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书上的咖啡渍，是速溶的雀巢，还是现磨的蓝山？”我盯着那泛黄的纸张，问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问题。对面，前夫李明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的麻雀。
1.那天是2008年的情人节，手机里还回荡着老式短信提示音，嘟嘟两声，是李明远发来的：“晚上老地方见。”老地方，是大学校园里那棵老槐树下，我们第一次牵手的地方。谁能想到，十年后，我们却要在这里结束一切。
李明远的母亲，王阿姨，是个极其讲究的人，或者说，是极其讲究自己的人。她总是把“干净”二字挂在嘴边，仿佛那是衡量一切的标准。她来我们家照顾月子，本该是件好事，可她带来的，却是无尽的争吵和压抑。
王阿姨把我们的衣服和她的衣服分开洗，这倒没什么，毕竟有些老人有自己的习惯。可她把我们的衣服一股脑地扔进洗衣机，而她的衣服，却坚持手洗。理由是，洗衣机没消毒，洗她的衣服不干净。
“妈，洗衣机我每天都用消毒液清洗的。”李明远试图解释，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消毒液？那东西能洗干净什么？我这可是贴身衣物，马虎不得。”王阿姨的声音尖锐，像一把锉刀，一下下地磨着我的神经。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刚给孩子喂完奶，浑身黏腻，只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听到王阿姨的话，我心里那股无名火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2.导火索其实早就埋下了。从我怀孕开始，王阿姨就对我各种挑剔。嫌我吃的太少，怕孩子营养不良；嫌我吃的太多，怕孩子太大不好生；嫌我走路太慢，怕我不运动；嫌我走路太快，怕我动了胎气。我忍，为了孩子，我什么都忍了。
可她变本加厉，开始干涉我的生活习惯。我喜欢在阳台上养些花花草草，她却说那些东西招虫子，影响卫生，硬是把我的茉莉花给拔了，只留下几盆枯姜。
“姜是好东西，驱寒，对身体好。”她振振有词，仿佛拔掉我的茉莉花，是为了我的健康着想。
这种控制欲，让我窒息。我尝试和李明远沟通，希望他能从中调和。可他总是和稀泥，说：“妈年纪大了，你多担待点。”
担待？我担待了多少？我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个孩子，付出了多少？我的工作，我的爱好，我的自由，全都牺牲了。而他，却让我一味地忍让。
3.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离婚的，是孩子满月那天。
那天，家里来了很多亲戚朋友，热闹非凡。王阿姨忙前忙后，脸上堆满了笑容，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我抱着孩子，站在角落里，看着她指挥着大家，心里一阵悲凉。
突然，我听到王阿姨对一个亲戚说：“这孩子啊，长得不像明远，也不像她，也不知道像谁。”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地刺进了我的心脏。我强忍着怒火，走到王阿姨面前，冷冷地说道：“妈，孩子像谁，都跟您没关系。”
王阿姨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心好意照顾你们，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照顾？您是照顾我们，还是照顾您自己？”我再也忍不住了，把所有的委屈和不满都倾泻了出来。
“我嫌洗衣机没消毒，怎么了？我手洗自己的衣服，碍着你什么事了？你以为你有多干净？你……”
我打断了她的话：“够了！李明远，我们离婚吧。”
4.李明远显然被我的话吓了一跳，他连忙拉住我的手，哀求道：“小雅，你别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甩开他的手，走到房间里，拿出了那份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
协议书上，有一块淡淡的咖啡渍，那是几天前，我一个人坐在咖啡馆里，写下这份协议时，不小心洒上的。
我把协议书递给李明远，平静地说道：“签字吧。”
他没有接，只是呆呆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痛苦。
“为什么？小雅，我们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他问道。
“好好的？李明远，你真的觉得我们好好的吗？你看看你妈，看看这个家，你真的觉得我还能忍受下去吗？”我反问道。
他沉默了，无言以对。
我看着他，心里一阵失望。
他永远都无法理解我的痛苦，他永远都站在他母亲那边。5.离婚后，我带着孩子搬出了那个家。
我租了一间小小的公寓，重新开始了我的生活。
虽然很辛苦，但我觉得很自由。
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不用再看王阿姨的脸色，不用再听李明远的抱怨。
我把阳台上的枯姜扔掉，重新种上了茉莉花。
花儿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仿佛在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偶尔，我会想起李明远，想起我们曾经的甜蜜，想起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
但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
有些伤痕，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弥合。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我相信，我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也许，那个人不会出现，也许，我会孤独终老。
但那又怎样？
至少，我可以自由地呼吸，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这，就足够了。离婚那天，楼下的桂花树刚好落完第三瓣花，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那是我和李明远初恋的味道。可如今，这香味却成了我记忆里最苦涩的味道。
我始终记得，王阿姨手洗衣服时，那双布满皱纹的手，以及她眼中对“干净”的执着。也许，她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她认为重要的东西。但她的方式，却毁掉了我的婚姻。
也许，爱，真的需要放手。多年以后，我偶尔会想起这段往事，想起那份泛黄的离婚协议书，想起那块淡淡的咖啡渍。
我会问自己，如果当初我能多一份理解，多一份包容，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但我知道，没有如果。
人生，没有回头路。我希望每一个身处婚姻困境中的人，都能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做出最适合自己的选择。
不要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不要为了孩子而勉强维持。
因为，幸福，是自己的。那个老式挂钟，每到整点都会发出沉闷的报时声，提醒着我时间的流逝。而我的心，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平静下来。
也许，离婚，并不是一件坏事。
它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让我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它让我学会了爱自己。而这，才是最重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