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诗词当中有一个特别的分类,叫做悼亡诗。这一类的诗词,它的内涵只有一个,题材只有一种,那就是对去世的妻子的悼念。

我们所熟悉的“贫贱夫妻百事哀”、“十年生死两茫茫”、“当时只道是寻常”等等,都是悼念妻子的经典作品。
两个人说好了要相守一生一世,但由于种种原因,对方离自己先去,剩下的那个人内心柔肠百转,只能把对对方的思念放在心中。

李商隐的这一首诗就是如此:
暮秋独游曲江
李商隐〔唐代〕
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李商隐写了很多的情诗,很多都是追忆和妻子之间情感的诗作。他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否则也不至于宁愿让自己陷入牛李党争之中,也要跟对方结婚(他和妻子分属于不同的阵营)。把自己的前程都搭进去,也要跟对方相守一生,有这样选择的人,在历史上并不多,在今天也是稀缺品。

“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这首诗前两句有一点重复的意味。带有一点民间歌谣的回环往复之美。而荷叶的生与枯,其实不仅仅象征着和妻子相识相守的季节,同时也代表着自己人生的阶段。
那是青春最美好的记忆,那是人生最有活力的阶段。但是我们结合李商隐的一生就能看到,为了爱情,他可以不顾牛李党争,把前程搭进去也要跟对方永结连理;但是结婚以后为了生计,他又不得不抛妻弃子,远走他乡。

所以这种生命的苦涩在他的心中一直存在,这也就促成了第三句“深知身在情长在”,这7个字把蕴含的情感推向更加难以言说的境界。这一句很像苏轼的“十年生死两茫茫”:只要人生在世,这份思念就一直存在。
这就是典型的至情之语,比苏轼的“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更扎心。也正像李商隐所说的“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最后一句以景结情,暮秋之时,李商隐满身是病,孤独的游曲江,触景伤情。
那奔腾的江水不仅仅是江水,而是李商隐奔腾的回忆,而是李商隐对妻子永不枯竭的思念。
这种思念到今天依然打动人心,字里行间之中,我们依然看得到他对妻子的思念,这才是至情之人的至情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