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杀不过剐皮,被爱才悲哀《人皮画匠》作者:玉青

芳芳看小说 2025-01-30 08:10:32

简介:

北宋末年,刀客赵洛寒遇刺身亡,重生回到九年前,再来一遍。是大开杀戒,还是金盆洗手?是情系新欢,还是心有旧爱?。。。人皮画匠的介入,让一切变得扑朔迷离。

简而言之,男主重生后留下了女主的命,拴在身边养成play。玩着玩着,女主挂了,女主又重生了,开始对男主进行惨绝人寰的人道毁灭。

本文=重生流+江湖风+悬疑派+快要溢出来的深情。

有点甜蜜,掺点虐心,沾点皇室,搞点神秘。

重生后,他回到了与她初识的那一年。那个冬天,她被雪獒驮到他面前,成为他身边最无用的心腹。

重生后,她回到远嫁异国的那一天。从茫茫草原到皑皑雪国,她的眼,终于看不见他。

精选片段:

郊外。一座废弃古庙默然卧于乱石堆里。三更已过,四下阒寂,头上明月白净如水。透过窗窟窿,但见庙内光影摇曳,显是有人生了火。偶有零星人声飘出,和着北风呜咽,徒增诡异。

  庙里,一墨衣男子抚胸咳血,散乱的发遮了半个脸。他半跪着,以一把吴钩支撑整个身体,钩身在月光下幽幽发亮。

  数步之遥,站了一人。那人头戴骷髅面具,手握“判官笔”,身形一摇,一支判官笔幻作三支。面具人二话不说,朝墨衣男子袭来,三支“判官笔”破风猛刺——男子已是穷途末路,也不做反抗,微微闭眼,吐出一口淤血。

  不过一瞬间,三支“判官笔”停在他心口。

  面具人启唇,幽幽道:“在老天爷面前,人又有多大能耐?赵洛寒,你须认命。”

  声音嘶哑难听,仿佛喉咙里含着一个核桃。

  赵洛寒睁开眼,以手轻轻抚摸吴钩,钩身上赫然刻着“赵”字。那是“神兵世家”赵家的印记,有了那个字,兵器便不再是兵器,而成了人人趋之若鹜的“神器”。

  “来世投个好人家。”面具人叹了口气。

  赵洛寒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忽然想起母亲死前说的话。

  ——“来世不要做我的儿子。”

  他闭上眼,三支“判官笔”插入他的心脏。鲜血流了一地,浓郁腥气瞬间在破庙蔓延。

  面具人见如此轻易便得手,一时有些疑惑。愣了片刻,方上前试探赵洛寒的鼻息、脉搏,确是没有了。

  他终于相信,“天下第一刀”赵洛寒已然殒命。

  他将赵洛寒尸身翻转,割下其后背处一块皮肉,放入黑布中裹好,走出破庙,身影渐渐被夜色吞没。

  ……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赵洛寒被一阵婉转圆润的歌声惊醒,睁眼环顾四下,却觉醉意朦胧,面前红袖绿影,珠钗玉珰,更有酒香四溢,软玉在怀。

  一双柔荑蛇鳝般缠上他的颈项,缓缓往下,轻轻抚摸他的胸口。他一愣,不是死在“判官笔”下么?此刻怎又毫发无伤的在这销金窟里?

  忽有美人朱唇凑近,吐气如兰:“赵轩主。”

  他摇手示意她且住手,湛黑的眼眸看向对面的公子哥儿——锦衣华服,墨发高束,薄唇紧抿,好不俊俏。

  “美色当前,赵轩主不闻不问,倒盯着我瞧起来了。”那公子哥儿勾唇轻笑,狭长眼睛微微上扬,倒有几分不逊女子的妖娆。

  歌姬弯腰赔笑,替赵洛寒满上一盅酒,纤手捧杯,送至他唇边。他拧眉推开,瓷杯落地,发出一声脆响。他轻咳一声,冲那歌姬摆手,示意她退下。

  不想,门外传来动静,兵器出鞘,铮然作响。

  赵洛寒面色一沉:“你这是何意?”

  “这话不该我问你么?”公子哥儿冷笑一声,起身打开房门。

  楼下厅堂内两班人马已是剑拔弩张,吓得鸨母大气不敢出。人群中,一头雪白的獒犬嗷嗷吼叫,模样儿甚是凶狠怖人。

  赵洛寒在人群中一眼看见自家的两个得力干将,一是“白发修罗”白一忠,一是“嗜血凤凰”洪浩。白一忠那头蓬松的白发,洪浩两撇标志性的小胡子,还有洪浩豢养的雪獒,皆如昔如昨,如假包换。白、洪二人早已故去,如此说来,自己果真死了,现在黄泉之下与好兄弟相聚?

  洪浩暗暗冲赵洛寒挤眉,赵洛寒一时不知发生了甚么,只板着脸,默然不语。诸人一眼不敢眨,只等他下令。他却心绪杂乱,云里雾里。

  “赵轩主今儿请我来,是为欣赏两派操戈?”公子哥轻笑一声。

  “是么。”赵洛寒眼光瞟向白一忠。

  白一忠见他目光飘忽犹疑,心中甚是奇怪:莫非轩主改变主意了?不由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孤灯大刀”。一旁的洪浩见了,低声道:“轩主怎的还不下令?榔头棒槌的,看爷剁了姓叶的小白脸。”

  “酒意上头,不如改日再谈。”赵洛寒揉了揉晴明穴。

  公子哥儿干笑两声,也不说话。

  赵洛寒转身往楼下去,他手中并无兵刃,执锐披坚的死士却面露惧色。随着他缓步下楼,一干死士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分。

  白一忠、洪浩不知他作何计较,只静候指示。不想他面无表情,越过两派高手,施施然走出了楚馆。

  楚馆之外,云集了江湖中各门各派的探子眼线,此刻见赵洛寒只身一人出来,皆倒吸一口凉气。

  赵洛寒内力精湛,眼力自是优于常人。他见四周酒楼、妓院中皆有高手埋伏,看似平静,实则暗涌重重,心底忽地豁然——看这阵仗,竟是当初与“富甲山庄”谈合盟的场面?

  屈指一算,“碧落轩”与“富甲山庄”合盟却是九年前的事情了。

  他正出神,一轩中弟子牵马走至他跟前,恭恭敬敬唤了声:“轩主。”

  他面露疑色,回身一看,白一忠和洪浩也跟了上来。

  “轩主身子可有不适?”白一忠轻声道,“要不让沈丫头过来瞧瞧?”

  赵洛寒略一摇头,试探道:“今儿可是和叶家商榷结盟?”

  白一忠、洪浩一愣,尔后点头:“正是。”

  “今年是……宣和二年(1120年)?”他再次确认。

  白、洪二人面面相觑。

  洪浩摸了摸两撇胡须:“现下是政和元年(1111年),岁末了。”说着仰头看了看天,下了几日的雪,终于停了。

  赵洛寒脸色一僵。政和元年,正是九年前。这一年,“碧落轩”确是和“富甲山庄”谈联盟的……一个念头闪过脑际:难道自己不是死了,却是回到了过去?

  他环顾四下,眼前渐渐浮现前世景象。这一派烟花繁华地瞬间化作修罗场,厮杀尖叫,剑影刀光,满地横尸,血流成河……当年,“碧落轩”假意约谈联盟,实则安排轩内弟子伺机伏击。以赵洛寒的咳嗽声为令,一声亮兵器,二声动手。两派弟子当场火拼,千余高手毙命。白一忠和洪浩亦在此役中葬送英魂。

  “动手吗?”白一忠低声道。

  赵洛寒抿了抿唇,摇头。

  那公子哥儿也从楚馆内走出,若有所思的盯着赵洛寒半晌。赵洛寒心底自然明了对方之意,却装作不知,淡淡道:“叶少庄主,‘碧落轩’确有诚意与贵庄联盟,只是今日赵某多喝了几杯,不如延期再议。”

  眼前的公子哥儿正是“富甲山庄”少庄主叶未央,他听毕赵洛寒的话,脸上浮现一抹讶色,很快便恢复常态,浅笑道:“赵轩主说甚么就是甚么,那就改日罢。”

  说完,摇开一把描金小扇,半遮着脸,也不顾四下里皆是眼线,兀自哼唱起勾栏歌姬常唱的小调来。庄内弟子抬来轿子,掀帘请他上轿,他转身冲赵洛寒挑眉笑了一笑,尔后弯腰入轿。

  洪浩干呕,呸了一声:“这小白脸敢情蹬鼻子上脸了,对着咱们轩主眉来眼去,忒也恶心,老子可不得戳瞎他那两只色迷迷的狗眼窟窿。”他平素鲁莽惯了,声音又大,这么一嚷嚷,四下埋伏的探子皆听了个一清二楚,众人一阵哄笑。

  赵洛寒默默叹道,你懂个屁,我这是救了你们性命。心底又寻思,眼下是政和元年岁末,也该是小冷进“碧落轩”江南分舵的时候了。

  “轩主,咱们这是真要结盟?”白一忠疑惑道,“原计划不是将他们一锅端了?怎又临时改了主意?”

  赵洛寒道:“回轩再议。”

  众人回至“碧落轩”江南分舵,开了半日会。生生费了几盆口水,赵洛寒才说动白一忠等轩中元老放下成见,与“富甲山庄”联盟。

  待诸人散去,他径自往住所“竹香居”去。却巧遇见轩中几个女弟子折了几束梅花走来,女弟子们见了他,皆脸一红,躬身行礼。

  他正要和前世一样,同她们玩笑几句,忽然心下一冷,罢了,还是少招蜂惹蝶为妙。

  “轩主,沈姐姐院子里的梅花开得好灿,我们路过那儿,沈姐姐才赏了这些。轩主再替我们要几枝俊的来?”女弟子笑嘻嘻的围上来,将手里梅花给他瞧。

  他皱了皱眉,道:“有空多习武,大好光阴莫要荒废了。”

  女弟子们甚少见他如此严肃,以为他心情不善,皆垂手退下,再不敢靠近。

  赵洛寒离去后,女弟子们七嘴八舌议论开来。整个“碧落轩”都知,轩主偏爱沈千柔,哪怕是她园中的石头,他也视若珍宝。众人总爱拿他二人调侃,他通常不怒只笑。弟子们若是犯错了,只管去求沈千柔,她总能轻易平息轩主的怒火,怎的轩主今日这般反常……

  赵洛寒路过“梅香居”时,果见院中梅花怒放。一时兴起,多驻足了一刻。院内传来女声:“这是做甚么,既来了,也不进来坐坐?”

  一冰肌玉骨、身姿袅娜的少女立于梅树下,冲他蹙眉娇嗔。正是那“梅香居”的主人沈千柔。

  他走进“梅香居”,对沈千柔淡淡一笑。

  沈千柔请他进屋。又取出一套玉质茶具,以茶碾轻研茶叶,细细磨成茶粉。

  “什么好茶?”他闻着茶香,忍不住问道。

  “我这‘梅香居’自然只有粗鄙的‘梅香茶’了。”沈千柔用瓷勺将茶粉分放到盏内,倒入滚水,一边冲一边搅,又摘了几瓣雪梅搁入,一时满室清香。

  赵洛寒虽为江湖草莽,却出身世家,对茶茗之类甚是挑剔,故而“碧落轩”的茶叶、茶具皆是一流,更难得沈千柔剔透玲珑心,闲时热衷茶道,常煮了好茶请他品尝。这一杯“梅香茶”虽谈不上名贵,却应情应景,雅韵无穷,赵洛寒轻呷一口,满意颔首。

  沈千柔面露得意,正想说什么,却见赵洛寒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眼神也直往门外飘。

  “在等人么?”她淡淡道。

  赵洛寒讪讪一笑:“没有。”心想,过几日小冷就会来到此地罢。当年,是沈千柔在闹市发现受伤的小冷,将她带到轩中照料,只可惜……

  他叹了口气,放下茶杯,起身告辞。

  沈千柔见他如此,也不挽留,任由他去了。

  “你……”赵洛寒忽回头,欲言又止。怎么说呢,让她不要随便乱跑,有个小丫头等着她去捡?

  沈千柔见他古古怪怪,不知出了什么事。正想上前问个明白,却见他转身离开。

时值北宋政和元年,千古名城苏州正经历一场百年不遇的天灾。

  是年光景奇特,寒潮南下,鹅毛雪连下三日三夜,整个太湖结满白冰,愁煞了一干姑苏打渔人。江南人家多种橘树,此年也因酷寒成灾,放眼望去,满是被雪压弯的枯木残枝。

  “啾,啾!”拂晓时分,几只觅食鸟雀掠过太湖,为苍茫雪野平添些许生气。湖畔一行银树垂条,宛似妙龄女子临镜梳妆,与夏日荷藕连天的景致大相径庭。湖边凉亭内蜷缩着两个小姑娘,都不过十岁开外,衣衫褴褛,此刻冻得唇青面白,相互抱着取暖。

  “冷、冷……”年纪稍长的小姑娘在睡梦中打着寒战,不住喃喃自语。

  “晶儿姐姐。”另一个小姑娘倒还清醒,使劲将同伴抱住。被唤做“晶儿”的缓缓睁开眼,看看天色,半晌方哆嗦道:“天亮了,快走。”

  二人即刻起身,朝姑苏城内最热闹的街市去。

  循着香味儿,二人鬼鬼祟祟躲在一家糕点铺子后,看着店家忙里忙外张罗着开张,肚子早已唱起了“空城计”。谁都知晓此处有整个姑苏城最好吃的升糕、松糕、猪油年糕、炒肉酿团子、芝麻团子……晶儿咽下口水,向同伴使了个眼色:“小冷,上!”

  那小冷点点头,飞快地蹿出,冲着店家嚷嚷:“老板,老板!给我来个荷花馒头,再来一个芝麻猪油包。”

  那店家见她一身破烂溜溜,便知□□,也没给个好脸色,直接拿出一根门栓,这就要打走。这时,那晶儿在后高嚷:“着火啦!快救火啊!”店家心头一慌,扭头张望。小冷趁机掀开蒸笼,也不顾得烫,胡乱抓了两个馒头塞进怀里,眼一闭,心一横,撒丫子狂奔开来。

  店家发觉上当,当即招呼邻里捉贼。一时,五里集市鸡飞狗跳。小冷只顾蒙头逃窜,却不知跑进了死胡同,但听身后一声“小贼娘”,随即后脑闷痛,两眼一黑,不省人事了。

  “呜呜呜,小冷你死得好惨……等来日我学成盖世武功,定替你报仇……我记下了,那该死的老板名叫王大贯,呜呜,定会替你报仇的……”

  好吵,好吵。小冷迷迷糊糊听那晶儿在哭,想睁眼说话,却口干舌燥,浑身乏力,不能动弹半分。“我死了吗?不行,不行,我还要找师父,不能死,不能死……”小冷欲张口出声,舌头却不听使唤,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小冷,你安息吧,你我认识不过一个多月,但我已将你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呜呜呜,姐姐不能为你安葬立碑,只能把你丢在这里……可怜的妹妹,你说你怎么这般傻,抢了馒头也不往嘴里塞,好歹饱着死,不致做个饿死鬼……呜呜呜……”

  不知过了多久,小冷再次醒来时,已经听不到晶儿的哭声。她又饿又冷,卯足劲想挪动身子,依然不得法。她亦不知身处何地,只觉周遭冰冷若窖,忽听一阵响声,像是有人走近。

  “阿虎,你还磨蹭什么,城南的‘富甲山庄’正布施呢,咱这时候去,搞不好还能分到半个馒头!”

  “好,好!这就走,这就走!二妞啊,快拿了碗钵走人哪!”

  有馒头?小冷似在黑夜处看见亮光,“哇”的一声吼出来,实是又急又喜,生怕错过这从天而降的馒头。她翻身跃起,尾随那几个同样火急火燎的乞丐朝城南去。

  “富甲山庄”座落在姑苏城南松林间,两扇朱红镶钉大门紧紧闭合,门口两尊石狮子威武气派,左右两边各立一名庄内弟子,乌帽蓝衣,手持长剑,潇潇洒洒。

  小冷曾听晶儿说,这“富甲山庄”乃是姑苏城第一富有,山庄每日的开销用度就够一般百姓吃上一年。有传言“富甲山庄”收藏的珍奇异宝,连当朝皇帝也要垂涎。更奇的是,“富甲山庄”不但富可敌国,还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名门大派,庄内弟子各个武艺高超,平日里锄强扶弱。

  山庄原本清幽肃穆,此刻由于大开方便之门,惹来众多贫民僧侣或是乞丐,周遭一片喧闹。布施的桌台设在庄门外的一处空地,中有数十位庄内弟子把守。

  小冷混在人群中,因身材瘦小,早被挤得喘不过气。眼看着粥也分完了,馒头也快没了,急得眼泪直掉。惟一心扑在馒头上,她竟全然不知大祸已是临头。想她先前被打伤了后脑,昏躺了数个时辰,血暂凝住了,此刻却因心急若焚,导致气血翻涌,凝结的伤口再度流出血来。

  “啊!”人群中一声尖叫,“血!血!要出人命啦!”

  “这小姑娘脑袋瓜子流血了!” “此处可有大夫?”“怕是活不成了。可惜,可惜!”……

  小冷并不知情,一心只在仅剩的馒头上,她眼瞧着身旁的人退出几步远,当下大喜过望,直朝那热腾腾的馒头跑去。

  这时,忽听身后有人唤:“飞雪,站住!”她心头一惊,是谁在喊我?可是师父?正想着,又闻一声惊心犬吠,一阵冷风嗖地袭来,她打了个寒颤。回头一看,乖乖,好不骇人!一只雪白大狗就在咫尺之遥,方头宽额,短吻粗腿,个头和她一般高。那大狗眼睛黑黄深邃,看得人寒意徒生,只想后退躲得十万八千丈。

  此刻,众人因食物发完,渐次散去。两名腰间佩刀的大汉走过来,走在前头的正值壮年,虎背熊腰,英气勃发,唯独一头白发如雪似霜,恁的突兀,正是白一忠。尾随其后的是个鼻直口方的汉子,留着两撇小胡子,嘴角微微上翘,却是洪浩。

  “飞雪,过来。”洪浩冲那白狗招呼一声,那白狗遂乖乖跑至他身畔。洪浩丢过一大块肉,它一口衔住,津津有味地撕咬开来。

  小冷见馒头没了,好不失望。回身见那大狗吃得好香,又听小胡子叫它“飞雪”,更是悲从中来,坐在地上呜咽起来。

  “小丫头,你哭个什么棒槌榔头哟?”洪浩冲小冷道,瞧见她脑袋脖子后全是血,又道,“咋还哭,你还要不要命哩?”

  谁想那小冷哭得越发凶,边哭边喊:“老天爷你太偏心……我和大狗都叫‘飞雪’,凭什么它有肉吃,我却连半个馒头都没的吃……大狗都有人疼,有人喂饱,偏偏我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连师父也不要我了。呜呜呜……”

  白一忠和洪浩相视片刻,方才听懂她在说什么。洪浩朗声笑道:“小丫头,你果真也叫飞雪?”

  “骗你做什么,我叫冷飞雪。”小冷哭累了,擦了擦眼泪鼻涕。

  “嘿,算你走运,来,让你哥哥带着你去吃肉。”洪浩说着将她抱起,又吹了个响哨,将那大狗召来。

  “飞雪,驮着你妹妹吃肉去,顺便找你沈姑姑替她瞧瞧。”他乐呵呵地将小冷放在大狗身上,揉揉雪白的狗毛,又在耳朵上拍了三下。那大狗极通人性,驮着小冷便跑走了。

  送走小冷,白一忠、洪浩向“富甲山庄”守卫说了几句,片刻功夫,山庄大门缓缓开启。

  这边厢,小冷死死抱着大狗脖子,哪里敢睁眼,只觉耳边风声猎猎,浑身僵硬,头昏脑胀,四肢发麻,困意重重……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温暖的房间,天底下最好吃的糕点,什么小笼馒头、绉纱汤包、香菇青菜素包、鲜肉大包、开花馒头、荷花馒头、寿桃包、秋叶包、佛手包、荠菜猪油包、刺猥包、芝麻猪油包、干菜包……还有师父。师父微笑着让她把包子馒头都吃掉,都吃掉……

  朦胧中似有幽幽的香,像是春天里的花香,又像是果蔬的芬芳,沁人心脾。又有丝竹弦乐,绵绵不绝于耳。小冷顿感腾云驾雾,宛登仙境。

  忽又听得有人声:“怎么伤成这样?”小冷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男声,像是泉水般清冽,比那林间鸟儿的歌唱还要美妙,比师父的声音更加醇厚沉稳。小冷恨不能耳朵长些再长些,好将那声音久久留下。

  “我也不知,是洪护法的雪獒驮回来的。”这是一把柔婉的女声。小冷想象着这声音的主人定是个肤白如雪、眉目如画的女子,定不亚于那头戴花冠的乐伎。她曾去瓦舍偷食,匆匆瞥见过一个盛装的乐伎,那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姑娘。

  “依时辰,白轩主和洪护法也该回来了,”那姑娘道,“你再仔细问问便是了。”

  才说着,小冷听得有脚步声进来,紧接着便是“哈哈哈”几声大笑。

  “轩主,你瞧瞧,我给咱家飞雪找来个妹妹!”小冷分辨出这声音正是那个小胡子的。一边腹诽:谁是你家大狗的妹妹!

  “看把老洪乐得。”这个声音粗犷雄厚,小冷猜想定是那白发壮汉。

  “怎么就成飞雪的妹妹了?”那好听的男声再次响起。小冷想,小胡子称这人为“轩主”,口气倒很尊重,想必此人是个厉害的。

  “巧了个棒槌的,这丫头也叫飞雪,可不是咱家飞雪的妹妹?”小胡子笑道,“沈家妹子,还没谢你呢,多谢你救了她一条小命。”

  “沈家妹子”便是刚才那“柔婉女声”了。

  “洪护法别见外,我可当不起哟。你们几个大老爷们这一嚷嚷,吓得人家小姑娘只敢装睡了。”沈千柔笑道。

  被看穿了?小冷心头一紧,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各位英、英雄,在下冷飞雪,失敬失敬。”学得像个大人模样,还行了个拱手礼。

  一屋子人被逗得笑将起来。

  小冷睁大眼睛,却只闻其身不见其人,心下疑惑,便道:“天黑了,你们怎么不点灯呢?”

  几人面面相觑,沈千柔将手在小冷眼前轻轻一晃,发觉她已失明。

  “怕是脑部遭重创,淤血沉积导致的暂时失明。”沈千柔叹道,“我再施针试试,你们都先出去罢。”

  “轩主,请!我等正好商议‘富甲山庄’之事。”白一忠道。

  小冷只觉恐惧阵阵袭来,她头皮发麻,双手微颤,拼命睁眼想要寻得一丝光亮,却只见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我瞎了!我瞎了!”小冷“哇”的一声哭将起来。

  沈千柔咬了咬嘴唇,手握银针,却不知往哪里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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