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中国第二大内流河的下游,穿越巴丹吉林沙漠后注入居延海

维达说 2024-07-08 22:26:55

在降水严重不足而蒸发量极强的河西走廊,祁连山上的积雪和冰川融化成水,离开雪山的怀抱,在山脉之间的宽谷自由地流淌,凌乱的步法如发辫,最终汇聚成仅次于塔里木河的中国第二大内流河—黑河。黑河在莺落峡流出进入中游后,灌溉了“金张掖”的富饶绿洲,然而它过了正义峡,进入穿流沙、越荒漠的300公里下游,却远离了人们的视野。因为在这里黑河有了一个更为响亮的名字——弱水。

弱水滋润出的额济纳绿洲

《尚书·禹贡》、《水经注》等古籍里记载:“大禹导弱水至于合黎,余波入于流沙。”这里所说的弱水便是黑河的下游河段,合黎则是正义峡东面的合黎山,属于天山余脉的河西走廊北山山系,最高峰是海拔2084米的大青山;至于流沙,就是远在300公里外的居延海,位于内蒙古阿拉善盟的额济纳旗,所以弱水也称额济纳河。

不过弱水在向北流至狼心山以北后,分流为东西两条河,其中西面的河流称木仁河,北流注入嘎顺诺尔,东面的河流称额木纳河,北流入苏泊淖尔。这这对姊妹尾闾湖泊均是古居延海的遗迹湖,堪称“大漠双璧”。

20世纪30年代初的居延海。

如果说从祁连山上的八一冰川发源的黑河,在汇集3.9亿立方米水量的同时也为上游哺育;额一片森林和山下草原的话,而它流到张掖则缓歇了脚步,在这片宽阔的山前冲积扇上孕育出了河西走廊最大的一片绿洲。这里湿地环绕,植被茂盛,农耕发达,不仅是河西走廊重要的商品粮基地。还是遏制巴丹吉林沙漠南侵河西走廊的一道天然生态屏障。

黑河滋润下的张掖绿洲

作为河西走廊的地缘中心,张掖绿洲是东西方文明的集聚地,是古丝绸之路的生命保障线,但同时也是生态最为敏感的脆弱区。因为从高台正义峡开始,黑河几乎已经乏力了,它将太多的精力留给了中上游。于是当黑河改称弱水时,水量锐减,两岸的景致从这里开始单调且荒凉了。

奔腾在巴丹吉林沙漠中的弱水。

于是在弱水的下游,一路向北的在巴丹吉林沙漠上留下了一个长条状的额济纳绿洲,勉强靠着为数不多的水量保持着生机,同时也隔开了巴丹吉林沙漠与马鬃山戈壁,成为一道生态屏障,为连通蒙古高原与河西走廊留下了一条坦途。毕竟在这片极度干旱的区域,年平均降水量不到40毫米,蒸发量却高达3500多毫米,所有的地表水,几乎都来自于弱水。

弱水虽三千,但只能取一瓢饮

所以当黑河的上中游一旦出现工农业用水量激增后,在一个个水库、水坝拦蓄了河水后,弱水就只能在虚弱中出现断流,而没有水源滋养的额济纳绿洲便会陷入存亡危机。当陪伴绿洲的只有干涸的河床时,土地就变得愈发干旱、盐碱化也愈发严重,原本芦苇丛生,胡杨、沙枣林立的地方,先是被更为耐旱的红柳、骆驼刺所替代,草甸也会逐步退化,最终在持续的干涸中成为新的沙漠。

弱水流入额济纳旗的胡杨林,额济纳旗是世界上仅存的三大胡杨林地之一。

而作为黑河或者说弱水尾闾的苏泊淖尔和嘎顺诺尔,自然也无法幸免。这样的例子在上世纪就已经发生:1961年嘎顺淖尔彻底干涸,70至80年代苏泊淖尔也多次干涸,湖中的鱼类遭受了灭顶之灾,每年途径于此的候鸟也不再这里停留,依靠湖水生存的其他动植物也所剩无几。

更要命的是,连胡杨这种能忍耐最高温45℃和最低温-40℃的袭击,不怕侵入骨髓的盐碱,不怕铺天盖地的风沙,有着超强适应性的树种也会死去。在古弱水东岸25公里处的黑水城,作为古丝绸之路上现存最完整的遗址之一,历史上古居延绿洲文化的代表,其西南不远处就有一片怪树林,到处是死去的胡杨。

虽然传说怪树林是黑水城的将士为守城而英勇战死的地方,是他们的尸骨化成了这些坚韧的枝干树桩。但对于胡杨这种一亿三千万年前遗下的最古老的少数原始树种,其树根可以深入到地下二十多米的地方来获取水分,号称活着三千年不死、死后三千年不倒、倒后三千年不朽…,却也无力抵挡弱水断流后引发的生存危机。

额济纳干枯的胡杨,这些胡杨树已经死亡,但依然挺立不倒。

可想而知,对额济纳绿洲来说,弱水有多重要!当你有机会来到额济纳旗的怪树林,看着眼前一片狼藉,沙地上倒毙的胡杨树,朽木杂陈,你会有一种毛骨悚然和悲从心生的感觉,虽然这些朽木残枝不是阵亡士兵的尸骨,但却是在荒漠中傲然挺立了亿万年的胡杨的尸骨,挺立的模样,仿佛在向前来的人诉说着环境恶化带来的恶果,又像是讲述这里曾经拥有的无限风光。

弱水来,居延海获新生

据史料记载,弱水流域曾经水草丰茂,绿茵遍野。自汉朝至元朝一千多年间,哺育了历史上著名的古居延绿洲文化。公元前121年,冠军侯霍去病二征河西时,就是直接穿过巴丹吉林沙漠,在居延海补给,然后沿弱水沿岸的额济纳绿洲一路南下,从匈奴浑邪王、休屠王的背后发动闪击战,一战定河西,才彻底解除了匈奴对汉王朝西部的威胁。

额外一提的是,对于黑水城曾经的辉煌,或许我们可以从俄罗斯博物馆的收藏来窥见一斑。1908年4月1日,沙俄军官柯兹洛夫率领的探险队在阿拉善沙漠发现了“死城哈拉浩特”。当他们进入城门后,沉睡了数百年的黑水城就此被惊醒。

黑水城遗址

俄国人在城内随处挖掘,很快就有挖到了百余公斤之重的文物。这批文物被立即运往圣彼得堡后,俄国地理学会判断出这座死城价值非凡,便即刻命令柯兹洛夫二次进入黑水城,于是在1909年的5月23日沙俄探险队雇佣当地民夫大肆发掘,获得了大量的书籍文献、佛画塑像及各种用物...。

出土的居延汉简详细记录了当时汉军在此地屯田布防的信息,被誉为20世纪中国档案界的“四大发现”之一。

后来随着气候环境、军事、生产生活的变化和破坏,弱水水量难以为继,额济纳绿洲逐渐被沙漠填埋,不断萎缩,黑水城也不复往日繁荣,最终只留下这些迎着阵阵狂沙屹立不倒的胡杨,为当年的变化向现代人做出形象的展示。随着2008年一期保护工程顺利结束,黑水城遗址的部分城墙,得以在历经百年流沙掩埋后重见天日。

更好的消息的是,随着2002年国家对黑河水量的科学调度,弱水再一次流入苏泊淖尔,次年干涸了42年之久的嘎顺淖尔也等来了弱水的滋润,如今随着河水的连年补给,作为古居延海的遗留重新焕发勃勃生机,额济纳绿洲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盎然。

果然“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这句红楼名言,对弱水而言,索取要有度,“一瓢”足矣。

上期回顾:黑河:仅次于塔里木河的中国第二大内流河,滋养张掖酒泉的母亲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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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达说

简介:执地史之笔,撰地缘世界,解纷繁万象,得蔚蔚大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