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人性，也不轻易为一句“好看”买单。前些日子看了某职场题材的电影，观众席上笑声零星，散场后骂声嘈杂，我便记下这场“观影风波”的些许片段，权作一篇杂文。
这部电影，明明刻画的是职场，却如邻家孩子搭积木一般，将一些未经琢磨的故事块头堆叠在一起。说是现实，却滑向了理想主义的泡沫；说是幻想，却未免又沾了几分市井气。这样的矛盾，竟像一个戴着大人帽子的孩子，又偏要穿小人鞋，连行路都显得踉跄。
演员的阵容颇强，然而在空洞的情节中，演员们便如一群精心装扮的客人，却被请到了一个无食可尝的宴会，只能干站着比划，徒劳地卖力表演。有人称赞其中某一角色有意思，是唯一被赋予血肉的存在，但这种“唯一”，不正是暴露了其他人物的空洞与虚假？
观众对这部电影的评价，像是刮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轻轻带走了原本就不结实的观影期待。有人怒斥其“不真实”，有人调侃其“牛马幻想”，更有甚者，直呼其为“神话故事”——可惜这“神话”既无神性，也无光辉，倒像是职场牛马临终前的一场幻梦：拼好饭中毒后，朦胧中建功立业，翻身做主，最后大梦醒来，仍是原地打转。
这世道多有荒谬，但最荒谬的，是用一腔理想主义，将深刻的现实割裂得如梦似幻。片中的大公司，或许是资本的缩影，而资本的冷酷与无情，在片中也曾被浅浅触及。只是，这触及宛如轻轻敲响的一记锣，却没有回响，仅留一声余音便戛然而止。最后的“成功反抗”，更显得虚妄如同空中楼阁，叫人不知是该叹息，还是该发笑。
我想，导演也许怀抱着某种好的念头，想要在商业与艺术之间寻一条中间道路；想要以无厘头的手法讲述现实的严酷；想要在资本的冷酷外壳里种一粒理想的种子。只是这许多“想要”，却落得了个“两边不靠”的下场。既没能给观众一场畅快的笑，也没能给予一个值得回味的刺。
然而，这世上总有些人，无论电影多么稚嫩，也能从中拾掇几分自我慰藉。他们将这当作“理想主义的按摩器”，轻轻揉一揉自己的失望；或是将影片里的奋斗当作投影，映照出对现实中不公的几分愤懑与无奈。
电影终归是电影。真实的职场，并没有那么多戏剧化的冲突，也不会有如此轻松的胜利。现实中的资本铁拳，既不会像片中那般含糊，也从不需要以荒诞的方式去粉饰自己的强大。只是，观众如鱼，纷纷涌入影院，笑一笑也好，骂一骂也罢，总归是找到了片刻的消遣。
我想起鲁迅先生的一句话：“希望本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或许这部电影，不是为了告诉我们什么，而是让我们自己去决定：希望这泡沫能否发光，或者仅仅是留下一地湿冷的残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