遏制艾滋病的新武器

艾滋病是全球最严重的公共卫生威胁之一。近年来，随着抗艾滋病药和有效预防措施的广泛采用，全球艾滋病新增感染人数和死亡人数均大幅下降，但2023年全球艾滋病患者数量仍高达3990万人，每年新增感染病例达130万，而死于艾滋病相关问题的人数也有63万人。不过，一种长效艾滋病预防药物——来那卡帕韦（Lenacapavir）的出现，为我们进一步遏制艾滋病全球蔓延趋势增添了新的强大武器。2024年两项大型临床研究显示，来那卡帕韦一次注射可实现至少6个月的有效保护，而且保护率达到或接近100%。

艾滋病长效预防药物的推广应用或将有助于遏制全球艾滋病蔓延。视觉中国|图

这些令人振奋的进展正引起广泛关注。2024年12月12日，《科学》(Science)杂志发布了2024年度十大科学突破，共有六项生物科技成果入选，其中长效艾滋病预防注射药位列十大科学突破之首。2025月1月3日，《麻省理工科技评论》则将长效艾滋病预防注射药选入2025年“十大突破性技术”。

正如《科学》杂志所指出的，来那卡帕韦的入选不仅仅在于显著地预防艾滋病病毒感染效果，也在于其源于基础研究的重大突破——即对来那卡帕韦所靶向的艾滋病病毒衣壳蛋白的结构与功能全新的深入理解。来那卡帕韦由美国著名生物制药公司吉利德科学研发，是一种抑制艾滋病病毒衣壳蛋白的小分子药物，它通过直接结合艾滋病病毒的衣壳蛋白，从多个阶段阻止病毒在宿主细胞中的复制，包括病毒核酸在细胞中的运输、组装和释放以及病毒衣壳蛋白的组装。

2024年6月，吉利德公布了来那卡帕韦首个大型临床Ⅲ试验结果。该临床试验在南非和乌干达两个国家的28个试验点开展，涉及5300 多名年轻女性，实验组是每年皮下注射两次来那卡帕韦，而对照组是两种已批准上市、每日口服一次的艾滋病预防药物。临床试验结果显示，来那卡帕韦实验组的发病率为0，即该药物对受试人群的保护率高达100%。相对而言，对照组发病率约为2.4%。因此无论是预防效果，还是给药方式，来那卡帕韦均要优于两种口服预防药物。另外，来那卡帕韦的耐受性也非常良好，没有引起严重的副作用。

据2024年11月27日发表在国际著名医学期刊《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另一项临床Ⅲ期试验结果显示，通过每年两次皮下注射来那卡帕韦，给2100多名不同性别和性取向的受试者99.9%以上的保护。这些受试者包括顺性别同性恋者、双性恋男性、跨性别男性和女性，以及其他非二元性别者，显示来那卡帕韦每年两次注射可为艾滋病高危人群提供接近100%的暴露前预防保护。

除了暴露前预防，来那卡帕韦还能为耐多种抗艾滋病药物的患者带来治疗好处。据早前发表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的一项小型临床Ⅲ期试验结果显示，对耐多种抗艾滋病药物的患者进行来那卡帕韦口服和皮下注射治疗，可显著降低患者体内的病毒载量，并能显著增加CD4+T细胞的数量，表明来那卡帕韦有助于改善耐药性艾滋病患者的治疗效果。鉴于来那卡帕韦对多重耐药的艾滋病患者显著治疗效果，早在2022年，欧盟、加拿大、美国等国家相继批准了来那卡帕韦用于治疗多重耐药的艾滋病。2025年1月，中国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也批准用于治疗多重耐药艾滋病的来那卡帕韦片剂和注射液。

不过，目前来那卡帕韦暴露前预防艾滋病的疗法仍处于研究阶段，尚未在全球任何地方获得批准。2024年10月，美国食品和药品监督管理局将来那卡帕韦暴露前预防给药认定为突破性疗法，这将有助于加快这种比现有药物疗效显著改善的新药审查进程。同时，美国食品与药品监督管理局还给予了预防用来那卡帕韦滚动审查资格，即可根据该药物临床试验完成进度提交阶段性审查资料，这同样有助于加快该创新药物的审查进度。2024年11月26日，吉利德科学公司已完成首次提交，预计来那卡帕韦暴露前预防疗法有望最快于2025年下半年获得美国食品和药品监督管理局的批准。

目前，除了批准多个每日口服的艾滋病预防药物之外，美国食品和药品监督管理局还批准了一种名为卡替拉韦（Cabotegravir）的艾滋病长效预防注射药物。不过该药物需要每两个月注射一次，导致其推广进展并不理想。相对而言，来那卡帕韦将成为长效艾滋病预防药物的重大突破，不仅预防效果好，而且给药方便，因此其应用前景更被看好。2024年10月，吉利德科学公司宣布已与六家制药公司签署非排他性、免专利费的自愿许可协议，计划为120个主要低收入和中低收入国家生产和供应用于预防艾滋病的高质量、低成本的来那卡帕韦。

与此同时，作为艾滋病长效预防候选药物的来那卡帕韦已被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等国际机构、公益基金等广泛看好。此前，联合国设定了一个雄心勃勃的目标：在2030年终结艾滋病，来那卡帕韦作为艾滋病长效预防药物的批准和推广应用将为这一目标的最终实现提供关键支撑。为此，世界卫生组织正在召集一个指南制定小组，以制定有关来那卡帕韦作为艾滋病毒暴露前预防注射药物的新指南。

与此同时，在世界卫生组织建议下，全球抗击艾滋病、结核病和疟疾基金（全球基金）、美国总统艾滋病紧急救援计划（PEPFAR）、儿童投资基金会（CIFF）和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BMGF）联合宣布，各方将在美国食品和药品管理局和相关国家药品监管机构批准和支持下加强协调，迅速提供可负担且公平的来那卡帕韦用于艾滋病毒暴露前预防，计划在三年内相关国家和地区至少 200 万人获益。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汤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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