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海是一个与电池结缘的城市,不过结的大多不是“善缘”。前两年出了一个坑了董明珠30亿的银隆创始人魏银仓,而在上世纪90年代还出了一位让国人愤恨的“电池大王”钟馨稼。
“你相不相信,总有一天这些加油站会变成充电站的”,这句话便是钟馨稼在上世纪90年代说的。当时,这位声似洪钟,面如重枣的中年人,已经看到了30年以后的汽车动力能源市场的变革。2000年前后,因发明了颠覆行业的稀土锂电池,钟馨稼一跃成为中国“电池大王”,然而因为错说了一句话,让他的人生就此衰落。
草根出身的钟馨稼是如何一步步崛起的,又说错了哪句话,导致回到了原点?
一、中医世家的“电池工”
1963年,钟馨稼出生于广东的一个中医世家,父母双方皆是几代从医。钟馨稼在充满中医的书香与药香环境中长大,理应继承父母的衣钵成为一个坐诊把脉的中医。
可是钟馨稼志不在悬壶济世,反倒喜欢搞美术,并考入了广东湛江技术学院的美术系。然而生活的压力让他认清了现实,毕业后难以靠“艺术”养活自己的钟馨稼又回到了父母给他安排的中医道路上。但由于突如其来的产业变更,钟馨稼丢了编制,没了工作。走投无路的钟馨稼跟如今很多年轻人一样,先找了家电子厂混混日子。
有一次,钟馨稼他读到一本叫《展望21世纪》的书。作者汤恩比认为:“未来人类会因为过度的自私和贪欲,最终迷失方向。”没想到这句话竟成了钟馨稼的人生批言。
为了能赚更多的钱,钟馨稼经常会利用自己在电子厂学到的知识,在家里将小零件组装成收音机、音箱,卖了钱后继续买书学习。随着理论根底和动手能力越来越强,钟馨稼被安排到了工厂的技术部门。在这里,钟馨稼找到了他一生的归宿——电池。
当时电子厂主要生产铅酸电池,该种类型的电池由法国人普兰特发明,在交通、通信、电力等众多领域都有应用。不过细心的钟馨稼发现铅酸电池存在寿命短、后期维护成本高、使用过程中需要不断补充蒸馏水等问题。1988年,钟馨稼发明了免维护铅酸电池,使之成本更低、储电量更强,虽然价格贵了一些,但依然帮助公司获得了大量订单,也得到了公司厂长的青睐。
不过,此时的钟馨稼仍是一名普通员工,收到的奖金也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因此,在铅酸电池研发成功后没多久,钟馨稼便带着这项技术自立门户,在珠海成立了雷天集团,也正是这家公司开创了中国高端电池产业的神话。
二、研发稀土锂电池,估计100亿美元
因为握有自主研发的免维护铅酸电池这项技术,雷天初入市场就崭露头角。另外,在创办雷天集团之前,钟馨稼还卖过录音设备。在上世纪80、90年代,国内录音设备非常风靡,钟馨稼赶上了风口,赚得盆满钵满。因此在投资建电池厂时,钟馨稼没有资金压力。当时的电池主要用来驱动小型电子产品,大部分的锂电池单体容量不超过2AH。如果能提供电池容量超过50AH,就可以驱动汽车,这就是钟馨稼创立雷天集团的真实目的。
1997年,钟馨稼研发出的90AH圆柱形单体锂离子电池引发了行业轰动,美国公司出资13亿愿意与他组建公司,后来因为一次电池爆炸,将整辆车都烧毁了,组建公司的事便不了了之。
2000年前后,钟馨稼迎来了人生的巅峰时刻。雷天终于研发出了颠覆行业的稀土钇铁锂电池,可以为纯电动汽车提供动力电池。使用稀土钇铁锂电池的红旗纯电动车20分钟可充满电,行驶里程可达350公里。钟馨稼自信地说:“20年内,全球没有一家企业能追上,我有这个信心。”
目前,我国稀土储量占全球36%,全球80%的稀土产量都从中国进口,因此,在稀土电池领域我国具有先天的产业优势。稀土钇铁锂电池充电的标准为 700AH,能量密度可达150WH/KG~190WH/KG。因耐高温,支持重复充电,稀土钇铁锂电池极大地拓宽了电池的使用范围,解决了新能源汽车在构想之初遇到储能不足的世界级难题。
随着稀土钇铁锂电池在全球掀起的“电动狂潮”,雷天在几十个国家和地区获得了专利许可,并建立了美国雷天、芬兰雷天等生产基地,美国摩根集团更是给雷天的稀土锂电池技术估值100亿美元。要知道如今占据全球动力电池市场“半壁江山”的宁德时代当时尚未创立,而中国汽车第一股比亚迪直到3年后才拿到了汽车牌照。因此,在雷天面前,如今很多产业大佬当时都是“弟弟”,钟馨稼也被尊称为“中国电池大王”,各路资本纷纷寻求合作。
三、因错说一句话,从天堂跌入地狱
财富梦想已经实现,但钟馨稼的野心并未停歇。成为“电池大王”后的钟馨稼决心打开美国这个超级市场,首要工作是打开雷天集团在美国的知名度。当时,很多突然发家的富豪一般通过向知名高校捐款,获得某一研究所或者某一教学楼的署名来提高认可度,钟馨稼也效仿了这一做法,他大手一挥,向美国加州大学捐赠了1000万美金,折合近7000万人民币。
此事经过国内媒体报道后,立刻引起了国人的反感。羊有跪乳之恩,乌鸦有反哺之情。一个商人宁愿花7000万人民币去讨好美国人,都不愿意拿出一分钱回报哺育他的祖国。可是钟馨稼在质问声中,没有进行妥善的公关处理,反而大放厥词说:“我捐给美国7000万不假,但是中国人穷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一句话,让钟馨稼此前在国人心中“电池大王”的骄傲形象彻底抹除。从此,钟馨稼的人生也走上了下坡路。
2011年4月,上市公司中聚雷天对外宣布,以81.01%的赞同票免去了钟馨稼在公司的所有职务。钟馨稼和苹果创始人乔布斯一样,被自己亲手创立的公司踢出局,只不过钟馨稼却没能像乔布斯那样重回巅峰。因涉及挪用公款,钟馨稼被判处向原股东赔偿2亿元。至此,“电池大王”钟馨稼的时代落下帷幕。
最近10年,钟馨稼的身影早已从商场中消失。鲸落而万物生,钟馨稼“电池王国”的轰然倒下,是它身后无数后辈的粉墨登场。从宁德时代的“CTP电池”到比亚迪的“刀片电池”,中国新能源电池新巨头们开始在全球市场大杀四方。
四、总结
钟馨稼建立的“电池王国”雷天原本是民族制造业的骄傲,因发明了稀土锂电池,钟馨稼也一度成为国产新能源电池领域的旗帜。比如在2010年,雷天在研发的稀土锂硫电池能量必读可达1200WH/KG,是如今磷酸铁锂电池能量密度的近10倍。同等质量的稀土锂硫电池充电5分钟可以续航2000公里,更是如今让一种三元锂电池望尘莫及。然而这一切都随着钟馨稼一句“中国人穷和我没关系”,成了泡影。
其实,很多失败的企业家并不缺少技术和斗志,往往缺少对民族和文化的自信心。不卑不亢,同样能行稳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