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的夏天,我满18岁了,高中毕业在家无所事事。表哥从东莞打工回来,说那边工资高,机会多,我跟着他南下碰碰运气。
临行前一天,母亲红着眼睛叮嘱我千万别学坏,表哥笑说:“哪有那么多坏东西,有本事才能赚钱嘛。”
到了东莞,表哥带我去了虎门一家日资工厂,他在那里已经打了几年工了。表哥找人介绍,我很顺利进入了组装车间当学徒工。
开工第一天我就看到一个叫乐乐的女孩子,她长得秀气可人,笑起来两道酒窝很是惹眼。
我偷偷问旁边的表哥,乐乐在这儿干多久了,表哥说才一个月,是新来的,还在试用期。
表哥说乐乐长得是挺漂亮,但总给人一种高冷的感觉,也不跟人搭话,好像把所有人都当空气。估计是家境不错,来这儿打工是为了见见世面。
过了几天,表哥约我一起去天虹商场吃夜宵,我到的时候发现乐乐也在。表哥解释说刚好遇到,就叫她一起了。
一顿饭下来乐乐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她说她也是家里最小的,爸爸妈妈都溺爱她,高中毕业后她闹着要来东莞看看,她哥哥是这里的主管,托关系帮她进了厂。
我听她说起老家的点点滴滴,说起父母兄弟,满是眷恋和不舍,和她平时在厂里的冷淡判若两人。
表哥开玩笑说你这样漂亮的MM在这边当小姐能挣大钱,乐乐瞪他一眼,没理会这句戏言。
这顿饭吃完,表哥忽然说要先走一步,让我送乐乐回宿舍。我有点害羞,乐乐却爽快地说好呀。
天色已晚,路上只剩昏黄的路灯在忽明忽暗。我和乐乐并肩而行,她忽然问我可不可以牵她的手,她有些害怕。
我心跳加速,伸手握住了她细嫩的手,感觉她在微微发抖。我轻声安慰她道,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她收紧了些手劲,我们就这样牵着手回到了宿舍。
从那天起乐乐对我特别亲近,经常约我放工后逛街或练习口语。我欣喜若狂,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天堂。
有一次吃过夜宵,乐乐说想去网吧玩会游戏,我陪她去了。她玩得起劲,半夜忽然说累了,把头靠在我肩上闭目养神。
我僵持着不敢动,任由她这样睡了一个多小时,心仿佛飞到九天云外。
就这样我们在一起了大半年,我已深深爱上她,想和她走到最后。
有一天夜里醒来想上厕所,发现乐乐不在宿舍。我心急如焚,到处打听,终于在值夜班的保安那知道她跟一个男人到外面过夜去了。
我整个世界仿佛崩塌,怒火中烧又无可奈何。表哥看我心情极差,叫我喝酒解闷。我一口气喝了半瓶白酒,醉生梦死般睡了一天一夜。
酒醒后想通了,觉得自己太傻,竟然这样深爱一个始终把我当玩物的女生。我沉默着收拾行李离开了,没再回那家工厂。
后来我换了几家五金厂打工,渐渐淡忘了那段天堂般的时光。直到十年后我回到老家,听人说乐乐已经到深圳某夜总会当驻唱歌手了,歌喉极好,深受欢迎。
我想起她曾说最爱唱歌,一定要当歌手走向更大的舞台。没想到她实现了梦想,我为她感到欣慰。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天堂,但终究要从那片天堂坠落凡间,去过属于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