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经钩考】圣人为腹不为目也

——五性之害，过则伤人致病！

（1）【原文及王注】

《素问·上古天真论》说：“是以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

王冰注：“目不妄视，故嗜欲不能劳；心与玄（金栋按：玄，幽微深远，亦即道、虚无之义，见老子《道德经》）同，故淫邪不能惑。《老子》曰：‘不见可欲，使心不乱。’又曰：‘圣人为腹不为目也。’”

金栋按：圣人为腹不为目，见于今通行本《道德经·十二章》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高明《帛书老子校注》：“王弼云：‘夫耳、目、口、心，皆顺其性也。不以顺性命，反以伤自然，故曰盲、聋、爽、狂也。’目以视色，耳以听音，口以尝味，皆本于性。如肆意纵欲，无所节制，必夺性伤本，故视而不见其色，听而不闻其声，尝而不知其味。如《庄子·天地篇》云：‘五色乱目，使目不明……五声乱耳，使耳不聪……五味浊口，使口厉爽。’……‘爽’为口病……‘心发狂’，指心性浮躁，轻率妄为。‘难得之货使人行妨’，指奇异珍宝很容易诱引人们伤德败行。”

蒋锡昌《老子校诂》说：“按：‘腹’者，无知无欲，虽外有可遇之境而亦不可见。‘目’者，可见外物，易受外境之诱惑而伤自然。故老子以‘腹’代表一种简单清净，无知无欲之生活；以‘目’代表一种巧伪多欲，其结果竟至‘目盲……耳聋……口爽……发狂……行妨’之生活。明乎此，则‘为腹’即为无欲之生活，‘不为目’即不为多欲之生活。”

要之，所谓“为腹不为目”，指物欲的生活，但求安饱，不求纵情于声色之娱！（陈鼓应《老子今注今译》）然而，既便“为腹”，亦当“食饮有节”，否则“饮食自倍，肠胃乃伤”，甚则“高粱之变，足生大丁”而消渴、中风、肥胖等百病丛生，不可不知矣！

（2）【原文】

《庄子·天地篇》说：“且夫失性有五：一曰五色乱目，使目不明；二曰五声乱耳，使耳不聪；三曰五臭熏鼻，困惾中颡；四曰五味浊口，使口厉爽；五曰趣舍滑心，使性飞荡。此五者，皆生之害也。”

【今译】丧失本性可列为五种：一是五色紊乱眼目，使得眼睛不明；二是五声扰乱听觉，使得耳朵不灵；三是五臭熏人嗅觉，使得鼻腔受激扰；四是五味败坏口舌，使得味觉丧失；五是好恶迷乱心弦，使得性情浮动。这五种都是生命的祸害。（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

金栋按：五性之害，过则伤人致病，故《老》《庄》反对。附会（五行）五脏去推演，即五色伤肝而乱目，五神（志）伤心而乱性（纵情于声色犬马、淫欲伤神乱性惑心），五味伤脾而乱口，五臭伤肺而乱鼻，五音伤肾而乱耳。养生奉道者“舍”之，则“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欲）不能惑其心”！

五臭（即嗅，音秀xiu，气之别名），成玄英《疏》“谓羶、熏、香、腥、腐”，《素问》指“臊（羶）、焦、香、腥、腐”。

又，《吕氏春秋·本生篇》说：“今有声于此，耳听之必慊，已听之则使人聋，必弗听；有色于此，目视之必慊，已视之使人盲，必弗视；有味于此，口食之必慊，已食之则使人瘖，必弗视。是故圣人之于声色滋味也，利于性则取之，害于性则舍之，此全性之道也。”

《淮南子·精神训》说：“五色乱目，使目不明；五声譁耳，使耳不聪；五味乱口，使口爽伤；趣舍滑心，使行飞扬。此四者，天下之所养性也。然皆人累也！故曰：嗜欲者使人之气越，而好憎者使人之心劳，弗疾去则志气日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