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当众逃婚的第二天，我坐上了去沪城的飞机。
他安慰女友说：“姜清宁从小被宠坏了，闹两天自己就会回来，你无需自责。”
朋友们都怕我仍对沈墨川纠缠不休，再闹得天翻地覆。
但他们不知道，我早已答应了别人的求婚。这次飞往沪城，我是去嫁人的。
婚期将近，我把沈墨川这些年送的东西，一件不落地寄回给他。
包括那条我视若珍宝的定情项链。
从今往后，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1.
沈墨川当众逃婚的场景，我至今想起仍觉得难堪。
宴会厅内座无虚席，却鸦雀无声。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过了许久，被他紧紧牵着的白月瑶才小心翼翼开口：
“墨川，别这样，清宁还小...”
“小？都快二十六了吧？”角落里传来讥讽的低语。
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让气氛更加凝重。
我倔强地拽住沈墨川的衣角，不愿相信事实。
但看向沈墨川时，眼眶已经湿润。
“姜清宁，何必让我说得太难听？”
沈墨川放下香槟，缓缓起身。
“我已经说了多少遍，我们只是家族联姻的产物。我不爱你，也不会爱你。”
我哽咽着反驳：“那你为什么不许我谈恋爱？”
“因为你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妻。”
“你要是搞出那些腌臜事儿，丢的是整个姜家和沈家的颜面。”
“那我毕业典礼那晚，你为什么要亲我？”
沈墨川眼中掠过一丝厌烦。
“那是你发酒疯，自己非要凑上来的。”
我忽然笑了，泪水却止不住地滑落。
“可这几年，除了我，你身边从来都没有别的女人。”
“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那是因为我还没遇到真正喜欢的女孩。”
沈墨川揽住白月瑶的肩膀。
“我说最后一次，你听清楚。”
“我喜欢的是月瑶，会和她结婚。”
“你以前那些把戏，这次全都没用。”
白月瑶依偎在他怀里：“墨川...”
沈墨川低头吻住了她。
白月瑶搂着他的脖子热烈回应。
我的订婚典礼，他却和别的女人在众人面前毫不避讳地亲昵。
那一刻，我想起毕业典礼那晚的吻。
同样的缠绵，同样的动情。
让我在一场美梦里沉醉了四年。
傻傻地相信，他心里是有我的。
沈墨川搬出了沈家老宅。
和白月瑶一起住进了江景豪宅。
他搬家那天，特意让其他朋友不要告诉我。
大概是怕我又去闹事吧。
这一次，我再也没有冲动地。
追到他公司楼下痛哭流涕。
只是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后。
就强迫自己把这些都抛到脑后。
2.
晚上我和几个朋友在附近吃饭。
结账的时候，遇见了白月瑶。
“清宁，墨川也在这里，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我轻轻摆手：“抱歉，和朋友约好了，就不过去了。”
白月瑶的眼睛突然泛起泪光：“清宁，我知道自己家世不如你。”
“可是，你能不能别总在他们面前说我的坏话了？”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白小姐，我从未在长辈面前谈论过你。”
白月瑶泪眼婆娑：“我明白的，你是墨川从小定下的未婚妻，也一直深爱着他。”
“一时间接受不了我们的关系，这很正常。”
“但清宁，同样作为女孩子，学会成全，不好吗？”
我向来性子耿直，不懂得拐弯抹角。
听到这番话立马急了：“白月瑶，请你别在这里信口开河......”
话音未落，白月瑶忽然身子一软，跪倒在地。
“清宁，我真的求你了。”
我被吓到了，连忙伸手想扶她。
可手还没碰到她，她整个人就向后倒去。
“清宁，你在干什么！”
沈墨川暴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狠狠推开。
我的手臂重重撞在铁栏杆上，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墨川，你听我解释，这只是个误会......”
“你还敢狡辩！”
“这种伎俩你玩了多久了！”
沈墨川一把将白月瑶揽入怀中。
他眼神凌厉地瞪着我，仿佛要将我刺穿。
“清宁，马上给她道歉。”
“沈墨川......”
“给我闭嘴，立刻道歉！”
白月瑶在他怀里微微发抖，泪水无声滑落，楚楚可怜。
我的手臂已经青紫一片。
皮肤下隐约可见淤血蔓延。
那触目惊心的伤痕。
可沈墨川连看都不看一眼。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对不起。”
沈墨川似乎怔了一下。
但随即眼神更加凌厉：“不够诚恳。”
我挺直脊背，深深弯下腰：“这样可以了吗？”
白月瑶望着我，唇角微微上扬。
又迅速转为啜泣，对沈墨川说：“算了吧墨川。”
“我怎么敢受这样的道歉。”
沈墨川的表情瞬间变得温柔。
“清宁，我早就说过，白月瑶和其他人不一样。”
“你这样欺负她，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你。”
“也会让我更加疼爱她。”
他搂着白月瑶转身离去。
3.
我一个人呆立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
手臂的疼痛如针扎般难耐。
心却出奇地平静。
我终于明白了。
就在这一刻，那些年少的痴心妄想。
全都化为了泡影。
烟消云散。
那天晚上，沈墨川接连发了好几条朋友圈。
圈子里的人立刻把截图发给我看。
特别是沈墨川的文案，都被重点标注出来。
我很清楚她们的用意。
以前每次这种时候，我都会冲动地去找沈墨川大吵大闹。
虽然他总是不耐烦，但最后还是会让步。
这让我误以为他其实在乎我。
也让我越来越不懂得适可而止。
这一次，我选择了沉默。
而是拨通了一周前那个未接来电。
“陆先生，我是清宁。”
“您上次提的事情，我想通了。”
我十三岁那年，父母出事去世了。
因为和沈家世交，且住的近，我便搬进了沈家。
直到叶阿姨打来电话。
叶阿姨是我妈妈年轻时最要好的闺蜜。
只是后来她为了爱情远走他乡，断了联系。
等她在京北安顿下来时。
我的父母已经离开人世。
叶阿姨希望我去京北生活。
也想完成和我妈妈年少时的约定。
让我嫁给她的儿子，成为陆家的儿媳。
一周前，我没有立即答应。
但又不忍心拒绝，只说需要时间考虑。
可就在今晚，我忽然看清了这些年的执迷不悟。
一厢情愿的感情实在可笑。
我不想再做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半年前，沈墨川要和我解除婚约。
我当时死活不愿意，哭闹了好几次。
但他始终没有改变主意。
现在想想，这或许是最好的安排。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电话那头，叶阿姨开心地说：
“宁宁，砚州一直在等你的答复。”
“他马上就要飞京北来向你求婚了。”
我握着手机，突然感到脸颊发烫。
耳边传来的笑声却让我恍然若失。
单恋了十年的人。
没想到真正放下，只用了短短七天。
沈墨川和白月瑶选在我去京北那天订婚。
所以没什么人来送我。
落地后我打开手机。
消息提示音不断响起。
大多都是关于沈墨川白月瑶订婚的。
我笑了笑，把这些人全都拉黑了。
来京北之前，我见过陆衡之。
我不想太张扬，也不想惹人议论。
陆衡之完全理解我的想法。
他向我求婚，我们交换了戒指。
就这样简单地订了婚。
我的账户里多了一个亿的礼金。
手上多了一枚简约的钻戒。
4.
正要上陆家的车时，手机突然响了。
是沈墨川的堂妹沈云曦。
“宁宁，哥哥的订婚典礼马上开始了，你在哪里？”
“刚到沪城。”
“快回来吧，还来得及！”
“回去做什么？”
我语气平静。
沈云曦一时语塞：“你是不是想不开了？”
“再不回来闹一闹，我哥就真的成别人的了。”
“这不是你哥的人生大事吗？我为什么要去闹？”
“清宁？”
沈云曦声音陡然提高：“你疯了不成？”
我正要挂断，电话那头换成了白月瑶的声音。
“宁宁，不来参加我和墨川的订婚仪式吗？”
“虽然你是墨川的前未婚妻，但墨川一直把你当妹妹，我这个准嫂子，希望能收到你的祝福。”
我抬眼看向远处那道身影。
他倚在豪车旁，眉眼温柔。
我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好啊，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沈墨川和几个朋友在露台上喝酒。
他的目光时不时扫向沈云曦那群人。
他太了解她们了。
那群人又在向清宁报信了。
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只要他身边出现女孩。
这群人就会立刻告诉清宁。
然后清宁就会跑来大闹一场。
他最厌恶这种纠缠不休。
渐渐地便与那些女伴断了来往。
这次，想必也不会例外。
所以他特意选在清宁去沪城的日子。
只是不太巧，订婚仪式的时间在晚上七点。
沈墨川有些头疼。
毕竟，清宁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订了机票。
正好能赶上订婚仪式开始。
“墨川，你说清宁要是杀回来闹事怎么办？”
“是啊，她可是你前未婚妻，知道你和被人在一起，她肯定会发疯。”
“可最近她好像挺安分的啊。”
“你都为了白月瑶逃婚了，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要搁以前，早就哭天抢地了。”
沈墨川手中的红酒杯停在半空。
他忘了品尝。
脑海中全是朋友最后那句话。
清宁最近确实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她。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绝不是这种性格。
这么多年来，他拒绝过她无数次。
但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总是越挫越勇。
如今年纪大了，倒是比从前沉得住气了。
沈墨川突然想到什么。
他轻笑一声，放下酒杯。
“等着看吧，她向来不是个安分的主。”
“墨川，你是说，清宁会回来捣乱？”
沈墨川没有回答。
但心里已经笃定。
这丫头从小就是个感情用事的性子。
青春期时迷恋偶像剧迷得要死要活。
那些幼稚的招数没少在他身上实践。
他太清楚不过了。
这段时间的平静不过是欲擒故纵。
他敢打赌，最迟到订婚仪式开始。
清宁一定会出现。
“让保安加强戒备。”
沈墨川看了眼腕表：“别让不相干的人进来闹事。”
话音刚落，就见沈云曦匆忙跑来。
“哥，清宁来了，车已经到大门口了......”
5.
沈墨川心头莫名一动，随即沉下脸。
“真是不知悔改，还来添乱！”
“哥，现在怎么办，要是她闹起来，咱们沈家的脸面......”
沈墨川面色阴沉，大步往外走：“我去看看她能玩什么把戏！”
众人跟着他往外走。
刚出露台，白月瑶就轻声唤住了他。
“墨川。”
白月瑶穿着一袭香槟色礼服。
发型精致优雅，妆容清新淡雅。
订婚仪式在七点。
还有几个小时。
白月瑶内心焦虑，表面却很平静。
“怎么过来了？”
沈墨川停下脚步。
他的目光落在白月瑶脸上。
白月瑶很美。
是那种让人想要呵护的温柔美。
与清宁的任性张扬截然不同。
因为家境贫寒，白月瑶性格有些怯懦。
她说话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在他最烦躁的那段日子。
他正被清宁纠缠得心烦。
很容易就被白月瑶的温婉打动。
更何况，和之前主动贴近的几任不同。
他和白月瑶的相识，源于一场救风尘。
男人都有英雄情结。
他对白月瑶的这份心意，和过往那些玩玩的关系，完全不同。
“我听说宁宁回来了......”
白月瑶话未说完，眼圈就红了。
“我有点担心。”
白月瑶咬着嘴唇，低下头。
“墨川，我们今天，会不会没法完成订婚仪式？”
“别胡思乱想。”
沈墨川握住白月瑶的肩膀，轻轻安抚。
“我这就去处理。”
白月瑶却拉住了他的衣袖。
“墨川，我害怕。”
“我怕你后悔和她取消婚约......”
白月瑶眼泪扑簌簌落下。
娇小柔弱的她，站在那里，像是随时会碎掉。
“别担心白月瑶姐，我哥对清宁从来没动过心。”
沈云曦眼底闪过得意的笑：
“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动不动就无理取闹，我哥早就受够她了，她休想得逞。”
沈云曦对她的厌恶从未掩饰。
自从那个女孩和哥哥有婚约后，原本疼爱她的父母就把对方捧上了天。
虽然他们总说那孩子是自己未来的嫂子，沈家为了面子才对她特别好。
但沈云曦就是看不惯她。
这些年，她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对方出丑。
如今那人被当众悔婚，独自一人灰溜溜离开了沪城。
沈云曦现在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反正谁当她的嫂子她都支持，除了那个人。
6.
沈墨川却突然看向沈云曦：“你不是一直跟她关系很好吗？”
“我怎么可能跟她关系好？我巴不得你俩早点解除婚约。”
到了这会儿，沈云曦也懒得装了。
过去刻意示好，不过是想取得她的信任。
好让她听自己的话，做些惹人厌的事。
如今不用装了，真是轻松。
沈云曦没注意到沈墨川脸色的变化。
继续说道：“哥，要不这样，你陪着嫂子，我去打发她。”
“放心，我一定让她丢个大脸。”
“你打算怎么做？”
“让保安把她轰出去啊。”
“她爸妈的在天之灵都要被她气活了......”
话音未落，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大厅。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白月瑶。
她紧蹙着眉，看着沈墨川的眼神渐渐暗了下来。
“哥，你为什么打我！”
沈云曦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
“她曾经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妻。”
“你也该尊重她。”
沈墨川的表情阴沉得可怕。
“她顶着我未婚妻的名头这么多年，你这样羞辱她，沈家的脸面往哪搁？”
“你怎么帮她说话？”
“你不是最烦她的吗？”
沈云曦哭得梨花带雨：“要不是你带头讨厌她，我们怎么会这样？”
他沉默着，久久没有说话。
他真的像她们说的那样，厌烦她吗？
可是明明，和那个女孩刚认识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