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越南兵啊，死了都保持着冲锋的姿势。”老山前线的硝烟散去三十多年，参战老兵李明德摩挲着泛黄的军功章，浑浊的眼里泛起异样的光。1984年盛夏的松毛岭，他亲眼见过被炮火掀翻的越军士兵，在生命最后一刻仍死死攥着绑满手榴弹的武装带。
1979年3月，许世友将军指挥的东线兵团撤回国内时，谅山满城的焦土里还冒着青烟。越南领导人黎笋站在残垣断壁间，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这个曾在抗美战争中与中国并肩作战的“同志加兄弟”，此刻正用越南语对随行军官低吼：“中国人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屈服？”据越南国防部档案记载，他随后签署了《北部边境防御计划》，将70%的野战部队调往中越边境。
谁也没想到这场边境摩擦会演变成持续十年的拉锯战。1984年4月28日，昆明军区14军40师突然向老山主峰发起强攻。时任118团尖刀班班长的赵兴华记得，当战士们冲上主峰时，战壕里横七竖八的越军尸体竟有半数保持着射击姿态。有个越南士兵被炸断双腿，怀里还抱着冒烟的炸药包。
这种近乎疯狂的战斗意志，在7月12日的松毛岭战役达到顶峰。解放军炮兵观测员王建国透过高倍望远镜，目睹了令他终生难忘的场景：越军316师士兵顶着每分钟2400发炮弹的钢铁暴雨，像潮水般涌向142高地。“他们每冲五十米就集体跪地磕头，不是求饶，是在祭拜阵亡的战友。”战后统计显示，越军此役阵亡3700余人，相当于两个整编团从建制上被抹去。
有意思的是，这些不要命的冲锋背后藏着难言的苦涩。被俘的越军上尉阮文雄曾坦言：“每人每天只有400克糙米，冲锋前能喝碗稀粥就算加餐。”解放军炊事班长张德福在打扫战场时，从越军尸体口袋里翻出过掺着木薯粉的饭团，还有用中文写着“还我河山”的布条——这原本是中国远征军在滇缅战场用过的口号。
不得不承认，这支从抗法战争走出来的军队确实继承了某些特殊基因。在者阴山方向，越军特工队竟能穿越雷区，把炸药包绑在解放军炊事班的铁锅上。某次夜袭中，他们甚至用竹篾编的“无声鞋”摸到阵地前沿，直到刺刀见红才被发现。但若论战斗意志的纯粹性，1985年7月19日的无名高地之战给出了最震撼的答案。
“排长！你眼睛！”卫生员小张带着哭腔要给他包扎，韦昌进却一把推开：“别管我！守住三号哨位！”这个济南军区67军199师的年轻排长，左眼球被弹片掀出眼眶后，硬是用步话机引导炮兵对自家阵地实施覆盖射击。当增援部队找到他时，这个浑身是血的山东汉子还在喃喃重复射击参数。
这样的故事在老山轮战中并非孤例。兰州军区47军139师416团“夜老虎连”，在1986年10月14日的“蓝剑-B行动”中，用35分钟攻克968高地。突击队员马占福用身体堵住越军机枪射孔时，胸口还别着没来得及寄出的家书。战后清点，这个132人的连队走出了52位战斗功臣。
越军的顽强某种程度上成了解放军的磨刀石。各军区轮战部队把老山变成实战化练兵场，85式狙击步枪、81式自动步枪等新装备在这里经受检验。炮兵部队创造出“大炮上刺刀”的抵近射击战术，122毫米榴弹炮平射碉堡的绝活，让观战的苏联军事顾问都目瞪口呆。
耐人寻味的是，当1993年边境枪声彻底停息时，中越两军阵地上都飘起了《血染的风采》的旋律——这首中国军旅歌曲，不知何时被越军翻译传唱。正如某位军事观察家所言，十年轮战最残酷的真相，或许在于用鲜血验证了那句古训：好战必亡，忘战必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