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学者颜宁8日发布的一条微博在学界和舆论场一石激起千层浪。在近期参加的一次博士生推免面试中,她问了几乎所有人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10年后,如果你成为一名独立带领实验室的博导,拥有所有需要的资源,你最想探索的科学问题是什么?”但20多位同学却无一人的回答让颜宁“眼前一亮”,他们的答案要么是“没想过”,要么过于具体,要么太泛泛……
字里行间,不难看出颜宁的些许失望。据她介绍,能进入这一轮面试的已经是国内生物医药领域所能招到的资质最好的本科生和硕士生了。这不禁让人想起2005年,95岁高龄的钱学森提出的著名的“钱学森之问”: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的科技创新人才?转眼18年过去了,在专利、商标等方面申请量都已位列世界第一的中国,终于解决了钱老的问题,高校不再缺少能产出创新成果的高材生,但这些学生为何答不出关于下一个十年的“颜宁之问”?
▲5月5日,四川省成都市,西南交通大学2023年应届毕业生穿上学位服在校园骑行。(图片来自中新社)
这一问似乎道出了新的隐痛。然而,在激烈的讨论中,盲目指责当代年轻人缺乏想象、没有理想似乎也有失公允。在“推免面试”这一决定人生走向的场景中,同学们小心谨慎地回答着每一个问题,生怕说错一句而被淘汰。说得太理想不接地气,说得太现实没有高度,说得太深情显得可笑,说得太商业显得市侩,谁敢“脑洞大开”?更现实的是,那些曾对学术有过梦想的学生常被问到:你做这个能发几分的论文?
当然,人们愿意相信,如果不曾问过自己关于十年后的这个问题,颜宁也许不会是今天这个享誉世界的颜宁。从她的身上,人们看到了“越是与众不同,越有广阔天地”的励志人生。但在“怕失去推免机会”与“论文压力”之下,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被动地失去了“做梦”的能力,他们所思考的现实问题已然“太多”,以至于不再有任何思考的余力与想象的空间去问自己那么遥远又崇高的问题。所以“颜宁之问”卡在了“月亮与六便士”之间的巨大矛盾上,满地都是六便士的街上,能有多少人还能抬头看见月光?
但今日的“颜宁之问”也正当其时。黑格尔说:“一个民族总要有一些仰望星空的人,才有希望。”年轻人应该从“颜宁之问”里读懂颜宁,读懂她的急迫,也读懂她的关怀与期许,从而读懂“敢于做梦”对人类科学发展的意义,并展开更深层次的思考。我们从小读着牛顿与苹果、莱特兄弟与蝴蝶的故事,今天,你们的苹果与蝴蝶又在哪里?很难想象,如果今天中国最好的本科生和硕士生丢掉了大胆想象与敢于做梦的能力,中国科学的未来将通往何方。
所以,“颜宁们”想看到的是年轻人跳出模板化的思维方式,是克服“唯论文”的学术倾向,是满地都是六便士的街上,年轻的你们多抬头看看月光。(完)
作者/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