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卷起褪色的罗衫
烛影在窗纱上瘦成旧年欢
玉阶铺满碎银般的寒
你遗落的金步摇
正挑着月光垂落的丝线
梧桐叶坠入墨砚
洇开那年廊下初见的画面
你执笔描摹我眉间朱砂钿
笔锋扫过耳垂时
惊落满架紫藤花的轻颤
青瓷盏盛着半轮残月
醉眼数廊檐悬垂的冰凌剑
每滴融水都藏着你名字的偏旁
坠地时溅起
我们曾在梅林踏碎的誓言
乌篷船载走最后一声更漏
桨橹摇散河面的碎玉簪
你系在我腕上的相思扣
正一寸寸啃食
芦苇荡里渐渐泛白的曙天
铜镜里爬满绿锈的牡丹
仍保持着拥抱的弧线
我用褪色的胭脂
在屏风上续写诀别诗篇
每一笔都长出
你离去时折断的并蒂莲
柴扉掩不住梅香暗度
雪地上残存着凌乱的足尖
那串向东的印记
被月光酿成陈年的箭
夜夜穿透我
锁着桃木梳的妆奁
锦书在檀匣里生了根须
长出细小的绒毛攀援信笺
"勿忘"二字被蠹虫蛀成镂空
而我在每个雨夜
依旧缝补着嫁衣上的双飞燕
更鼓碾碎三更的灯花
檐马摇落经年的尘烟
你用红豆串成的帘
正一粒粒坠入火盆
爆裂声里
浮起浅淡的朱砂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