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阴王朱俊栅:爱管闲事的贤王,指控襄垣王,请立太子,请开藩禁

钱越说过去 2024-08-10 16:48:51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唐代诗人王之涣的这首《登鹳雀楼》,用短短二十字,描绘了北国山河的磅礴气势和壮丽景象,因气势磅礴、意境深远,成为妇孺皆知的千古名篇,千百年来激励着人们昂扬向上。

王之涣登临的鹳雀楼,位于今山西永济市蒲州镇西侧的黄河岸边,始建于北周。当时的北周权臣宇文护为守护蒲州这座事关关中安危的重镇,在州城以西的黄河东岸建造了一座戍楼,作军事瞭望之用,这便是鹳雀楼的雏形。因其视野开阔,登上楼顶则有凌空而小天下之感,故名云栖楼。又因嘴尖腿长、长颈赤喙、白身黑尾翅的白鹳(亦称鹳雀),常成群栖息于高楼上,取其别名称鹳雀楼。

鹳雀楼

金元光元年(1222年),蒙古攻打蒲州。为延缓敌兵攻城,金军守将侯小叔下令焚毁鹳雀楼及附近的蒲州浮桥等军事设施,鹳雀楼毁于一旦。至明初,鹳雀楼故基犹存,后因黄河泛滥,故址淹没。现在的鹳雀楼为1997年开始复建,历时三年于2000年完工的仿古建筑,整座楼阁分为台基和楼身两部分,总高度达73.9米,是四大名楼中最高的一座。

大明天顺五年(1461年),代藩山阴王府千里迢迢地由大同迁居蒲州,虽然生活富足,却无缘一见这“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盛景。今天我们来聊聊这一家族诞生的一位极度爱管闲事的贤王:第五代王朱俊栅。

谦恭贤德的山阴王府

朱俊栅,生年不详,为山阴僖顺王朱聪澍(音shù)嫡长子,代简王朱桂五世孙,生母僖顺王妃薛氏。

代藩给人的总体印象是残暴,特别是始封君朱桂及其诸子。可实际上,代藩宗室也是贤良频出,安安分分过小日子的更是主流,首封山阴王朱逊煁(音chén)便是其中之一。

朱逊煁是代简王朱桂的庶四子,也是仗着自己是代王白月光,而在王府兴风作浪的徐小妾的次子,不过他身染“风疾”身体孱弱,没有参与王府的宫斗大戏。可能也正因此,被瓦剌入侵吓破胆的他,在朝廷主持迁移代藩宗室时,幸运的得到了上上签,迁居富裕的蒲州。

这次迁国,给后世子孙带来了莫大的福利,可也让他的老病体雪上加霜。成化三年(1467年)五月初九,山阴王朱逊煁薨逝,享年59岁,朝廷赐谥曰康惠。

代王府棂星门

许是被病体拖累,康惠王子嗣稀少,只有三个庶子,且降生很晚,居长的朱仕堸(音féng)都生于景泰七年(1456)二月,算是老来得子。

成化六年(1470)五月,15岁的朱仕堸承袭山阴王爵位。次年二月,西城兵马副指挥李会之女被册立为山阴王妃。

朱仕堸6岁随父迁居蒲州,天资聪颖,博览群书,精通周易太极之术。为人礼贤下士,食宿朴素,王府内外即便有人不小心冒犯了他,也不与计较,可以说毫无王爷架子,被时人尊称为贤王。山阴王府的谦恭贤德传承,正是起于他这里。

成化二十年初,朱仕堸生母康惠王夫人林氏、王妃李氏相继去世,按照惯例朝廷当各自派员赴蒲州赐祭五坛(古代举行祭祀、誓师等大典用的土和石筑的高台),给予治葬银三百五十两。也即朝廷需要出人出物,为林氏、李氏举行十次祭祀仪式,同时支援七百两白银助葬。

可当时三晋大地久经大旱,百姓陷入饥荒,民生艰难。故朱仕堸于当年三月上疏朝廷,婉拒赐祭,助葬银也降低到每人二百两。明宪宗见他如此贤德,很是欣慰,不过没同意,命照旧例置办。

“丙申……代府山阴王仕堸奏:‘生母夫人林氏,及妃李氏卒,例该赐祭五坛,治葬银三百五十两。今久旱民饥,乞免赐祭,其治葬银亦乞止给二百两。’命仍照旧例行。”(《明宪宗实录》)

弘治十六年(1503)十一月,山阴王朱仕堸薨逝,享年48岁,朝廷赐谥曰端裕。

涑水河夕照

端裕王仅有二子,嫡长子名朱成鍪(音móu),一早受封山阴王长子。弘治十一年(1498年)十二月,朱仕堸奏称自己久患痼疾,请求让长子代理府事,获得恩准。弘治十八年(1505年)十二月朝廷传制册封其嫡长子为山阴王,按时间推测正式袭爵当在正德元年。

朱成鍪自幼聪慧,熟经书,通大义,继承了父王的琴画之艺。为人至孝,端裕王尝患痈疽,他衣不解带的侍奉在侧,毒疮溃烂后以口吮之,且每天焚香祈祷上苍,乞求以己身相代。

袭爵后继承了端裕王谦恭谨慎的处事态度,不喜奢华,不仗势欺人,侵占蒲州百姓田地财物,每逢大旱会亲自斋沐祷神求雨,因此被百姓称颂为“德王”。

平素醉心文学,以琴画修身养性,多次上疏求书,明武宗、明世宗曾赐予《孝顺事实》、《为善阴隲》、《明伦大典》等书,其用以蓄书的书院也由明武宗赐名“进德”。对外礼贤下士,凡遇有德之人,必以礼待之,因此深受士大夫敬重。

嘉靖十四年(1535年),山阴王朱成鍪薨逝,在位30年,《弇山堂别集》称享年48岁,可按照实录相关记载推断当属误记,实际寿数当在五十往上。鉴于其生前优良的表现,朝廷给予了“荣靖”这个盖棺定论。

端裕王次子、荣靖王之弟镇国将军朱成鉴,也以精于读书、节孝尊上著称。他精书画、通医道、善古文,取《易经》用晦之意号晦轩,著有《晦轩集》。

嘉靖十六年十二月十四日,朝廷传制册封荣靖王嫡长子朱聪澍(音shù或zhù)为山阴王,长子夫人薛氏为山阴王妃,据此可断定正式袭爵时间当在次年。这位第四代山阴王并无多少事迹存留于世。据《明史·诸王表》记载,他薨逝于嘉靖三十四年,朝廷赐谥曰僖顺。以谥号而言也当是一位贤王。

接下来便轮到本文的正主第五代山阴王朱俊栅闪亮登场了。

指控襄垣王府冒封

嘉靖三十七年(1558年)七月,朝廷册封朱俊栅为山阴王,长子夫人李氏为山阴王妃。

朱俊栅笃信佛教,能吟诗论禅,在其题写的“净土寺记”中云:“予早岁读儒书,二十曰道典,三十阅释典,乃知释其上乘也。……净向余乞寺名,予命名曰:净土。且鸣道纪绩勒石。”(清乾隆《永济县志》)

永济普救寺

常赴栖岩寺、万固寺、普救寺等寺庙与高僧参禅论道,刊刻佛经、论十余种,发掘并支助了有“佛门鲁班”之称的佛名高僧妙峰大师(法名福登)。

崇信佛教的同时,朱俊栅也没将本府的谦恭贤德给丢了。他为人乐善好施,崇文尊礼,明神宗曾给他的书院御赐额名“乐善”,赐予《四书五经集注》等典籍。

与历代山阴王不同的是,多了一个好管闲事的性子。

天顺五年(1461),浩浩荡荡从大同迁居蒲州的,除山阴王府外,还有其五弟朱逊燂(音tán)的襄垣王府。与谦恭贤德的山阴王府不同,抵达地处秦晋豫“黄河金三角”核心宝地的蒲州后,变得喧嚣不已。

朱逊燂因幼年失持,照料不善,年纪轻轻便掉光了牙齿,生活质量堪忧。迁国一通折腾,直接要了他半条命,刚到蒲州就卧床不起。襄垣王长子朱仕㙺(音guì或kuí)为此上疏请求朝廷派御医为父王治病。此举自然可以称孝,奈何在他这里求医只是搭头,主要目的是奏请由自己代理襄垣王府事。

“父为子纲”,朱逊燂才是王府的主人、话事者,让长子代理府事,只能由他提出,朱仕㙺自己提议是以子凌父。明英宗因此认为他意图“乘父之病,夺其禄位”,特地下敕书对其进行训诫。

可深入调查之后却发现,朱仕㙺寻求代理府事有其不得已的原因,朱逊燂乃父代简王朱桂一样与嫡长子反目成仇,老三朱仕堲(音jí)和老四朱仕埭见大哥与父王关系不睦,遂起了夺嫡之心,在老爹面前诋毁朱仕㙺母子。弄清前因后果,明英宗再次降敕,对朱仕堲、朱仕埭兄弟俩进行了措辞严厉的警告。

莺莺塔

天顺六年(1462)襄垣王朱逊燂去世,享年53岁,朝廷赐谥曰恭简。成化元年(1465)九月,朝廷册封朱仕㙺为襄垣王。受当年夺嫡之争影响,朱仕㙺与朱仕堲的关系变得势成水火,成化年间相互攻讦不断,明宪宗多次从中调和都未起到作用,关键二人屁股底下都不干净。

终于惹得明宪宗痛下狠手,将三兄弟统统废为庶人,朱仕㙺父子被押解进京羁押,朱仕堲一家子返回大同交由代王朱成錬管制,朱仕埭、朱仕塕被发配襄垣恭简王坟园守墓。

朱仕㙺三兄弟鹬蚌相争,最终却让不争不抢的老五朱仕坯当了渔翁,大哥被废后,朝廷授命他以本爵镇国将军的身份管理王府事务。这理宗的活计一干就是一甲子。

嘉靖十八年(1539年)二月,其子辅国将军朱成鍨通过贿赂明世宗身边红人礼部尚书严嵩的手段,让已是“鲐背之年”的朱仕坯获准袭封襄垣王爵,绝封长达65年襄垣郡国再次复国。只可惜,朱仕坯无福消受,未等到朝廷册封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享年91岁。不过其身份还是得到了朝廷的认可,按照郡王的规格给予治丧待遇,并赐谥曰安惠。

嘉靖二十年(1541年)十二月,其嫡长子朱成鍨以辅国将军的身份被册立为襄垣王,次年正式受封。

山阴、襄垣两王府同处一城,迁居之初关系和睦。成化二十年(1484年),第二代山阴王朱仕堸因为朦胧奏请,协助已经被废的朱仕㙺、朱仕埭子女获得爵位,遭到皇帝切责,并被革除一半禄米。

“革山阴王仕堸禄米,及辅国将军成凿等封职,降敕切责之。先是,代王成錬与仕堸成凿以庶人仕㙺、埭子女妄奏请封,已封成鉷、成鎕为镇国将军,成鍜、成钫为辅国将军,第八女为延安县主,第二妹为遂溪郡君,第三妹为长乐郡君。至是,礼部以初失觉察检举待罪。”(《明宪宗实录》)

其后,朱仕坯以本府宗室赴山阴王府行礼多有不便为由,将礼仪事务收归本府,双方多少有了裂痕。待朱成鍨袭爵,以贤著称的朱俊栅对这位为非作歹的伯祖很看不上眼,双方矛盾进一步加深。

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初,朱成鍨去世,其曾孙襄垣王曾长孙朱充煌受命摄理府事,袭爵之事几乎板上钉钉。然而襄垣王府镇国中尉朱俊撬与朱充煌存在矛盾,唯恐对方袭爵后对自己不利,遂上疏指控先王属于冒封,当查革。

蒲津渡遗址

朱俊栅同样上疏弹劾朱充煌,请求依照新制定的《宗藩条例》 “查革冒封”条执行。此举引起更大的纷争,两府宗室纷纷入局。面对如纸片般飞来的奏疏,明世宗大为光火,一面诏令鸿胪寺收紧对各王府讦愬等项私事的管理,一面命山西巡按御史前往蒲州查证朱充煌冒封事宜。

在详实的证据面前,一切抵抗都是无力的。隆庆三年(1569年)二月,明穆宗下旨革去朱充煌的襄垣王曾长孙身份,改封辅国中尉,以本职管理府事。襄垣王府冒封案就此告终。

“改封襄垣王府曾长孙充煌为辅国中尉,管理府事。革镇国中尉俊梅为庶人,禁锢高墙。夺镇国中尉俊寔禄三之一。先是襄垣王仕既坐罪死国废,仕坯以夤缘冒袭,三传至充煌。会襄垣王府,及山阴王府诸宗互相告讦,下巡按御史验问,且得充煌冒封,及俊梅等骄纵不法状。故有是命。”(《明穆宗实录》)

俗话说“断人前途如杀人父母”。襄垣郡国被除封了,可两府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其后岁月里两府宗室视对方为仇寇,动不动就给世人表演一番什么叫宗室内斗。万历三十七年(1609年)山西巡抚乔允升对宗室政策上疏建言,提出当“兼教刑之用”,用得方面教材中就有“惟蒲州山阴襄垣之交恶不解”之条。可见双方结怨之深。

请求开放藩禁

朱俊栅要求以“冒封”查革襄垣王府,虽然有多管闲事之嫌,却也符合他一向的人设。

宠子狂魔明太祖朱元璋,因早年的亲身经历,称帝之后给予了宗室成员大量特权,以期让子孙后代不再受贫苦折磨。奈何自后洪武时代起,削藩成为朝廷的主流,先有建文帝暴力削藩,后有明成祖祖孙三代温水煮青蛙,用数十年时间将宗室的实权几乎给削了个干净。

自正统朝起,宗室们在严苛的藩禁禁锢下,基本丧失了出行自由,彻底沦为被当成猪养着的皇朝高级吉祥物,以至于被戏称为可怜的“囚徒”。百无聊赖之下,宗室们除专研文学、横暴乡里、贪婪盘剥给自己找点乐子外,就只能变着法生孩子,反正生下来有朝廷养着,无需自己费什么事。

黄河大铁牛

受此影响,明宗室人口开启暴增模式,从洪武初年的二三十人,坐火箭般的暴涨到嘉靖末年的二三万人,不足二百年间便翻了近千倍。受此影响,明中期以后宗室成为拖累大明财政的一大痼疾。

为此朝廷不得不屡屡给《皇明祖训》这部皇族的“祖宗家法”打补丁,以期减缓宗室成员的增长速度,削减对财政的影响,结果收效甚微。

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素来以正色立朝,敢于严惩奸恶的御史林润上疏称:当今天下的税赋,每年供应京城开支的为四百万石,而供应各处宗室的岁禄竟需要八百五十三万石,山西、河南存留粮额连宗室岁禄之半都不到。他提出既然“天下无可增赋之理,而宗室蕃衍无休时”,使得“官司困于难供,宗藩病于不给”,干脆晓瑜天下宗室,汇集各方意见,,商讨出一个令大家都能接受的议案,交由陛下陈纲独断,定为万世不易之规。

其后数年,宗室多有建言。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二月,志在处理宗室问题的《宗藩条例》出台,多数沿袭了周藩南陵王朱睦楧的建议。不过其余宗室也提供了很多切实可行的意见和建议,比如宁藩弋阳王朱多焜奏请停给宗室工价银,楚藩武冈王朱显槐奏请设立宗学,而“革除冒袭之王”的建议就出自山阴王朱俊栅之手。

《宗藩条例》的出台,让宗室对朝廷财政的侵蚀得以缓解,但毕竟是治标不治本,万历十年出台的《宗藩要例》同样如此。所以当张居正去世,明神宗亲政后,关于宗室改革的呼声再起,这次讨论触及到了宗室问题的核心——藩禁,很多人提议开放藩禁,给予中下层宗室正常人生活,以全面解决这一问题。

为此,明神宗于万历十一年四月,指派礼科都给事中万象春赴宗室人口众多的河南、山西、陕西三地,与地方官员及当地宗室商讨如此处置宗藩问题事宜。

各地宗室因身份地位不同,发表的意见也截然不同。比如万象春最先接触的河南宗藩之首周王朱在铤,就明确反对开放藩禁,认为此举“有干祖宗宪制”。

蒲州古城牌坊

由反对的自然也有赞同的。山阴王朱俊栅就是其中之一。

万象春按行三省议处宗藩事宜,回京后综合各方意见,形成十六条建议,命宗室再次讨论。

万历十四年(1586年)六月,朱俊栅奏称,万象春所提十六条意见中,可行者十款:议额禄、议催征、议余禄、议封爵、议城禁、议刑责、议选婚、议庶宗、议另城、议王官。他认为这些条目内容详切,直指革除夙弊、便利宗藩,可以即刻执行。

不过他对“限封爵”一款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认为规定宗室之子皆得受封,仅俸禄数目做出限制,郡王除长子外给五子俸禄、将军四子、中尉庶人三子,实属均俸禄的良法,但处于底层的中尉、庶人给俸人数太少,应该与将军同例,适当再添一子给俸。

至于议开业、议奏请、议报生、议报孕、议宗学、议仪宾,内容有所不同,应当再议。同时他也提出了自己的四条意见:补偏费、怀幼、协法理、恤庶宗,即适当的照顾底层宗室,以免再出现人间悲剧,辱没天潢贵胄的名声。

礼部对此覆奏称,当下宗藩日盛,禄粮逐年递增,有司供给艰难,司农(户部尚书的雅称)每每以告罄相对,经言官建议,均禄、限封诸条应该因时变通,以为经久之计。就此问题已给各地抚按即各藩亲郡王条议,待集合各方意见后,再进行廷议。不过对均禄一事,各宗的条奏意见不一,此事额度多寡由户部职掌,宜令户部清查参酌。

而对中低层宗室而言,万象春的十六条建议,最重要的当属“议城禁”和“议开业”。“议城禁”便是开放藩禁,允许宗室自由行动,处于上层的宗王,甚至中层的将军,不可能获得这一权力。“议开业”,即开四民之业,允许宗室参与士农工商、各行各业。一旦这两条得以解禁,那么底层宗室便可与寻常百姓一般自立其食。实际上,相对于寻常百姓,底层宗室有着天然优势,受明太祖这位老祖宗重视教育的余荫庇佑,单识字率这一项,就完爆平民。

蒲州附近黄河河面

从朱俊栅的建言中可以看出,他对“议城禁”一款非常支持,认为廷可以放开宗室出入之禁,

至于是否开四民之业,也即“议开业”一款,内容有所疏漏,当再仔细斟酌。

当时改革已成为朝野、宗藩有志一同的共识,只是如何实施多有不同意见,此正所谓好事多磨。直到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十一月,朝廷才对自奉国中尉以下的宗室放开了入仕之禁,允许他们入学应举。次年正月,郑世子朱载堉放开入仕之禁,上疏提出七条实施意见,以使之完善。只是宗室对是否走出安逸区,去搏一个有些缥缈的前程多有疑虑,直至大明灭亡,宗室进士也仅有十余人。

削发明誓,请立太子

朱俊栅关于“均禄”、“恤庶宗”的提议也不是单只说说的。万历十五年(1587年)他上疏朝廷,为九名从凤阳高墙放回来的本府罪宗求名求禄。最终朝廷同意赐名,并给予每人每年十二石禄粮。

“乙巳……礼部覆:‘山阴王俊栅奏:高墙放回罪宗听滞庶生第二子乾哥等九名,乞要赐名求名粮。’得旨:准岁与名,粮十二石终身。”(《明神宗实录》)

万历十七年(1589年)九月,朱俊栅自称年老,奏请以山阴王长子朱充熙摄理府事。因《明实录》关于他的卒年记载中并未附生平简介,其生年不详,所以所谓的年老,到底年岁几何不得而知。

不过王世贞在其《弇山堂别集·太祖以下郡王宗系》中,对朱俊栅的年龄作了具体表述,称其年“五十三矣”。《弇山堂别集》关于宗王的年龄记载间或有误,但对在位宗王的记载想必不会出错。从宗王世系内容判断,《弇山堂别集》关于宗王内容的记载截止时间当在万历十年(1582年)左右。据此推测,此时朱俊栅年已花甲。是以朝廷准其所奏。

“山阴康惠王逊煁,简第四子,王蒲州,薨寿五十九;子端裕王仕堸嗣,薨寿(阙);子荣靖王成鍪嗣,薨寿四十八;子僖顺王聪澍嗣,薨寿五十;子今王俊栅嗣尚在,五十三矣,多才艺,好佛法。”(《弇山堂别集》)

尧王台

虽然退居二线,但他爱管闲事的心并未歇。

隆庆朝,因皇帝甘心当个橡皮图章,文官集团的势力急剧暴涨,万历初年张居正秉政又为此添了一把火。自万历朝起截止大明灭亡的一甲子岁月,是中国历史上文官集团的巅峰时刻,皇权暗弱,臣权主导大势。与文官集团斗争中惨败的明神宗,干脆躲入后宫不上朝,消极怠工三十年,以示抗议。不过双方的斗争并未结束,万历时期国本之争与梃击案,是皇权与臣权斗争的两大尖峰时刻。

两件事都与东宫有关。国本之争又称争国本,是指明朝明神宗册立太子的问题,由于中国古代历来有“太子者,国之根本”之说,所以被称为国本之争。

明神宗对生母慈圣皇太后身边宫女出身的王恭妃很是淡漠,恨屋及乌对庶长子朱常洛也不怎么待见。与之相对的是皇三子朱常洵,万历十四年(1586年),宠妃郑氏生子,明神宗大喜,有意进封为皇贵妃。长达几十年的国本之争就此拉开帷幕。

当时大明中枢分成两派,分别拥护皇长子朱常洛与皇三子朱常洵。朝臣按照大明历来册立长子为太子的传统,多拥戴朱常洛。然而明神宗却对此无动于衷,甚至有意立朱常洵为太子的传言喧嚣尘上,遭到朝臣及李太后的极力反对。

围绕国本,明神宗与群臣争论达15年之久。直到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皇长子朱常洛才被封为太子,而朱常洵被封为福王,此事才告终。期间朝臣喊出了“国朝立太子,东宫不待嫡,元子不并封”的名言,包括内阁首辅申时行在内的诸多朝臣,因争国本而落马。

在此过程中,身为宗室的山阴王朱俊栅,不顾宗室牵扯国本之争属于禁忌的惯例,也参与了一把。

中条山神潭大峡谷

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二月,年已古稀的朱俊栅,上疏请求册立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随疏还附带了一束自己的头发。

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因此不管男女都蓄长发,擅自毁弃头发属于不孝,极少有人能担得起因此带来的负面影响。故随着时间流逝,削发(出家除外)被视作明志的一种手段。朱俊栅此举,意图很明显。

明神宗也是很有个性,直接将山阴王的奏疏丢到一边,懒得理会,更不屑于进行回复。

“丁卯……山阴王俊栅请建储位,剪发随本进献。不报。”(《明神宗》)

事实上明神宗并无打破惯例的想法,虽然不喜欢长子,但在他眼里依然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朱常洵母子只不过是其用来与朝臣博弈的工具人。朱俊栅参与其中更是大犯忌讳,好在明朝对待犯错宗室一向比较宽容,明神宗懒得在一个闲散宗室身上浪费力气。

阿越说

从上述内容能看出,朱俊栅是一位爱管闲事的热心肠王爷,十分有社区大爷的既视感。同样,他也不是一位十全十美的完美贤王,也有自己的脾气,惹急了也会干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恶事。比如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六月,年近古稀的山阴王,竟在一日之内将六名家奴处死,因此被罚俸二年。从《实录》的记载来看,此事与其次子镇国将军朱充脱不了干系。

“丙辰……以山阴王俊栅一日毙家奴六命,罚俸米二年,次子镇国将军充(完炅)革禄米三分之一。”(《明神宗实录》)

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六月二十九日,山阴王朱俊栅薨逝,在位46年,享受大约75岁。不知道是为报复他擅自涉足国本之争,还是明神宗懒政,直到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正月朝廷才正式给他赐谥曰庄宪。此时朱俊栅已亡故16年。但不管怎么说,朝廷还是给了一个优良的盖棺定论,基本符合其生平所为。

山阴王府世系传承图

天启三年(1623年)六月,正式册封山阴王长子朱充熙为山阴王,去世时间不详,继任山阴王为其庶长子朱廷理,据《内阁大库档案》记载他于隆武二年(1646年)八月降清。其后其孙辈朱鼎济袭爵,去世于永历三年(1449年)二月,这是最后一代山阴王。

而留在蒲州的山阴王府宗室,在明末大乱世之中,不是遭到屠戮,便是落荒而逃,散落各地,成为寻常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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