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从小认识,却因为父亲的事被迫分开。长大后,他又回来了,却为救我而下落不明,再得到他的消息时,他已是一名高贵女子的男人……
“阿暮,今日可有收到来信?”
阿暮自幼时起伴我左右,父亲说她是木偶制成,性情温顺,能照拂我一二。
阿暮摇摇头,跟随我一同上了马车。
早春,杏花吹满头,忽然听见清朗一声,拦住了前行的马车。
阿暮挑起帷裳,我探出头去,一眼便见到立于杏花树下长身玉立的男子。
我径直走向门外台阶,正抬眼间,男子已行至我身前,他站定身子,随后拱手行礼:“在下沈容书,听闻许姑娘傀儡术冠绝天下,小姐可否行个方便。”
见到沈容书,我便想起那句——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我定定看向眼前的面容,似乎记忆中的那名男子有了模样,却还是淡声道:“许姑娘已经云游天下去了,不知归期,公子不必等待,请回。”
转身正欲离开,忽然被人拉住了手臂。
沈容书莞尔一笑:“姑娘莫要骗我了。”
说着便展开了手中画卷,上面是我的容貌,原来他是知晓的。
“公子此举,莫不是过于放浪形骸。”
挣脱束缚后,我睨他一眼,脸上带有愠色,便不再理会。
春寒料峭,我见他仍不肯离去,只得侧身唤阿暮取来厚氅。
转身离去时复又轻瞥他一眼,眼前的人芝兰玉树,形貌昳丽,与身后一片花林交相辉映。
沈容书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微微展颜,月牙长袍的男子只是站在那里,便攫去我眼中的整个春日。
自那以后,沈容书买下邻近屋宅,似乎打算在此地长久住下去,时常能听见他轻扣门扉的声音,送上各式礼品,我被扰得不胜其烦,也嘱咐阿暮,皆不予理会。
雨季不约而至,丝丝缕缕的细雨,一下便是几日,我每日在房中制作傀儡,时间一长竟不小心着了风寒,整日昏昏沉沉躺在床上。
那夜,我梦见许多过往,最后停留在他的面容。
一日醒来的早便听见沈容书温润说道:“烟岚,身子可好些?”
他说得那般温柔,仿佛使人沉溺其中。
我愣愣看着他半晌:“阿暮让你进来的?”
沈容书轻笑一声:“你家的墙修葺的可不怎么高。”说着递上熬好的药。
我讷讷不知作何回答,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可真苦啊,我轻叹着侧过脸,不再看他眼中浮现的柔情。
沈容书以探病为由,日日前来。
我索性也由他去了,没成想这一病竟是小半个月,在他悉心照料下我的身体逐渐痊愈。
甚至有时我在院外赏花,沈容书会出现在我身后,低低笑道:“许姑娘的身子当真比瓷娃娃好上些许。”
我毫不在意他话中的戏谑,垂下眼眸,冷声道:“沈公子,传言不可信,你亦不必如此。”
谁知沈容书却突然正了脸色,双手拢袖,躬身一礼,朗声:“在下燕京人士,此番前来,一是为傀儡术,二则是…”
他顿了顿,眉眼含笑:“却也因姑娘,许老先生于我家有恩,此番拜访,能与姑娘相识,岂不是我们的缘分。”
而往后余年,这一幕常常踏梦而来——那日杏花微雨,他携礼而来,一双桃花眼中盛满柔情,款款说道:“也为姑娘而来。”
那般情真意切,那样缱绻缠绵。
东方欲晓,我打算上街去寻布料给阿暮裁剪些衣裳,却在屋外遇见了一袭裘衣的沈容书,倚门而立,倒不像平时那般端庄公子。
“岚岚可是要去街上?”
沈容书嬉皮笑脸,一个跨步拦在我的身前,想起前些日子他对我的照顾,于是低低应了一声。
马车上,他总是插科打诨嚷嚷着什么,我也只管看着手中的书,始终一言不发。
直到行走在人声鼎沸的街上,我才感觉一人独处的屋宅是如此的寂静。
既然有沈容书跟在身旁,索性就把买到的吃食玩物全都放到他的怀中,我优哉游哉走在前方,丝毫不理会他在身后的嘟囔。
游玩半日,也许是气急了,沈容书有些跳脚,大喊一声:“烟岚。”
然后在我回头的瞬间又好声好气说道:“民以食为天,岚岚,我有些饿了。”
看着他这副快速变脸的模样我忍俊不禁,点点头,走进一家客栈。
刚寻得一处桌椅,沈容书迫不及待把手中之物搁置一旁,然后对小二报出一连串的菜名,那般样子活脱脱像个无赖。
又侧身絮絮叨叨跟我说起:“燕京的太液秋风、居庸叠翠、卢沟晓月…这些可都是些难得的景色。”
沈容书一笑,将茶杯递给我,给自己斟满酒,仰头一饮而尽。
茶水带着微微苦涩,我浅抿了一口,而后冷静地问:“所以你为何来此?”
“家中母亲患疾,药石无医,听闻傀儡术可救濒死之人,因而前来。”
我淡然一笑:“你倒实诚,可我又为何要帮你。”
不待我瞧见他的神色,此时邻桌却传来一声惊呼。
原是因为孩童误食河豚中了毒,不过半柱香便没了声息。
我正起身时感觉一双修长的手覆上双眸,掌心处带着一层薄薄的茧,沈容书在我耳边低声道:“可有救治之法?”
我心知若是中毒过深,伤及脏腑,即便是傀儡术也无用,是以摇了摇头。
不知沈容书想到什么,突然问道:“倘若那人是我,岚岚会如何?”
我一时间沉默不语,却不料他竟然上前端起汤碗喝下,然后对我微微颔首。
我猛地上前拽住沈容书的手臂,怒喝道:“你疯了!”
瓷碗落地而碎。
万万没想到他竟以为我是见死不救之人。
只是瞧见他那泛白的脸色时我明白那不过是在强装镇定,幸而他中毒量甚少,服用了大夫的药后唇色微微红润了些。
入夜的江南无愧烟柳繁华之地,画舫游船,载歌载舞,我与沈容书皆心照不宣,对于刚才之事避而不谈。
踏上马车的那刻,刹那间一只弩箭携卷雷霆之势,从我耳畔擦过。
沈容书倏地抬头,随后一群蒙面黑衣人出现,手持利刃,朝我们袭来。
预料的疼痛没有抵达,沈容书挡在了我的身前,弩箭去势不减,直直钉在了他的右肩。
我抬眸望向他,眼中满是惶恐。
沈容书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无事。”
然后他的暗中护卫迎了上去,我趁机赶忙让阿暮驾马车去医馆。
血色染红了他的衣袍,也烫红了我的眼眶。
拔箭之时,我守在外面,心中惴惴不安。
片刻后,大夫告知我,伤了筋骨,需得好好养伤。
沈容书听到结果时很平静,转眼间又成了玩世不恭的样子:“岚岚,我这肩不能提,手不能扛,这几日你要多费心了。”
我顶着脸上未干的泪痕,应声道:“好。”
其实我与沈容书自幼相识,那时他是邻家沈小公子,风姿绰约,也会把岚岚二字念于唇齿间。
两人的言笑晏晏却在一日间烟消云散了,父亲突然向皇上乞骸骨告老还乡,之后在江南寻了一处家宅,过起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却在四年后又被皇上一纸令下,召回朝堂,我满心欢喜的以为能如愿见到沈容书。
而今想来,倘若那次我没有入宫,便不会卷入这朝堂争斗之中,以至于给家中带来祸端,或许我仍会期待着与他相遇。
拂堤杨柳,草长莺飞,鼎鼎有名的霍将军击败戎狄凯旋,皇上大喜,下旨令戏班进宫表演傀儡术。
这也是时隔多年我再次回到燕京,那时的我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新奇,万般央求下跟随爹爹进了宫。
殿内的皇亲国戚,人群中风华正茂少年郎身着月牙色衣袍,我抬眼望去时,发现他正在看我,那笑容桀骜而洒脱,顿时我心跳如鼓,想来是这醇香的酒气平添几分醉意。
四目相对后,慌乱中我匆匆低下头,只那一眼便成全了年少时的相见,有人无介于怀,有人铭记于心。
威风凛凛的将军在朝堂上接受恭贺,一片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景象。
我趁机离了宴席,行至一处水仙花池畔,百无聊赖之际想着从书上习得傀儡术,拿出携带的木偶,陡然间听见身后有人大喝一声,于是我慌不择路跑开了。
几日之后却传来皇上呕血昏迷的消息,无数士兵包围了我的家宅,说父亲勾结朝臣以傀儡之术谋害皇上。
许家世代制木偶为生,皆为平民,如今太平盛世,何故谋害,多么可笑的说辞,天下人却信了。
那日,皇上中毒,太子震怒,下令彻查,沈家为求自保,呈出了湖边所拾的木偶,而后府宅被围,父亲下狱。
过去些许时日我才在江南的一处屋宅醒来,身边只有阿暮,四处打听才得知,我遗落的傀儡成了唯一的证据,原来水仙花池畔发出呵斥声是沈容书的侍从。
我虽然逃过一劫,但身中刀伤,久治不愈。
此后,拖着病弱的身体,在江南生活下来,失了家人,也离了故乡,这却是我亲手写下的结局。
世人皆知:许氏一族制傀,巧妙绝伦,神态栩栩,恍若如生,可控其言行,使天下人趋之若鹜。
春去秋来,我与沈容书渐渐熟络起来,制作傀儡时不再避让,甚至也会指导一二。
这样平淡的日子如梦似幻,直到沈容书收到来自家中书信,那日他看完笑道:“烟岚可让我回去?”
他把手中的信摊开放在桌上,似乎毫不在意我是否会看见。
“你若想,便回。”
我瞥见信上嫁娶二字,明知不会有真情,但不知为何,我还是有些贪恋鸟声蝉鸣的时光。
沈容书嘴角轻扬:“果然岚岚对我还是不舍的。”
那双明媚的眼中似乎是真心笑着的。
我突然抑制不住的轻咳几声,腥甜在口中蔓延开来,而后沈容书潋滟的眸子向我看来:“如此,便回罢。”
临走之时,我一如往常般在院子中雕刻傀儡,牵着马缰的沈容书走上前来,咧嘴嬉笑,递上一个荷包。
“这是我亲手缝制的,虽样貌不佳,日后岚岚可借此睹物思人。”
我被他的回答惊的哑口无言,眼前潇洒纨绔的公子却是与记忆中的人相去甚远了。
似乎察觉了我的发愣,沈容书垂眉敛目:“岚岚也送我一个,礼尚往来,可对?”
我低语浅喃一声:“嗯。”
只顾着把手从他的掌心抽离,脸上的慌张掩盖了片刻起伏的心绪。
他便转身跨上马背,深深望了我一眼:“待我回来。”
然后一骑绝尘而去。
望着远去的身影,我也曾奢望有一刻他是记起了过往,又期许他此去不回对于我们之间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晚间的月色透过轩窗照进房中,日子又回到从前那般寂静。
草色流光,一日一日的光景飞度,不过两月,我就再次与他相见。
收到来自沈容书的书信,应他之约去了嘉安。
我到达的时日尚早,寻了一处临河的客栈住下,直至落日的余晖洒满庭院,我望着眼前的傀儡出了神,恍惚间听见有人喊:“烟岚,岚岚…”
于是我霍地起身,直奔院中。
男子负手站在梨花树下,薄襟沾上了花瓣,风吹拂他的衣衫,长发飘扬,笑声朗朗说着:“许姑娘,我回来了。”
我的眼睛蓦然一热,随后顿下匆匆脚步,看向他身后的傀儡:“你花费这些时日竟是为了找这个?”
前些日子,沈容书说是去寻些能让我欢喜的玩意儿,而我却以为是因家中事情的托词,未曾想竟是寻来善于傀儡术的戏班。
台上的折子戏,咿咿呀呀,唱念做打,如孩童般大小的牵线傀儡,水袖长衫,顾盼生辉,一挥一舞间皆是风情。
我忽然记起儿时,父母也是最爱这出戏文的,虽诉尽了人间悲欢离合,但却因傀儡谋害国君一案,自此仅有的傀儡戏班在世间绝迹。
戏至夜幕,情到深处,我眼中噙了泪,看向沈容书时,男子此刻的回望,一如多年前的皇宫宴上,便卷去了我的心神。
他伸手拭去了我的泪水:“上元佳节,这出傀儡戏,岚岚可还喜欢。”
恰时微风拂过,梨花簌簌落下,似俩人白了发。
暮色四合,我才知晓今日是上元节,从前因身体缘故终年缠绵于病榻,少有离家时,而今却是与沈容书一同。
闹市街头,我与他并肩走在长街上。
行至一空地处,听见潺潺溪流,远处的河面上遍布莲花,岸边皆是放灯人,煞是好看。
“将心愿写于纸上而后放于灯中,文灯随风而上,倘若心诚,愿望便会实现。”
沈容书说着递上文灯,月色清亮,我看向满天的灯火,像极了多年前沈容书送来的流萤,而那时的我也是满心欢喜的。
“我在这里没什么亲眷。”
我长叹一气,也不愿打破此刻的美好,还是对他淡淡一笑。
沈容书低敛着温柔的眉眼:“既然如此,可愿为我祈福?”
男子勾唇的笑意流转着慑人的光华,仅一眼,就无法忘却。
我笑着接过,顺手写下,沈容书也放入福纸,与我一同放起文灯。
不知过了多久,文灯在视线中渐行渐远:“可知我写了什么?”
我侧身看向沈容书,他自顾回答道:“一生一世。”
眼中似乎泛着光,眉眼间盛下柔情万千。
我溺在他的笑容里,眼眶也蓦然红了,我想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星星点点的夜晚,在熙来攘往的街道,有位男子柔声说道,一生一世。
文灯终是消失在了视线中,男子垂下眼眸,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良久,他嘴角一扬,淡声道:“岚岚,可愿信我?”
我盯着沈容书的眉眼,恍惚间想起方才他双手合十,虔诚许愿的样子,不知几分假意与真心。
而后寂寥的岁月中,静坐庭院独赏月升日落,时常能够想起他的那句——可愿信我?
翌日清晨,初晴雨后,心中有所挂念便醒来得早,缠绵的雨丝随风而动。
客栈的小童说沈容书在湖上的画舫中等待,我撑着油纸伞缓缓而去。
男子坐于舫舟上:“花开正浓,何不小酌几杯,岚岚意下如何。”
他笑得轻漫,眉目似水墨画般柔和。
我颔首一笑,而后沈容书点炉、斟酒。
沈容书滔滔不绝讲着燕京歌舞曼妙,也说道北漠长河落日的绮丽。
他的讲述令人心驰神往,我一时之间竟怔住了,半晌才端起酒杯,浅呡一口,原来花酿也能使人醉酒几分,入神的不知是人还是景。
远处突然传来缥缈的乐声,是隔壁的画舫在奏乐。
我侧耳倾听了片刻,笑问道:“你这一生,可有见过最美的风景?”
随后沈容书将我垂落下的青丝绾了上去,眉眼带笑:“余生有岚岚相陪,再美的景色也不及眼前人半分啊。”
我垂着眼睑,望着杯中摇摇晃晃的明月,多少年岁恨不得只为此刻停留。
行舟顺流而下,暮色已至,湖面氤氲,我隐约听见有兵戈之声,心中一骇,沈容书立马起身提剑,将我护在身后。
顷刻间短兵相接,刀光剑影,时不时听见利刃划过的铮铮声。
我看着那柄冒着寒光的剑对他刺去时,我便冲了过去,瞬间后,闻道一股淡香,沈容书抱着我,低声问道:“可有受伤?”
嘉嘉
有点没看懂
看热闹不嫌事小
在朝廷上做了很多年事的人,都希望在老了之后能够还乡,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寻一处家宅,过起隐姓埋名的生活
业余对喷专家
宫里不是想象中那么好的,有很多事情是暗藏在其中的
随风奔跑
如果只是为了傀儡书,没必要在这里呆这么长时间,还把她照顾的这么好,这一看就知道他对她是有点意思的
凌晨四点的篮球场
没想到回去的路上还遭受别人的袭击,这一路太坎坷了
民以看为先
想要求人办事,就要把对方给照顾好,而且要有毅力,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样的人是办不成大事的
今天也要正能量
年少时的喜欢会让人铭记很长时间,再次见到还是会心动
P先生
看来他也是个吃货呀,一到吃饭的地方就报出一连串的菜名
越秀胺东泥
下雨天真是太讨厌了,不能出去,很容易受寒
无牙大白鲨
沈容书好深情啊,对岚岚一直都那么的好,他们两个就应该在一起,既然相互喜欢,那就赶紧在一起呀,磕CP了
月球上的小菜虫
天天送东西过来,哪个女生能招架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