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分享一部被遗忘的老电影——《法庭内外》。
这是陈佩斯早期电影的代表作之一,但这不是一部喜剧。
故事发生在70年代末的温泉市。年轻漂亮的女体操运动员姜燕燕,独自从体育馆回家的路上,被一辆轿车撞倒当场死亡。肇事司机许大怀主动到公安局认罪自首,承认开车撞死人的罪名。案情经过法院审理后,法庭认为许大怀在案发后主动自首,而且认罪态度良好,因此判处他免于刑事处分。对于这样的判决结果,死者母亲姜母自然是不愿意接受的。因为,司机许大怀是革委会主任夏主任的直属司机,姜母认为法庭在审理案件过程中存在徇私枉法的行为。不服判决的姜母,上告到了中级法院。法院院长尚勤,带人研讨案情的时候,发现这个案件的背后存在许多疑点。就在众人分析案情的时候,他们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的内容是用打字机打的,内容只有一句话:“徐司机没有轧死人,他无罪。”事后,尚勤应邀去了夏主任家。尚勤和夏主任其实是老相识了,在战争年代,夏主任曾经救过尚勤的命,也是在他的安排和举荐之下,尚勤才有如今的职位。可以这么说,夏主任不仅是尚勤的救命恩人,更是她的职场贵人。夏主任不在家,邀请尚勤的是夏主任的妻子柳茹濂。但尚勤发现,司机许大怀也在,不仅如此,在场的还有许大怀年迈的母亲和年幼的儿子。尚勤自然看出了这出苦肉计的用意,不过她还是不会对这起案子做出任何承诺。为了将案件调查清楚,法庭再次传讯了许大怀。除了例行的询问,尚勤向许大怀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那天是你开的车吗?”正是那封匿名信,让尚勤怀疑,许大怀并非是真正的凶手,而是替人顶罪。但许大怀咬紧牙关,一口咬定就是自己开的车。法院方面找到了写匿名信的人,就是和许大怀同一单位的打字员小唐。据小唐说,案发的那个时间,她曾在路上偶遇了买药归来的许大怀。因为路途不远,许大怀是走路去的,两人还打了招呼说了话。但许大怀坚定自己有罪,声称是小唐记错了时间。小唐也突然推翻了之前的证词,案件调查再次陷入僵局。尚勤又找到了夏家的保姆四姨,通过四姨的回忆,案发当晚许大怀根本没有出车。在确凿的证据面前,许大怀终于承认,当天开车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夏主任儿子夏欢的好朋友小张。于是,法庭又传讯了小张,小张也直接承认了就是自己开车撞死了姜燕燕。但就在此时,尚勤得到消息,小唐企图了结自己,而法院的人在小唐家发现了一封威胁信,信上还有一把匕首,尚勤顿时茅塞顿开。她再次传讯小张,询问起案发时的细节问题,但发现小张连具体的撞击位置都不知道。面对尚勤步步紧逼的追问,小张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坦白交代了真凶的身份,就是革委会夏主任的儿子,夏欢。小张愿意为其顶罪的原因,也并非出于兄弟义气,是夏欢的母亲柳茹濂答应帮他安排工作。真凶是查出来了,但工作却更难开展了,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高guan。法院的老员工来劝说尚勤。尚勤问他:“那你平时办事,是根据法律,还是根据关系?”老员工回:“当然是根据法律,可必要的时候也要考虑关系。铁打的衙门,流水的guan,你就不怕别人整你吗?”临别时,老员工以身体不适为由,向尚勤请了长假。晚上尚勤盯着亡夫的照片出神,她的丈夫在动乱时期遇害,可丈夫在临死前留下了一句坚定的话语:“只有忠实于事实,才能忠实于真理。”这一刻,尚勤下定了决心,要将真凶绳之于法。法庭传讯了案件嫌疑人夏欢,面对法院工作人员的质问,夏欢依然有恃无恐,嚣张地承认是自己开车撞死了姜燕燕,回答案发时的各种细节问题,也分毫不差。得知儿子夏欢被拘留,出差归来的夏主任生气得质问妻子,为何一直隐瞒真相?即使真的是夏欢撞死人,也不应该让别人去顶罪。见丈夫不愿意为了儿子动用特拳,柳茹濂只能自己出马。她先是找到尚勤家里打苦情牌,可对方铁面无私让她无从下手。最后她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从老战友到老首长,只要能搭上线,她就带着礼物上门。于是这段时间,尚勤家的电话几乎没断过。有人晓之以理,说着夏主任曾经对你有多好,说着夏欢从小父母就不在身边有多可怜,也有人话里话外带着威胁。打电话的这些人,有的面带微笑,有的一本正经,但是无一例外,全部身处于黑暗之中,这是从拳利中诞生的黑暗。这样的黑暗也将尚勤团团包围,到底是坚持法律的正义和原则,还是顺势而为做个顺水人情?即使正直如她,此时心里也开始发生动摇了。就在尚勤左右为难之际,夏主任竟然亲自上门来找她。虽然夏主任不愿意以权谋私,但并不意味着他不在乎这个儿子,此时的他再也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整个人散发着颓废和麻木,许久的沉默之后,夏主任才开口:“小尚,我只想问你一句,严重吗?”在了解到尚勤此时面临的困境后,夏主任直言,是自己没尽到责任。尚勤突然想到了十几年前,她刚从政法学院毕业归来,去拜访夏主任时,彼时的夏欢还是个孩子,但是却固执的要求要父亲的专车送他去上学。夏主任本不答应,不过耐不住妻子的劝说,还是同意了。或许当时的夏主任也认为这只是一件小事,但拳力的腐败,并不一定是从多大的贪污开始,哪怕是一个公车私用,或许也会成为享受到甜头的开端。尚勤本想劝一劝夏主任,却被对方抬手拒绝道:“法不徇情啊!”说完这句话,夏主任头也不回的走了。案件如期开庭审理,一起掩盖在“交通事故”假象下的蓄意谋杀案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花花公子夏欢,利用父亲革委会主任的身份,认识了打字员小唐。两人很快走到了一起,纸醉金迷的生活让小唐很受用,她将夏欢视为自己的真命天子,甚至还为他流了产。可是很快夏欢就厌倦了小唐,看上了年轻貌美的体操运动员姜燕燕。但姜燕燕对他态度冷淡,这让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夏欢觉得面子受损,于是他便打算霸王硬上弓。案发当天,他打听到了姜燕燕的下班时间,随后和小张开车去拦下姜燕燕,准备图谋不轨。但是对方宁死不屈,一把挠伤了夏欢的脖子,下车逃跑了。此时的夏欢更是气愤,越来越觉得自己丢脸,便一狠心,开车撞向了姜燕燕。除了小张的证词,法院还在姜燕燕的指甲里发现了夏欢的血液,人证物证具全,夏欢这次终于难逃法律的制裁。而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恐。正义终于得到了伸张,夏欢也被法警戴上手铐带走。电影《法庭内外》上映于1980年,是第四代女导演陆小雅的代表作,虽然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但是其中的内容却并不过时。据悉,这部电影的灵感来源于编剧陈敦德下放农村时期,目睹的两桩惨剧。当时是七十年代初,有guan员子弟以招募女兵为名,诱骗强奸年轻女性,受害者曾试图上诉,但因为作案者是高gan子弟,案件因此不了了之。另一桩案件发生在几年后,一名刚刚考上文工团的女舞蹈演员,被人开车撞死在路上,经过调查后,查到肇事者没有驾驶执照、车也是借来的,但因为肇事者的出身关系,最终案件被“从轻发落”,只是以过失杀人判刑几年。由于影片题材和涉及的情节比较敏感,当时都没有制片厂愿意投拍,后来是峨影长投拍了此片。但在拍摄过程中,还是遇到了重重困难,突然被叫停拍摄、又是检查剧本,又是审查剧本……好不容易电影拍完了,又一度无法过审。最终还是当时的文化部副部长夏衍站出来,旗帜鲜明地支持了这部有争议的影片,才让电影得以公映。回到电影本身,虽然结局比较理想化,但片中所批判的那些现象:拳利和特拳的交织,法律和情谊面临的冲突,究竟是“法不外乎人情”?还是“法不容情”?直到今天依旧发人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