大”的誓言意味着“孤立主义”倾向将在特朗普对外政策中越发明显。这意味着,在外交上特朗普将徘徊在克制与大国竞争、国际地位与单边主义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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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历史上,孤立主义并非美国外交的异端,而是一种源远流长的传统。1796年,乔治‧华盛顿告诫其继任者不要卷入欧洲的外交纠缠之中,自此以后的一个半世纪之内,美国都聚焦于国内建设和本土安全,并设法避免持续介入海外的军事和外交事务。孤立主义并不拒斥美国保持同外部世界的往来,而仅是要求美国规避任何海外的安全义务,并且反对国际多边机制限制美国的行动。孤立主义者同样坚定捍卫美国的利益,只是这一利益被狭隘地限定在本土和周边区域。随着美国参与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及在此之后承担起广泛的安全义务,打造以自由主义为身份特质的“西方”共同体,孤立主义淡出历史舞台。冷战中,美苏的意识形态对立和地缘竞争让孤立主义失去了天然的正当性。时至今日,美国面临的威胁呈现多样化(包括大国竞争、非法移民和颠覆性科技),美国国内陷入政治极化,履行海外安全承诺的决心开始松动,特朗普奉行的“美国优先”原则正是这一趋势的写照。事实上,早在奥巴马政府时期,美国就开始系统地实行战略收缩,在保持军事克制(从中东撤军并抬高使用武力的门槛)的同时将国力集中在同中国的竞争上。这一趋势伴随特朗普的重新当选到达了顶峰。与民主党政府不同,特朗普政府不愿通过多边机制维持美国同世界的往来,而是将本土安全和贸易收益作为优先目标,联盟网络和国际规范则被置于后座。
然而,大国竞争的局面已是不争的事实。如今,颠覆性科技让大国竞争弥散在各个领域:从网络和数据安全到人工智能的应用监管,大国在科技创新和应用、基础设施安全和标准制定等方面都在争夺领先位置和制度权威。美国若想维持其优势,则无法抽身于世界。另外,联盟网络已成为美国重要的战略资产。履行对盟友的承诺是美国威慑其对手的必要条件。因此,即使特朗普想要迫使盟友扩大军费开支,承担更多防卫义务,美国最终也无法切断与盟友之间的合作纽带,因为美国为了维持海外军事力量依然需要盟友的支持。同样,在缺乏盟友合作的情况下,美国将难以打造服务于自身安全利益的供应链系统,并在科技领域维持其“小院高墙”的竞争优势。可以说,大国竞争压力会让特朗普政府调整而非舍弃盟友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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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相关的是美国的国际地位。同社会地位一样,大国地位来自国际社会中主要国家的认可。作为美国霸权的重要方面,美国的超级大国地位在冷战结束后相当长的时期内不仅得到其传统盟友的支持,还得到新兴大国的肯定。可以说,美国的超级大国地位已经同其广泛的安全利益和盟友网络联系在一起。享有超级大国地位意味着美国可以得到其他国家的普遍尊重,即使这类尊重仅是象征性的,它依然便于美国推行国际倡议和在重要议题上取得盟友的支持。对于历届美国政府而言,维持超级大国地位是既定国策,华盛顿的政策分歧仅关乎维护和伸张地位的方式。然而,在特朗普看来,美国的超级大国地位已不复存在。在2016年竞选期间,特朗普不断炮制羞辱叙事,强调美国被盟友愚弄,全世界都在嘲笑美国的国内现状。然而,特朗普政府1.0依然受益于美国的超级大国地位:正是由于美国被看作是既定的超级大国,在特朗普政府频繁违背或威胁违背国际承诺的情况下,其国际信誉才不至于跌至不可挽回的地步。在下一个任期内,特朗普很可能采取交易性的外交策略,摒弃盟友的长期利益以及美国自身在联盟体系内的信誉,这将导致其盟友采取对冲策略和降低其对美国的安全依赖。在美国意识到其利益受损时,其也必然将调整对待盟友的政策立场。
简言之,特朗普2.0政府将带来一个充满不确定性和动荡不安的世界。美国对外政策将在孤立主义倾向和大国竞争的资源投入之间摇摆不定,美国的霸权地位将受到广泛质疑,但其一意孤行的举动又会对地缘政治格局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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