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亚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却驱不散我心中的寒意。我和老王坐在海鲜餐厅里，对面是女婿的同事王小军，他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一个秘密，一个关于新车、谎言和虚荣的秘密。这个秘密，像一把尖刀，刺痛了我们多年来为女儿倾注所有的心。
这一切，都要从女儿李明珠结婚后说起。曾经那个省吃俭用的女孩，婚后变得大手大脚，工资月月光，然后就理所当然地向我们要钱。“妈，信用卡又超额了……”，“妈，想买件新羽绒服……”，各种理由，层出不穷。我并非心疼钱，而是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一次去她家，我看到满满一柜子的名牌衣服和昂贵的化妆品，心里隐隐不安。女儿却轻描淡写地说：“都是打折买的，妈，你别担心。”
我和老王不是没讨论过，是不是我们太惯着她了。可女儿刚结婚，社会压力大，我们做父母的，能帮就帮吧。就这样，每个月4000块，雷打不动地打到女儿卡上，三年下来，也贴了将近15万。女儿偶尔也会说谢谢，但更多时候，是理所当然地接受。
今年过年，按约定该去女儿家。我提前打电话，想过去帮忙准备，却被女儿支支吾吾地推脱。几番追问下，她才说出，女婿想接他父母来过年，因为两位老人习惯分房睡，家里房间不够，让我们去住酒店。我挂了电话，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给了20万嫁妆，每月4000的补贴，到头来，过年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老王看着我难看的脸色，叹了口气：“算了，咱们出去旅游过年吧，别去添堵了。”
那天晚上，女儿的短信不断发来，解释、道歉、挽留。可这些，都弥补不了我心中的失落。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如今却连个安身之处都不愿给我们。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起女儿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生病时我彻夜守候，考上大学时全家欢庆，结婚那天我红着眼眶把她交给杜志明……我们付出了这么多爱，为什么换来这样的结果？第二天，我告诉女儿，我们去三亚过年。
在三亚，我们意外遇到了杜志明的同事王小军。寒暄之后，他犹豫地问起我们为什么来三亚过年。老王无奈地说：“孩子们家住不下。”王小军一愣，小心翼翼地说出了真相：杜志明的父母根本没有分房睡的习惯，上个月公司团建，杜志明还炫耀刚订了40多万的新车，就怕我们过年去看到。我和老王顿时明白了，一切都是谎言。
回到酒店，我翻看女儿的照片，果然看到了新车钥匙和名牌手表。我终于明白，女儿为什么总是缺钱，为什么不愿我们去，原来是为了维持他们奢侈的生活，怕我们知道真相后停止资助。那一晚，我难以入睡，老王握着我的手说：“别想太多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咱们管不了。”我流着泪说：“我不是心疼钱，我是心疼我们对她的爱，到头来竟不如一辆车、一块表值钱。”
大年初一，我们不请自来，出现在女儿家门口。杜志明看到我们，惊得说不出话。女儿从厨房跑出来，满脸慌乱。客厅里摆着精致的年货和高档红酒，与我们格格不入。我笑着问：“听说你们买了新车？拿出来让爸妈看看呀。”屋里顿时鸦雀无声。这时，杜志明的父母从房间里出来，穿着朴素的家居服，与我们印象中并无二致。我把事情的原委说了，杜爸爸气得直拍桌子，训斥他们不该欺骗父母。女儿和女婿终于承认了一切，他们这些年一直超前消费，入不敷出，才编造谎言，害怕我们停止资助。
杜家父母非常愧疚，坚持要腾出房间给我们住。晚上，我听到隔壁女儿的哭泣声和亲家父母的训斥声，心情复杂。几天后，女儿抱着我哭着道歉，说她这几年太虚荣，忘了父母的好。她说，她和杜志明已经决定好好规划生活，过力所能及的日子。然后，她小声告诉我，她怀孕三个月了。这个消息像一道暖流，融化了我心中的冰霜。
接下来的日子，女儿和女婿真的变了。他们卖掉了豪车，换了辆普通的家用车，也处理掉了奢侈品。女儿开始学习孕期知识，亲手为宝宝织小鞋。我和老王也开始为自己而活，我报了太极拳班，老王加入了老年摄影协会。
半年后，外孙女小珍出生了。看着这个新生命，我和老王欣喜不已。更让我们欣慰的是，女儿一家真的改变了，他们开始懂得珍惜亲情，懂得生活的真谛。去年年底，我们商量今年去谁家过年，女儿和女婿异口同声地说：“今年大家一起过！”他们在郊区租了带院子的房子，足够一家人住下。
今年过年，我们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看着女儿女婿忙前忙后，看着小珍在院子里蹒跚学步，我忍不住红了眼眶。人生一世，不就是图个团圆吗？可这份团圆，究竟该如何守护，才能不再次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