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去ASML面试算法工程师,他们的面试流程比较特别。
二十几个从世界各地赶过来的候选人,被拉到埃因霍温郊区的一个度假村里面封闭3周。
大家白天分成几组去做一个激光头寻径问题的课题,晚上就在度假村里面自由活动。
组长都是由ASML跟埃因霍温大学合作项目的博士担任的,我们这个组的组长是个俄罗斯人。
组里还有一个荷兰人、一个乌克兰人、一个印度人。
因为我在学校毕业设计的课题跟这个类似,研究基因算法在某一类背包问题上的应用,而寻径问题的本质就是背包问题,所以我拿到课题基本就有思路。
无非是构造一个背包问题模型然后用基因算法计算近似最优解。
我当时哪懂什么人情世故,自己就想着赶紧把方向定下来然后集中精力建模就完了,早做完早放松,然后好好玩他几天,结果可就得罪了组长。
我感觉这个组里面还是比较能够体现民族性格的,俄罗斯人权力欲最强,给人的感觉就像个猴王,绝不允许有人挑战他的权威。
荷兰人是数学专业,有一说一,一板一眼。
乌克兰人年纪比较大,据说孩子都挺大了,感觉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说话谨小慎微。
印度人很善于察言观色,也很聪明,总能找到合适的时机说话。
我开始也没想太多,就说我做过类似的课题,咱们就奔着背包问题走,最后用基因算法求解,现在赶紧建模就行。
然后就触怒了俄罗斯人,他不停打断我,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
我看他是这个风格,来而不往非礼也嘛,我也打断他,说我的观点。
这货看来斗争经验比我丰富,他开始无视我。
我发言的时候他就转过去跟荷兰人说话,脸变得那叫一个快,对荷兰人态度那个恭顺,一副舔狗架势,可能因为是荷兰人主场?
乌克兰人显然比我还烦俄罗斯人,所以他总是专心致志地听我讲。
印度人在那边插不上话,也过来跟我们一块讨论,结果一共5个人还分成了两组,前几天啥都没讨论出来。
然后晚上大家开始自由活动,这帮搞数学的就是一群书呆子,踢球被我一个人进了十好几个。
后来又打羽毛球,把他们挨个虐了一遍,其他人还让他们得积分,但是俄罗斯人不行,打11个球一分都没让他得……
俄罗斯人可能也觉着5个人还能分两组他这个组长脸上无光,所以就说大家还是一块讨论。
我觉得也是,这么几个人还内斗像什么话,于是就收敛了一些,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
后来讨论着讨论着荷兰人自己琢磨过味来了,就对我说要不你把前两天说的方案再说一下呗。
我就又说了起来,然后俄罗斯人又开始打断,说现在可以先建模,大方向不着急定。
我说不着急定前两天咱们一直在这讨论什么呢?
然后这货就开始东拉西扯的找补,我也没搭理他,就自顾自的讲方案,结果他声音越来越大,我也越来越大。
直到他喊出shut up,然后我也搂不住火了,告诉他这几天他只说了一个词,就是bullshit,然后这货居然张嘴结舌不知道说什么了……
晚上乌克兰大叔教我下乌克兰象棋,边下边聊,说组长是要给你面试打分的,你是不是忍着点,别这么“幼稚”?
我说要是ASML就这风格,那我还来这干嘛?
乌克兰人也愣了一下,然后说你不想要这个工作来面试干嘛?
我说因为好玩,路费报销好吃好喝还有一群人陪着打球,不来不是白不来嘛。然后他就叫我crazy Chinese……
后面我白天跟俄罗斯人互怼,晚上打球虐菜,玩得不亦乐乎。
每次得分这帮人都喊crazy Chinese,后来居然惊动了旁边场地的残疾人运动员,我还跟人家打了场残疾人羽毛球比赛……
后来在埃因霍温读博的一个中国大姐都在项目组听说了我的事迹,msn上跟我说你玩得挺嗨呀。
我说那可不是嘛,她就安慰我说你这面试是有点悬了,倒不如趁这机会好好怼俄罗斯人吧,正好给我出出气……
为什么我敢怼组长呢?
因为我不在乎这个工作,当时还拿了飞利浦和普华永道的offer。
ASML的面试对我来说真的就是去玩的,没想到遇到个不知死活的俄罗斯人给我添堵,你说我不怼他怼谁?
你看乌克兰大叔就不敢这么“幼稚”,因为他指着这份工作逃离乌克兰移民欧洲,还得养活他那三个女儿呢。
为什么内心真正强大的人总被大部分人说“幼稚”?
因为大部分人在乎的东西在人家眼里根本不算个东西。
金钱、荣誉、美女这些你拼了命想要得到的东西在人家眼里都是浮云,在你看来人家可不是很傻很天真嘛。
忘了说了,我最后还是被ASML录取了,很多事就是如此,当你有本事藐视它的时候才有资格拥有它。
反正收藏你也不看,点个赞意思下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