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书上的咖啡渍，是速溶的，廉价货。”她盯着那块泛黄的痕迹，像盯着一段变质的婚姻。楼下的桂花，落了第三瓣，故事的时间是2008年，物理时间是下午三点十七分。
1.“妈，我不想读了。”我把录取通知书揉成一团，扔在地上。那天是周三…不，应该是周四，太阳毒辣辣的，晒得人心烦。
妈妈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纸团，一点点展开，像是抚平我破碎的梦想。她粗糙的手指，摩挲着通知书上的红章，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孩子，这是你唯一的出路。”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知道，她为了我能考上大学，付出了太多太多。起早贪黑地在纺织厂踩缝纫机，手指被磨得全是血泡。可家里实在太穷了，爸爸去世后，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婶婶，一个永远穿着鲜艳旗袍，脸上堆满算计的女人，斜靠在门框上，阴阳怪气地说：“我说嫂子，你这是何必呢？一个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要嫁人？不如早点嫁个好人家，还能给家里减轻负担。”
妈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像是要把它攥进自己的骨头里。我看到她眼眶发红，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婶婶继续冷嘲热讽：“再说了，你哪来的钱供她读书？把房子卖了？还是去借高利贷？到时候还不上，可别连累了我们一家。”她说完，还故意挺了挺胸，露出了脖子上那条粗金链子。
我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的嘴。可我知道，我不能。我不能让妈妈为了我，再受任何委屈。
妈妈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弟妹，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的。我会想办法的。”
那天晚上，我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我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不能为妈妈分担一点压力。我甚至开始动摇，是不是真的应该放弃读书，早点出去打工，减轻妈妈的负担。
2008年的短信提示音“嘀嘀”响起，是妈妈发来的：“孩子，别担心，妈会想办法的。你安心读书，妈相信你一定能出人头地。”
2.第二天，妈妈一大早就出门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看到她背影佝偻，步履蹒跚。
中午，婶婶又来了，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嫂子，我来看看你。”
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碌，看到婶婶进来，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婶婶把鸡蛋放在桌子上，然后开始四处打量，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嫂子，你这房子也太破旧了，住了这么多年，也不翻新一下。”
妈妈没有理她，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婶婶自顾自地说道：“对了，嫂子，听说你要供小雪读书？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你哪来的钱啊？”
妈妈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婶婶：“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婶婶冷笑一声：“哟，嫂子，你还挺有骨气的。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一句，借钱是要还的。到时候还不上，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妈妈的脸色变得铁青，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冲上去指着婶婶的鼻子骂道：“你够了！我们家的事情，不用你管！”
婶婶被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指着我骂道：“你这个没教养的死丫头，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我不打死你！”
妈妈连忙把我拉到身后，挡在我的身前，怒视着婶婶：“你要是敢动她一下，我就跟你拼命！”
婶婶被妈妈的气势吓住了，不敢再往前走，只是指着我们骂骂咧咧地走了。
那天晚上，妈妈回来得很晚，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我问她去了哪里，她只是摇摇头，什么也不说。
我看到她的手上，多了几个红色的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勒出来的。我心里一沉，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什么。
毛衣起球处的粗糙触感，提醒着我，妈妈为了我，到底付出了多少。
3.几天后，我无意中听到妈妈和邻居的对话。
“哎，老李家的媳妇，你这是干啥去啊？”
“我去卖血。”妈妈的声音很低，却像一把刀子，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心。
“卖血？你疯了吧？那玩意儿伤身体啊！”
“没办法啊，孩子要上大学，我得给她凑学费。”
“哎，你也是个苦命人啊。”
我再也忍不住了，冲出去抱住妈妈，哭着说：“妈，我不读了，我不读了！我不能让你为了我，牺牲自己的身体。”
妈妈抚摸着我的头发，轻声安慰道：“傻孩子，说什么呢？妈没事。妈身体好着呢。你安心读书，将来出人头地，就是对妈最好的报答。”
我哭得更厉害了，把头埋在妈妈的怀里，泣不成声。
那一刻，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一定要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婴儿奶香混着消毒水味，是我记忆里最深刻的味道。
4.开学那天，妈妈送我到火车站。她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里面装满了她亲手做的咸菜和馒头。
“孩子，到了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缺钱了就跟妈说，妈会想办法的。”妈妈叮嘱道。
我点点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别哭了，傻孩子。妈相信你一定能行。”妈妈帮我擦干眼泪，笑着说道。
我强忍着泪水，接过行李箱，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火车站。
火车缓缓启动，我透过车窗，看到妈妈还在原地站着，向我挥手。她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紧紧地握着拳头，在心里默默地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将来一定要让妈妈过上幸福的生活。
心痛一左胸第三根肋骨持续低温，提醒着我，我肩上的责任有多重。
5.大学四年，我拼命地学习，努力地兼职。我拿到了奖学金，减轻了妈妈的负担。
毕业后，我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开始赚钱养家。
我把妈妈接到城里，让她住上了宽敞明亮的房子。我给她买了新衣服，带她去旅游，让她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可是，我心里始终有一个疙瘩，那就是婶婶。
当年，她那么羞辱妈妈，那么看不起我们家。我一直想找机会报复她，让她也尝尝被人羞辱的滋味。
可是，妈妈却劝我：“孩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做人要感恩，要宽容。婶婶虽然对我们不好，但她毕竟是你的长辈。你要尊敬她，孝顺她。”
我听了妈妈的话，虽然心里很不情愿，但还是决定放下仇恨，以德报怨。
有一天，我听说婶婶生病住院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医院看望她。
我提着水果和营养品，来到婶婶的病房。
看到我进来，婶婶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你怎么来了？”她问道。
“婶婶，我来看看你。”我笑着说道。
婶婶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她似乎不相信我会来看她。
我把水果和营养品放在床头，然后坐在床边，和她聊起了家常。
我问她身体怎么样，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婶婶的语气缓和了很多，她告诉我，她得了重病，需要很多钱治疗。
我听了，心里一动，决定帮助她。
我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婶婶：“婶婶，这里面有一些钱，你先拿去用吧。”
婶婶看着我手里的银行卡，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你…你为什么要帮我？”她哽咽着问道。
“因为你是我的婶婶，是我的家人。”我笑着说道。
婶婶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那天，我和婶婶聊了很多。我告诉她，我已经原谅了她，希望她也能放下过去的恩怨，好好生活。
婶婶听了我的话，感动柳我们不好，我们也要以德报怨。因为，爱和宽容，才是化解仇恨的最好方式。
总停在7楼的电梯，提醒着我，人生总有起落，但爱永远不会停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