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陆宴川在一起五年。
他把我从小透明捧成了娱乐圈顶流,事事对我无有不依。
我陷入他编织的柔情蜜网之中。
直到他的未婚妻找上门来,给了我一张结婚请柬,还有一段视频。
我这才知道,原来陆宴川一直是看不上我的。
在他眼里,我只是个不入流的戏子。
正如他所说,“玩玩儿而已,当不得真。”
我看透了他,决心分手。
他却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1
昏暗的客厅内,地上摆满了凌乱的酒瓶。
我坐在地毯上,在我的正对面有个巨大的投影仪,里面正在循环播放一段画面。
主角是我的“男朋友”陆宴川。
地点是他的三个月前的生日宴上。
视频中的陆宴川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被众人簇拥着。
他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眼底却始终淡漠。
不知周围谁先开口提了一句,“今天怎么没看到你那位阮大明星啊?”
陆宴川的朋友们纷纷笑着调侃,“怎么?陆公子不会被她甩了吧?”
“怎么可能!”
“宴川怎么会被甩?”
“话说你跟阮年都在一起五年了吧?”
“真想跟她结婚?那温家那位怎么办?你们可是早就有婚约的。”
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陆宴川的脸上,他垂了垂眸子,再抬眼时,漫不经心地笑着,“结什么婚?”
“一个戏子而已,当不得真。”
“只要她乖乖听话,我就算结婚了,也会有她的位置的。”
陆宴川的朋友对这番话并不惊讶,而是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笑道:“感情我们都被骗了,还以为你那么供着她是被她迷昏了头,真要跟她结婚呢。”
陆宴川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要真跟她结婚,我妈不得打断我的腿?”
“养着玩玩儿罢了。”
视频播到此处,我低头,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往年陆宴川过生日的时候,我从未参加过他的生日宴会。
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告诉我的生日日期是假的。
我那时简直傻的天真,还问他,“你过生日不用跟家人朋友一起吗?”
“就我们两个过的话,会不会不太好呀?”
陆宴川伸手揽住我的肩膀,“我不喜欢那种人多的场合,所有人聚在一起寒暄奉承,无聊死了。”
说着,他宠溺地笑了笑,“我更喜欢跟你在一起。”
我甜蜜得很,把蛋糕捧在他面前,笑嘻嘻道:“那快许愿吧。”
陆宴川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我许愿,希望我的年年万事顺意,星途璀璨!”
还不等他睁开眼睛,我抬手打了他一下,着急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陆宴川捏了捏我的鼻尖,“我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因为这些事情,我都能替你实现。”
——
思绪回笼,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一股凉风吹了进来,我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陆宴川从玄关处脱下西装,换了拖鞋,快步朝我走来。
他看着满地的酒瓶,他愣了愣,“怎么喝成这样?”
“工作不顺心?有人欺负你?”
他还没有注意到投影仪上的视频,满心满眼都是我,眼里的担心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怪不得,他骗我那么久我都没有发现。
我抬起头,脑袋晕晕的,眼里泛着泪光,笑得比哭还难看,问道:“回来了?”
我笑着抬手,指了指屏幕,“今天你未婚妻来了。”
陆宴川瞳孔微微放大,彻底愣住。
我继续道:“她给我一张你们婚礼的请柬,还给了我一段这样的视频。”
随着视频的再次循环播放,陆宴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低沉下去。
我忽视他的脸色,自顾自道:“你就要结婚了,怎么不告诉我呢?”
说完,我低头轻笑,“也是,你连你真实的生日都不告诉我,怎么会告诉我这个。”
眼泪砸落在地毯上。
我忍不住抓起一个啤酒瓶,狠狠地朝陆宴川丢去,哑声吼道:“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是给笑话啊?”
“是不是就像个傻子?”
“你既然觉得我是个戏子,既然那么看不起我,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耍我玩儿你觉得很开心,是吗?”
啤酒瓶砸在陆宴川的肩头,滚落在他的脚边。
他脸色阴霾,像是没了耐心,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阮年,别闹得太过分。”
我笑出声,从一旁拿出结婚请柬丢在陆宴川面前,“闹?”
“究竟是谁过分?”
他弯腰捡起请柬,然后毫不犹豫地丢进垃圾桶里,沉声道:“这封请柬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我的未婚妻也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
“我们依旧可以像从前一样。”
他这话说得高高在上,语气像是对我的怜悯。
在一起五年,我知道他从小在富贵堆里长大,难免会有些眼高于顶,可我从没想到他会这样。
我闭了闭眸子,手下意识地握紧。
再睁开眼时,已经平复了情绪,深呼吸一口气,低声道:“我不会当小三的。”
“陆宴川,我们分手吧。”
他皱起眉头,随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从胸腔里发出阵阵轻笑。
陆宴川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扯了扯领带,双肘撑在膝盖上,俯身看着我,“分手?”
“阮年,你以为你现在的资源都是靠你自己得到的吗?”
“离开我,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没想到他会拿这个威胁我,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怔愣在原地。
陆宴川见我这样,似乎是心软了,将我从地上扶起来,抱进怀里。
他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放低了姿态,放柔了声音,“年年,你乖乖听话,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我咬牙看着他,眼泪在眼眶打转,“那我要你娶我呢?”
陆宴川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微微侧头避开了我的视线,“除了这个。”
“除了这个,什么都可以。”
“这只是一个身份而已,你何必这么在意?”
“只要你愿意——”
我不想再听下去,冷声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我不愿意呢?”
陆宴川抬手擦了擦我脸上的泪痕,缓缓对上我的视线,声音温柔,语气却似是威胁般的说道:“你可以试试。”
我的心彻底凉了,连从前的那些爱意也仿佛不复存在。
只是有些不敢置信,我爱了五年的人,居然会这样对我。
2
夜里,我背对着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的手搭在我的腰间,把我往他怀里拉了拉,紧紧抱住,在我耳边低语,“年年,别跟我闹别扭,好不好?”
“今天是我过分了,我跟你道歉。”
“你只要不离开我,我还像以前一样捧着你,这样不好吗?”
“你之前一直想跟宋导合作,最近他刚好回国了,我给你投资好不好?”
我闭上眼,眼泪没入枕间。
陆宴川的这番话,简直就是诛心。
原来在他心里,我竟是这样物质的人吗?
我不是因为资源才跟他在一起的。
虽然他的确帮了我不少,但我爱他,也从来都不是因为身份。
而且,我就是因为小三才家破人亡的。
我爸在我七岁那年出轨。
他跟我妈大吵一架后便离了婚,每年只按时给我抚养费。
十六那年,我爸没了工作,他还有个儿子要养,就断了我的抚养费。
可那时候正是学习的紧要关头。
我妈坐上火车,赶路二十多个小时,跑去我爸的城市要生活费,却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我跟外婆赶去医院时 她已经没了气,盖着白布躺在那里。
医生递给我一张银行卡,说这是我妈留给我的。
那是一笔补习费用,才不过四千块钱,就让她没了性命。
我大哭一场,生活却还是得继续。
高中还没毕业时,我就开始兼职赚取学费。
大学的时候我去跑龙套,一直到大学结束,我也没演出个名堂,总是拿到一些边边角角的角色。
偶尔有几个戏份重的找上我,却也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我不愿意,自然就会被换掉。
直到我遇上陆宴川。
那是一场话剧表演,我的戏份很轻,但这场演出对我很重要,所以我在角落反反复复的练习。
陆宴川就站在我身后。
不经意转头时,我发现了他。
因为被他一直盯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局促道:“是我声音太大,打扰到你了吗?”
他笑得很温柔,“没有,你演的很好。”
后来,他总是来看我,在结束时送给我一束鲜花。
从哪开始,我的演艺之路莫名顺利,出演了各种各样的角色,也算有了些小名气。
偶然的一次酒局,我被人灌酒。
有人替我拦下,笑着说:“这可是陆总的人,小心他护犊子找你麻烦。”
我这才知道,原来是他在帮我。
我主动联系他,跟他道谢,请他吃饭。
一来二去,他跟我表白了。
我没法拒绝,沦陷的彻底。
深思熟虑之后,我才答应了他,正式确定了关系。
清清楚楚的身份,明明白白的开始。
怎么……就突然成了小三呢?
3
第二天醒来时,陆宴川已经不在了。
餐厅的桌子上放了早餐,上门贴了张便利贴,写着,“记得热一热再吃。”
从前因为忙着工作,总是饿一顿饱一顿的,把胃搞出了问题。
因为胃痛,陆宴川陪我去过很多次医院。
我在餐桌前站了许久,最终把便利签撕掉,连同他准备好的早饭一起丢进垃圾桶。
我有精神洁癖。
不干净的东西,不会要。
今天没什么工作,忙完一个广告拍摄后,我便订了张机票,回老家看望外婆。
外婆六十多岁了,依然硬朗得很,整天跟几个老姐妹在一起跳广场舞,然后炫耀,“我家年年今年又拿奖了。”
“她演了个女主角,演的可好了,你们记得都去看啊!”
我站在一棵槐树下,笑着看着她。
她发现我之后高兴坏了,朝我小跑过来,“你怎么回来啦?”
我笑道:“想您了呀!”
她像小时候那样,拍了拍我的屁股,“净会说好听话。”
说着,她朝我身后看了看,问道:“宴川那孩子呢?”
我的笑容僵了僵,“他……最近很忙,没时间。”
陆宴川陪我来看过外婆。
在一起之后,几乎我每次回来,他都会一起。
陆宴川这人神奇的很,平时对外一副不近人情,冷冰冰的样子,却实在长了一张巧嘴,特别会哄人。
总是把外婆哄得喜笑颜开,一个劲儿地称赞他。
原来,不止是我,就连外婆也被他骗了。
外婆一边拉着我的手往家走,一边嘟囔,“忙也要适当歇歇,外婆都好久没看见他了。”
我低着头,一路沉默。
回到家里,外婆忙着给我做饭,也不忘跟我聊天。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情绪有些低落,她笑容满面,试图说些让我开心的话,“我们年年现在出息了,外婆也跟着享清福啦!”
“我那些老姐妹都羡慕着呢,可喜欢看你演的戏了。”
“外婆听了骄傲着呢!”
“我家年年就是最棒的!”
我眼眶一热,看向在厨房里忙活的外婆,哽咽道:“外婆……”
“如果我不再演戏,您还会为我骄傲吗?”
外婆放下手中的锅铲,朝我走过来,像小时候那样抱住我,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
“年年永远是外婆的骄傲。”
“如果在外面不开心,那就回家吧。”
“外婆还养着你,养你一辈子。”
这一刻,一直积压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
我所为难的事情好像也变得没有那么难以抉择。
4
我的手机关机了整整一个月,再打开时,电话已经被打爆了。
我翻找许久,却发现陆宴川竟一个电话都没打。
这让我有些意外。
头顶的广播上播放着飞机已经安全抵达的消息,我戴好帽子口罩,从机场出来时,瞧见门口停了辆并不怎么显眼的车。
车边站了个男人,有些眼熟,是陆宴川的私人司机。
他走过来,不由分说的拿走我的行礼,“阮小姐,陆先生在车里。”
我皱起眉头,“他怎么知道我的航班?”
司机低头不语,抬手示意我上车。
我好像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
车内,陆宴川一身黑色西装,像是刚处理完工作,眉眼之间有些疲惫,伸手握住我的手,问道:“这次怎么待了那么久?”
“外婆身体怎么样?”
“下次提前跟我说一声,我陪你一起去。”
他这话说得好像我们之间还像从前那样,好像那晚的矛盾根本不复存在。
我抽回手,声音冷淡,“你怎么知道我回外婆那儿了?”
他笑了笑,若有似无地垂眸瞥了一眼我脖颈间的项链。
我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我消失了一个月,陆宴川竟没给我打一个电话,发一条信息。
原来,是项链里有定位器。
我将项链扯下来,丢在陆宴川身上,“我是个人,不任你摆布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