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傅绍廷从小就被定下娃娃亲,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
可他整天拈花惹草,带着“新女友”招摇过市,床照都被人寄到了我家里。
面对我的质问,他依旧是那么的无所谓。
我因他患上抑郁,确诊胃癌,一度想要放弃治疗。
后来,我总算想通,在奶狗弟弟的陪伴下走了出来。
傅绍廷却后悔了。
我亮出手上伤疤,指着因为化疗而狂掉的头发,“我们回不去了。”
“我嫌你脏。”
1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跟几个朋友约好来酒吧坐一坐。
刚坐下,酒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我就看见了傅绍廷揽着一个肤白貌美,胸大腰细的女人走进包厢。
我看见了,我的朋友们自然也看见了,纷纷替我打抱不平。
“眠眠,那是傅绍廷吗?”
“他也太不像话了!”
“那个女人我见过,最近很火的一个小模特。”
朋友叹了口气,试图安慰我,“他这样都多少年了,反正你才是正宫,犯不着因为这个生气。”
我沉默不语,脑子里回想起今天早上我妈对我的嘱咐。
“你年纪也不小了,早就过了结婚的年纪,婚事是时候该提上日程了。”
“今晚我就让你爸跟你傅叔叔聊聊这事儿。”
我有些不耐烦,“你跟我商量过吗?”
“你这孩子,我是你妈,我跟你有什么好商量的?”
“再说了,你跟绍廷本来就是要结婚的。”
我觉得有些窒息,跑去房间翻出几张照片丢在我妈身上,“他这些年花边新闻不断,难道要我在他身边舔一辈子吗?”
“你们眼里难道就只有钱?丝毫不把我放在心上吗?”
我妈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终是心虚地避开了我的视线,低头道:“你跟绍廷从小一起长大,他从前是个好孩子,只是近几年事业压力大,过分了些。”
“你相信妈妈,婚后他……他一定会对你好的。”
我冷笑一声,心底发寒。
我妈跟傅绍廷的妈妈曾是闺蜜,从小就给我跟傅绍廷定下了娃娃亲,只是傅妈妈去世的早,我家也逐渐落魄。
我爸妈也就是靠着与傅家的这层姻亲关系,才不至于破产。
所有人都以为我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这些年傅绍廷不管做得再过分,我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他面前始终像个舔狗。
怎么甩都甩不掉的舔狗。
可没人知道,我们曾经很相爱。
思绪回笼,我猛喝了一口面前的酒。
身边的朋友纷纷阻拦,“别这样,你一向胃不好,怎么能喝得那么急?”
我充耳不闻,将酒全部灌进喉咙。
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冲进了傅绍廷所在的包厢。
打开门,里面简直是乌烟瘴气,傅绍廷坐在中间,那个小嫩模柔弱无骨地靠在他怀里。
傅绍廷张着嘴,等她喂酒。
包厢里的其他人对我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因为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了。
他们都认为这次我一样会忍着,会息事宁人,会帮他处理烂摊子。
一双双眼睛望着我,有嘲笑,有打量,也有不屑,更多的是在等着看笑话。
看我的笑话。
唯有傅绍廷始终没看我一眼,低着头,调笑地看着怀里的嫩模,旁若无人的调情。
女人挑衅地看着我,手抚上他的胸膛,明知故问道:“绍廷,这是谁呀?”
傅绍廷抬了抬眼皮,语气里带了几分无所谓的笑意,“不相干的人。”
我捏紧了拳头,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咬牙道:“傅绍廷,你出来。”
他终于看向我,却并不打算起身。
我努力压下心中怒气,尽量心平气和,“我有话要跟你说,不会纠缠你。”
说完,我转身走出包厢。
等了几分钟,傅绍廷还是出来了。
他靠在墙边,垂眸看着我,吝啬地吐出一个字,“说。”
但明明我们从前不是这样的。
我们一起长大,从幼儿园到大学都读的同一所学校。
他也曾意气风发,笑容阳光地看着我,惹我生气时,一边撒娇喊我眠眠,一边劈里啪啦说一堆好听的话来哄我。
我叹了口气,怎么就成了现在的样子呢?
我走到傅绍廷面前,抬头看着他,“今天是我生日,你就那么作践我?”
“你知不知道那个小模特把你们的床照寄到我家里了?”
“这算什么?”
我声音里隐隐带了些哭腔,“生日礼物吗?”
傅绍廷低头,避开了我的视线,从口袋拿出一根烟点燃,再抬头时,又是一副冷漠薄情的样子。
浓白的烟雾尽数喷洒在我的脸上,我皱起眉头,想要避开。
傅绍廷却笑了。
“原来你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说着,他忽然捏住我的脸颊,俯身道:“都已经忍了那么多年了,为了你全家的富贵日子,那就继续忍耐下去吧。”
我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一直都是那么想我的?”
他不再言语,转身离开,徒留我一人站在原地。
我父母的确安了这个心思。
可我却没有。
这些年之所以始终愿意在傅绍廷身边跟他耗着,是因为我真的爱他,真的不甘心。
今天看见那几张床照的时候,我动摇了。
他还是从前我爱的那个傅绍廷吗?
我在他的脸上竟丝毫找不出从前的影子。
他好像烂掉了,只不过是我自欺欺人,一直不敢相信而已。
傅绍廷身边的那个嫩模从包厢里出来,故意撞了一下我的肩膀,翻了个白眼,“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我厉声喊住她,“你说什么?”
她回过头,“你一个曾经濒临破产的大小姐,一家子都靠着倒贴傅少爷起家,跟我有什么区别?”
“说不定还不如我呢。”
“至少傅少爷愿意多看我一眼。”
“而你呢?估计他多看你一眼都觉得烦吧?”
女人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我的指甲陷进手心,心里既生气,又难受。
我无法反驳。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她说的的确没错。
2
我从酒吧出去,如今正值深秋,北城的风已经带了些冬天的感觉。
我裹紧身上的大衣,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刚想坐上去,却被人抢了先。
今天气一直不顺,我下意识就要发火。
那人却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沈小姐,我喝醉了,能蹭一下你的车送我回家吗?”
他说完话,我才看清他的脸。
商时序。
从前在傅绍廷的生日宴上好像见过一面,据说我们还是大学校友,只不过我毕业的那一年他才入校。
这个点已经不好拦车了,我不想等会又看着傅绍廷揽着嫩模出来,于是便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商时序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聊天。
我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他。
直到他问我,“你今天来是找傅绍廷的吗?”
我没说话,脸也冷了下去。
他却心情很好,甚至没眼力见地哼起了歌儿。
我听得一清二楚,他唱的是,“今天是个好日子”
我心烦得很,刚想让他闭嘴,可司机师傅突然来了个急刹车。
我没坐稳,差点冲出去。
还好商时序眼疾手快地拉住我,还把手挡在前方座椅上,护住了我的头。
“姐姐,你没事吧?”
我听了一愣,缓缓转头看向他。
商时序冲我笑了笑,解释道:“我跟你同一所大学毕业的,你是我的学姐,喊你一句姐姐应该不过分吧?”
看着他笑容洋溢的模样,我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转头看向窗外。
要死,今天怎么哪哪儿都不顺。
商时序执意要先送我回家,下车的时候我跑的很快,他大声喊住我,“沈眠!”
我出于礼貌停下来,回头看去。
他笑眼弯弯,“姐姐,生日快乐!”
我愣了愣,“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想知道当然就能知道。”
说着,他朝我挥挥手,“生日礼物下次补上。”
拒绝的话刚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出租车便已经驶了出去。
3
回到家里时,父母都还没睡,坐在沙发上等着我。
我心里知道他们要说什么,有心避开,加快步伐往卧室走去,却还是被我妈叫住。
“眠眠。”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今天我们跟你傅叔叔商量了一下,准备下月给你和绍廷订婚。”
“你今天过生日,是跟绍廷一起过的吗?”
我故作轻松,皮笑肉不笑,“嗯,我今天见他了。”
“还有他的新女朋友,我也见了。”
“长得不错,身材也好,比照片上还好。”
我妈哑口无言。
我爸气愤地拍桌而起,指着我道:“你阴阳怪气给谁看?”
“这些年你过得顺风顺水,没吃过一点苦,难道你沾的不是傅家的光吗?”
“我跟你妈把你拉扯那么大,婚事上让你听父母的有错吗?”
我鼻尖一酸,不想再与他们做无谓的争吵,匆匆回了房间。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蹲在地上,把脸埋进膝间,无声地哭泣。
哭够了,站起身,来到桌前,从书桌夹层里拿出一张单子。
这是医院的病历单子,三天前我被查出了胃癌。
就是我收到傅绍廷跟那个嫩模床照的那天。
从前傅绍廷虽招摇,却从这样过分。
看着照片上交缠的身影,还有那个我爱了小半辈子的男人,我崩溃了,跑去买醉,喝到胃出血进了医院。
醒来时,医生脸色不太好,皱眉问道:“你经常酗酒?”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些年傅绍廷每出一次花边新闻,我便会用买醉来麻痹自己。
已经成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习惯。
医生把病历递给我,轻叹了口气,“应该是胃癌。”
我懵住了,心脏仿佛也停住了一瞬。
医生见我这样,又快速补充道:“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是早期晚期,你别害怕,我再给你开些检查,还是有治疗希望的。”
我浑浑噩噩地出了医院,回家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梦见了很多从前的事情。
傅绍廷妈妈还在的时候,我们两个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我们常常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写作业,一起吃饭,连钢琴课都要一起上。
他并不喜欢弹钢琴,只喜欢看我弹。
我那时脾气不小,傅绍廷总是没有理由的顺着我。
大概十七岁那年傅妈妈去世了。
傅绍廷也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刚开始对我爱答不理,到后来对我逐渐厌烦。
我不明其中缘由,像个舔狗似的,天天跟在他身后。
哪怕他骂我,我也只当他是心情不好而已。
他一次又一次地交女朋友,一次又一次的有女孩子闹到我跟前。
我妈说,像傅绍廷这样的家世,这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我像魔怔了似的,一次又一次的帮他料理。
直到我收到那些不堪入目的床照。
我们两个,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
泪水滴落在我的病历单子上,我心痛地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我想到一个成语,叫有始有终。
故事哪怕再烂,都得有个明明白白的结局。
我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给自己化了一个精致的妆,从衣柜翻出一件从前傅绍廷送给我的裙子穿上。
然后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轻声道:“我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