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次去民政局领证时，女友夏妍还是没有出现。
我正要打电话询问她多久能到时，却偶然刷到她竹马的抖音。
“和老婆结婚999天纪念日，希望我们永远幸福下去。”
配图正中央鲜红色的本子上，妻子一栏赫然写着夏妍的名字。
而领证时间，是三年前5月20号。
原来，这便是她十八次都没来领证的原因。
原来，她早已成为了别人的老婆。
1
当看见那张结婚证时，我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会不会是同名同姓？
可结婚证上那张我日夜相处五年的脸真真切切地摆在我面前。
我没办法再欺骗自己。
我相恋五年的女友夏妍，和别人结婚了。
她那法律上的老公，正是她的竹马林越。
而领证日期更是让我无法呼吸。
三年前5月20号。
原来，她骗了我足足三年。
这三年来，她每天早晨都会搂着我的脖子给我一个早安吻。
再体贴地为我系好领带，弯着眉眼送我出门。
因此，尽管之前的十七次领证夏妍都说有事来不了，可我从未怀疑过她。
我是如此信任我们之间的感情，认为领证是早晚的事，并不急于一时。
却没想到，和我甜甜蜜蜜的女人早已成为了别人的老婆。
我拼命抑制住胸腔传来的苦涩，继续播放视频。
视频很长，足足有七分钟。
一张张照片讲述着夏妍和林越儿时的情谊，十八岁林越出国时夏妍的不舍，再到三年前林越回国后两人旧情复燃。
在林越的视频里，他和夏妍俨然就是一对青梅竹马终成眷侣的美好爱情故事。
视频热度很高，评论区纷纷留言。
“再次相信爱情”
“青梅竹马才是最好磕的”
“我就说竹马抵得过天降吧”
“好一个破镜重圆，狠狠祝福”
我看着评论区清一色的祝福和羡慕，忍不住苦笑一声。
是啊，如果我不是夏妍的男朋友，如果我不是这个“天降”，恐怕我也会被他们之间的感情所感动。
我近乎自虐般将每张照片都点了暂停，逐字逐句地阅读着上面的文字。
“2021年5月20号，回国后第一件事，让我的女孩成为我的老婆”
照片上夏妍和林越脸贴脸拿着结婚证举在镜头面前，笑魇如花。
还记得那天我在预定好的餐厅等了夏妍整整三个小时，最后只等到她临时有事要加班的消息。
凌晨夏妍回来后我还傻傻的抱着她说心疼她加班这么久。
现在想想，该心疼的是我自己才对。
“2021年12月31日，和妍妍一起去北极追极光。”
两人深情拥吻，在极光的映衬下显得无比梦幻。
原来，三年前夏妍嘴里的去国外出差一周，是和林越去看了极光。
可是我每每提起想和她去国外旅游时，她总推脱说太远太累。
也许，是我不值得她陪我跨越万里吧。
......
“和妍妍结婚999天纪念日，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
直到翻阅到最后一张照片，我忍不住扯了扯早已僵硬的嘴角。
难怪夏妍再次放了我的鸽子。
恐怕她正忙着庆祝和自己“正牌老公”领证999天纪念日，哪里还记得我这个五年的“地下男友”呢。
哦，不对。
即使今天不是他们的纪念日，即使夏妍今天没有任何别的事，她也不会来民政局。
她早已是别人的老婆。
又怎么会和我领证呢？
2
这一残酷的事实摆在我眼前，让我有些头晕目眩，几乎不能思考。
周围的情侣无一不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椅子上。
手机页面还在一遍遍重复播放着林越那条宣示着他们之间美好爱情的视频。
视频背景音是夏妍最喜欢的一首英文歌，曾经她搂着我的脖子撒娇说要把它作为婚礼的入场曲，还笑着让我学会之后唱给她听。
于是这首歌便成了我的常听曲目。
可现在，往日听过无数次的歌曲此时显得无比刺耳，占据我的大脑。
民政局广播中接连叫了三次我拿的手续号我都没有听见。
一名工作人员上前拍拍我的肩膀。
“先生，您女朋友还没有来吗？”
我机械地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指了指我手中的号码牌好心建议道：“您已经过号了，办理领证业务需要再取一个新的号。”
我看着手心被小心存放的号码牌猛然回过神来，心中的苦涩蔓延到四肢，五指猛地收紧，将号码牌揉捏成一团。
“不用了，她不会来的，她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
说完这句话我起身将皱巴巴的号码牌扔进垃圾桶。
走出民政局，面前是来来往往的情侣。
准备踏进民政局的男女脸上带着期待，手拿红本子离开的男女脸上洋溢着喜悦。
看着看着，我不禁想到了之前的十七次领证。
从来都是我一个人带着期待走进，最后带着失落离开。
好像，这样一个本该充斥着幸福与快乐的地方，带给我的只有无尽的负面情绪。
从以前没能成功领证的遗憾，再到今天被欺骗的愤怒与痛苦。
过去三年的十七次领证，虽然都是以失败结尾，但我总乐观地想，我和夏妍还有很多个以后，领证是迟早的事。
但今天，在看见林越那条视频的那一刻。
我清晰地听见我的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碎片将我的心脏扎得鲜血淋漓。
我想，我和夏妍没有以后了。
3
我和夏妍初识是在大学里。
那时我正为了一个面试每天起早贪黑地准备。
清晨天不亮就到操场大声地模拟面试现场。
直到有一天传来噗嗤一阵笑声，夏妍从观众席背后走出来，促狭地看着我。
“听了你这么多天的自我介绍，不如把我当成面试官对着我说怎么样？这样才更真实哦。”
她的眼神清澈无比，没有取笑，只有对我释放的善意。
我红着脸结结巴巴地答应了。
从那以后，清晨的操场成了我们之间没有挑明的默契。
我俩的关系越来越近，毕业后便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在一起第二年纪念日那天，我向她求了婚。
她红着眼答应了，紧紧搂住我不放手。
我们约定好那一年的七夕去领结婚证。
我在民政局等了整整一天，她也没有来。
那晚她充满歉意地抱住我。
“老公，对不起，公司临时有事，我们下次再去领证好吗？”
我相信了她的话。
之后的每一次领证，她都会出各种各样的意外来不了，一直拖到现在。
我都毫无怨言，依旧爱着她，全心全意信任她。
没想到最后没能成为她的老公，却成了“第三者”。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结婚证上的照片，心里仍是像开了一道口子似的，汩汩流血。
五年的真情付出，无论如何都要问个明白的。
回到家的时候，夏妍还没有回来。
我给她打去电话，铃声只响了一秒就被挂断了。
下一秒她立马发来信息。
“老公，我在公司开会。”
看着那几个字，我沉默了。
如果不是恰巧刷到了林越的视频，也许我会再次相信她的说辞。
其实最初几次领证失约后我不是没有产生怀疑。
可实在是这五年来她对我的依赖与爱意根本没有半分作假的样子，那丝丝缕缕的怀疑仅仅冒了个头便被我打散了。
都说信任一旦崩塌，便会覆水难收。
现在我止不住在想，这十八次领证时她骗了我，那么平时呢？
她对我的好也是装出来的吗？
她口口声声说着爱我也都是谎言吗？
而那声“老公”，她心里想的的究竟是我，还是林越呢？
我不禁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深想下去，只感觉自己被一只大手攥住了喉咙，快要喘不过气。
我给夏妍发去消息，让她立刻回来。
她几乎秒回。
“老公我马上回来。”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可直到两个小时后，夏妍才急匆匆打开门。
“公司有点事实在走不开耽误了。”
“怎么了老公，是有什么急事吗？”
她一进来就像以前一样准备扑进我的怀里。
这样的温柔小意，五年来她一直如此。
我没有去追问为什么说好的马上却能耽误两个小时。
我早在林越视频下面的评论区看见了。
他们一起去江边放了孔明灯许愿。
我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她的双手，平静地看着她。
“夏妍，今天是我们第十八次约好领证的日子。”
夏妍脸色一僵，随即换上一副气愤的表情。
“都怪我们经理临时给我安排了工作，真不知道我和他有什么仇，每次领证他都给我找事做，等我升了职立马给他穿小鞋。”
我认真盯着夏妍的眼睛，试图从她眼里找出一丝心虚的情绪。
可是没有。
她的眼神似乎和五年前没有区别，依旧那么澄澈，有的只是对所谓上级安排工作的不满。
只有我清楚，当年操场上那个女生，已经不在了。
见我神情依旧淡淡地没有什么反应，夏妍扯着我的手臂轻轻摇晃着。
“老公，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已经是老夫老妻了，领证也不急嘛，反正我的老公只会是你。”
这样讨好的话语，每次她领证失约后都会说。
以前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我们和真正的夫妻似乎也没有区别，只是差那张薄薄的纸罢了。
可今天我才明白，我们之间差的也许并不是那张薄薄的纸，而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毕竟，她合法的老公，可不是我。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道。
“你嘴里的‘老公’二字，究竟是在叫我，还是在叫和你同在一个结婚证上的林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