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种方法可以让文化精神枯萎,
一种是奥威尔式的——文化成为一个监狱,
另一种是赫胥黎式的——文化成为一场滑稽戏。
——尼尔·波兹曼
【1】为什么要重读《娱乐至死》?
这其实是我的自问自答。
表面上看,这也许只是想凑一篇看起来还不错,质感也不差的书评。
原因是平台首页人工推荐的太多长文除了游戏就是动漫,内容看似洋洋洒洒实则乏善可陈,核心原因并不是作者的阅历与功力,而是游戏与动漫作为娱乐品,妄加一些沉重而深刻的社会意义或典型的“为赋新词强说愁”,长评这种东西,无非是形成一种逻辑自恰,若是想讨好读者和编辑,大可以加入些许偏好,反正流量为王,内容是否是自己真实表达根本不重要。
深挖一层说,是因为我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惶恐是指我的产出内容越发没人观瞧,不安是指我对自己的创作意义产生了质疑。
你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作品没人看是因为曝光差还是质量差,因为在这算法时代,你的某些指标在算法中吃了权重的亏,作品也许三五年才会被人知晓。
面对没有答案的现实窘境,询问、自问都是毫无意义的,与自我和解的唯一办法就是读书,尤其是看那些经过几十年岁月沉淀依旧没被时代淘汰的作品——如果你对信息时代无法注解,《娱乐至死》自然是首选之一。
虽然阅读此书不会给我期待的答案,但至少能让我浮躁的心获得些许宁静。
《娱乐至死》在开头就提到了一个本初的宁静岁月——印刷与阅读的平和年代。让我们一起先看看那个时代有哪些“不可思议”!本文由up主【LSmiler】原创并授权独家发布,未经许可,不得二次转载;且未授权任何百度系平台转载或收录,如有发现,可判定为侵权,欢迎及时举报。
【2】格外遥远的印刷时代
在尼尔·波兹曼的笔下,在电视没有诞生前,美国的印刷时代到处闪烁着理性之光。
“从一开始(指建国初期)到19世纪,美国比任何一个社会都痴迷于铅字以及建立在铅字基础上的演讲术”,社会从上至下热衷于阅读。我们当然不应该说这是美国人“崇尚知识”的“性格”,而是在那个没有电视、广播、唱片的时代,书籍、报纸等是唯一的社会消遣品。
浸入铅字文化,就意味着读者会不断增强自己的分类、推理和判断能力。他们能敏感地从文字中发现谎言,找出滥用逻辑和常识的地方,而且能对不同观点进行对比,且举一反三。
由于铅字文化的熏陶,美国公众的对话与思想显得严肃而理性。那个时代的听众,能够津津有味地听完亚伯拉罕·林肯和斯蒂芬·道格拉斯长达7个小时的演讲!
当时的民众所面对的,可不是类似当代各种品质的戏子装傻充愣的表演,而是枯燥又丰富的概念、抽象符号在短时间内大流量输出——而演讲者所用的语言完全是书面式的、有逻辑的、可释义的。
同时,由于那个年代的信息传播速度有限,能广泛传播的信息通常已经历多重过滤,平均质量很高。
但这一切随着电报的发明而改变。
【3】电报时代与“信息杂质”
电报的诞生让“交通和通讯可以彼此脱离,空间不再是限制信息传播的、不可避免的障碍”,就此逐渐开启的通讯新时代,让信息只是一些彼此可以毫无关联的符号,信息不再具有“持续性”、“连贯性”、“回复性”,我们的时间和注意力就开始被撕裂。
面对海量的信息,我们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些信息,也就是不知道要如何行动——我们知道了很多事,却不能理解它们。
当然,对于金融投机者来说,突然出现的信息倒的确很值得关注。
与电报时代同时出现的是“照片时代”,如果说电报带来的是“信息杂质”,那么,照片的出现让“看”取代了“读”,从而成为民众进行判断的基础。
《娱乐至死》里加夫里尔·萨洛蒙曾说:“看照片只需要能辨认,看文字却需要能理解”。照片并没有带来任何“语境”,甚至在没有标题、解释、介绍的条件下,它只是一张图片。
举个例子,如果你对物理学或科学巨匠一无所知,那么,下面的这张照片呈现的无非是一群身着正装的人在某栋建筑下合影,仅此而已。
从黑白照片到彩色图片,多样化的图像让文字成为了注解,图像展示的有时并不是全貌,但选择的角度和文字的说明会让我们以为这就是全部。
慢慢的,报纸为了让海量信息拥有“价值”,开始给内容配上各种“容易被记住,也容易被忘记”的标题,对了,还有丰富的图片。一版报纸上虽然内容丰富,但新闻与新闻之间并不一定有关联性。
简言之,强调时效性和博眼球的新闻,只负责收集信息并呈现,当然,还有呈现被加工后的信息,大众在阅读报纸的过程中实则会逐渐丧失对内容的认知和思考——即,只知道“是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是”。
上述这些“媒介”让信息还不至于沦为“笑谈”,因为在阅读中,所有的内容都是静止的,受众至少还是主动接受;电视时代的来临,则让受众彻底被动化,全民电视时代引发的全面娱乐化,则开始让理性与大众分道扬镳。
【4】电视时代与“娱乐至死”
需要明确强调的是,以我自己的阅读体会,尼尔·波兹曼在这本《娱乐至死》中从头到尾并没有表达对电视或娱乐的反感,而是给读者一个警示——“电视将原本不应娱乐化的内容娱乐化了”。
当政治、宗教、教育、体育、商业和任何其他公共领域的内容,都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美国)文化精神,而人类无声无息地成为娱乐的附庸,毫无怨言,甚至心甘情愿,其结果是我们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
作为一种技术、一种媒介,电视固然可以播放严肃而冗长的辩论、演讲,但是,又有多少人愿意看呢?为了让节目有人看,电视制作方挑选大众更愿意接受的“娱乐方式”一开始是一种选择,当大众【接受、习惯、需要】“娱乐化”的时候,电视的呈现形式就已经是“迎合”大众了。
电视上的每一秒都是“图像和瞬息时刻的二重奏”,毫无疑问,除非是格外严肃的政治类新闻、报道,其他内容无疑会助长语无伦次和无聊琐碎。
如果说电报把信息变成了一种商品,“一种可以置用处或意义于不顾而进行买卖的东西”,那么,电视则是把这种商品变得更多更“好看”,甚至更“廉价”且更易获得。
一旦“信息的价值不再取决于其在社会和政治对策和行动中所起的作用,而是取决于它是否新奇有趣”,
电视时代引发的娱乐狂潮,让我们逐渐丧失了对真理、知识和现实的思考和定义,任何在印刷时代的“无聊”搬上荧幕后就显得“有意义”,为了搞笑而进行的语无伦次成为了一种“合情合理”,我们凭借一面玻璃能(似乎)知晓天下大事,对与自己利益有关的身边事却(好像)一无所知。
在尼尔·波兹曼身处的电视时代,他思考及阐述的受众并非依赖电视作为娱乐来源的那些人,而是由于电视侵袭逐渐丧失理性和思考的属于“印刷时代语境定义下的知识分子”。
换句话说,《娱乐至死》这本书抽丝剥茧后,更像是一篇写给小众的“警示信”、“备忘录”。尼尔·波兹曼用十万字的篇幅带领读者回顾了印刷时代、电报时代、电视时代的更迭与特点,只是为了提醒希望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要有意识地抵制自己被各种娱乐形式“驯化”。
如果你发现自己毫无招架之力,那么,至少你还能做一件事——
拔掉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