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高人李泌,三度出山终拜相(上)

史海撷侃侃过去 2024-11-17 16:40:47

【01】谈笑间强虏湮灭

贞元二年(786年)三月,淮西节度使李希烈在唐军合围下渐趋没落,忧虑缠身罹患重病。大将陈仙奇指使医官陈山甫毒杀李希烈并杀光了他的全家,归顺朝廷主政淮西。

数月后,德宗诏令陈仙奇出兵参与防秋。刚刚归附的陈仙奇为了以示忠诚,安排都知兵马使苏浦,带领五千步骑兵进驻鄜州(今陕西延安富县)。

淮西兵马使吴少诚阴险狡诈,勇猛彪悍,与李希烈同为幽州人,一直受到李希烈重用。陈仙奇毒害李希烈,让他怀恨在心。就在防秋兵出发不久,他发动兵变杀死陈山奇替故主复仇,利用职务优势,夺取淮西兵权自称留后。

朝廷很快得知了这一消息,而德宗自从经受了泾原兵变的刺激,一改继位之初对藩镇的强硬态度,下令让虔王李谅兼任名义上的申光蔡随节度大使——淮西辖四州,申州即今河南信阳狮河区;光州即今河南潢川;蔡州即今河南汝南;随州即今湖北随州——正式任命吴少诚为淮西留后,算是默认了吴少诚对淮西的实际控制权。

吴少诚试图恢复李希烈时代的割据状态,便在贞元三年(787年)正月,秘密派人让参与防秋的门枪兵马使吴法超带兵返回。

“门枪”是李希烈一手组建的精锐,主要由骑兵编成,分为左、右门枪,左、右奉国四军。

由于淮西缺乏战马,门枪、奉国所属将士全都骑乘骡子以代马匹,故此也称“骡军”,而吴少诚就是曾经的骡军统帅。

吴法超是吴少诚昔日部属,还带着点亲戚关系,对吴少诚言听计从。接到吴少诚指令,他没向淮西防秋兵最高领导苏浦报告,便私自带着四千骡军离开鄜州叛归淮西。

浑瑊闻讯,忙让所部将领白娑勒截击,却被骁勇的淮西骡军打的大败。

防秋兵叛归,这是大唐建立轮防制度以来的头一次,立刻震动了整个朝廷!

正月二十一日,德宗急遣中使到陕州(今河南三门峡),敕令陕虢观察使李泌出兵拦阻,切不可让这支叛军渡过黄河。

李泌奉诏派押牙唐英岸率军赶赴灵宝,可惜动作稍迟了些,淮西军已经渡过黄河并在南岸结好阵型。

李泌一边让唐英岸严密监视淮西军动向,一边令灵宝县为其供应食物。淮西军一来有食物果腹,二来有唐军在旁,也不敢过分胡来,老老实实扎营休息,没有惊扰当地百姓。

第二天,淮西军移驻到距陕城(三门峡)七里左右的地方,李泌没再送给他们食物,迅速做出部署。

他从军中挑选了四百人,将之分为两队,埋伏在太原仓附近隘道的东西两侧——太原仓建于隋朝,是江淮漕运的转运点,位于三门峡以西,地势险要——交代他们道:“叛匪从这里走过十队,东边的大声呼喊并发起攻击,西边的只吆喝不出击。切记千万不要挡住通路,不要阻拦叛匪,随时让出半边通路,尾随追击。”

又让一名将领集结附近乡民,各自手持武器、石块紧跟在叛匪后面,听到喊杀声也一并追击。

再派唐英岸率一千五百人趁夜出南门,在涧水北边列好阵势。

第二天四更时分,淮西军悄悄拔营出发进入隘道。埋伏在两边的唐军一边高声呐喊,一边发动攻击。淮西军顿时乱做一团,在狭长的山谷里且战且退,扔下一千多具尸体。

紧接着又悲催遇上严阵以待的唐英岸,惊慌失措的淮西军哪里还有心思作战,溃散中兵马使张崇献被唐军生擒。

李泌判断敌军战败一定会沿着山路向南逃,提前安排都将燕子楚,带四百人从炭窦谷赶赴长水拦截——长水县是古名,位于今河南洛宁县长水乡,炭窦谷则在长水西北,与三门峡交界。

淮西军在唐军追击下仓皇逃窜,两天水米未进。唐英岸一直追到永宁(今洛阳洛宁)以东,将淮西军全部赶入山谷。

吴法超果然直奔长水而来,当头遭到燕子楚痛击,再次折损大半!

德宗知道陕州兵力薄弱,征调五千神策军援助李泌,才至赤水(今陕西渭南华州区境),听闻淮西叛军已败掉头回返。

德宗又让入朝参见的宣武节度使刘玄佐乘驿车返归驻地,在沿途招降了百余名跑散的叛军,回到汴州全部处死。其他叛军也多被村民所杀,逃回淮西驻地蔡州(今河南驻马站汝南县)的仅剩四十七人。

吴少诚虽然心痛难忍,但看到这么点人派不上任何用场,索性将他们处死,当作功劳上报给了朝廷。还假模式样的遣使携重礼看望李泌,违心感谢他替自己除掉了叛军。

至于被李泌生擒的张崇献等六十余名俘虏,则被押往鄜州行营当众处以腰斩酷刑,用以震慑防秋部众。

这支骁勇善战的淮西骡军遇到了高人李泌,如同陷入泥潭一样有劲用不上、有力发不出,从始至终都被李泌拿捏于股掌之中,只剩下挨打的份儿,四千精锐谈笑间烟消云散!

吴少诚吃了哑巴亏,心里委实恨透了朝廷。自此悄悄练兵备战、修缮城守,准备寻机与朝廷对抗。

判官郑常、大将杨冀不愿随他造反,便伪造德宗手诏,告谕申州刺史张伯元等人,让他们驱逐吴少诚。事情很快被吴少诚得知,立刻处死了郑常、杨冀、张伯元,将领宋旻、曹济逃奔长安。

淮西军在吴少诚的主导下,最终还是走向了割据之路,一直到数十年后才被德宗之孙宪宗彻底剪灭!

【02】扶功勋于猜忌之中

李泌替朝廷除掉了从鄜州(今陕西延安富县)叛归的四千淮西军,让原本欣赏他的德宗赞佩不已。

贞元三年(787年)六月,时年六十五岁的陕虢观察使李泌出任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在三度出山后正式入主大唐相位!

其实这一官职早在肃宗灵武称帝时就有意颁授给他,但被他拒绝。代宗继位也想拜他为相,他仍未同意。如今步入花甲之年他不再推脱,这大概缘于相较起肃宗、代宗时权臣当道的恶劣局面,德宗乾纲独断,没人再会陷害忌恨他,让他可以按照自己想法为这天下做些实事吧!

李泌学识渊博,在他身上既有儒家所倡治国平天下的影子,也有道家无为而治、后发治人的智慧,让他在处办军政时很少受到传统习俗的束缚。注重结果的工作方式,信马由疆的思维过程,让一切危局在他手里都能轻松化解,不留半点痕迹。

李泌上任所遇第一个难题,就是如何消解德宗对李晟、马燧两大功勋名将的猜忌防范。

六月二十一日,李泌首次以宰相身份,与李晟、马燧、柳浑共同参见德宗。

一向严肃的德宗,微笑看向李泌:“卿当年在灵武就应做宰相了,是卿自己拒绝不受。而今朕终于用卿为相,想与卿做个约定,希望卿切勿私下报复当年的仇人,卿的恩人朕自会替卿报答。”

李泌施礼谢恩:“臣信奉道教,从不与人结怨。更何况像李辅国、元载这些想谋害臣的人早已死去,至于对臣有恩的,他们或已官爵显贵,或已病逝凋零,不用臣再报答。”

德宗道:“话虽如此,对你有小恩的也应报答!”

李泌道:“这些事并不重要,可以先放放。臣今天也想借机与陛下做个约定,您看可以吗?”

德宗笑笑:“那有何不可!”

李泌道:“臣希望陛下不要伤害功臣!”

德宗诧异的看向李泌!

李泌接着说:“臣受陛下厚恩,陛下对臣一直坦诚相待,所以臣才实话实说。李晟、马燧都是功勋大臣,听说近来有人诋毁他们,我知道陛下一定不信,然而臣今天当着他们二人的面讲出来,也是为了让他们不要自生疑虑。”

“万一陛下不慎听信谗言加害他们,那么宿卫将士、藩镇节帅都将惋惜愤怒,变乱恐怕又会发生!”

“身为人臣,能受到陛下信任是最大幸运,有官无官其实并不重要!当年臣在灵武没有任何官职,将相们却全要接受臣的指挥。陛下加封李怀光为太尉,反倒使他心生疑惧,以至起兵作乱。这些都是陛下亲眼所见!”

“如今李晟、马燧位极人臣,富贵已足。倘若陛下能对他们坦坦荡荡,让他们不至为了身家性命而担忧,国家有事派他们统兵征讨,无事让他们在朝请安,君臣之间将是何等安然!”

“臣希望陛下不要以二人功高而猜忌,二人也无须因位崇而疑惧,那么天下定会太平无事!”

李泌的话让朝堂一片静默,许久,德宗感慨的说:“刚开始朕以为你在胡说,等听你讲完,才知道全是为了江山社稷!朕会把此事写在绅带上时刻谨记,希望两位大臣也牢记勿忘。”

李晟、马燧起身致谢,泪流满面,对李泌感动万分!

自从吐蕃宰相尚结赞设计离间二人以来,两人一直谨小慎微,生怕哪天惹的德宗不高兴会将他们全家灭族。如果不是李泌说服德宗,他们今后的生活该是怎样的水深火热!

类似这样的敏感话题,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李泌靠着德宗对他的信任以及高超的智慧与话术,成功打消了德宗对李晟、马燧的无端猜忌,为大唐保住了两位战功显赫的名将。

这件事议完,德宗询问李泌:“从今天开始,但凡涉及军备与财赋的事由卿来主抓;吏部、礼部委托张延赏;刑部让柳浑去管,卿认为怎样?”

大唐一直实行宰相分工负责制,德宗这一安排没什么毛病,让李泌分管兵部、户部两个强权部门,完全是对李泌军事才华与经济头脑的充分认可。

李泌思忖片刻,道:“宰相是辅佐皇帝打理国家军政事务的,其职责宜抓大抓总,如果像其他具体办事机构那样分割的清清楚楚,就不是宰相了!”

意思很明确,让我做宰相,我就要协助皇帝统揽全局,而不是具体去管理某一部门!其自信与担当由此可见!

德宗笑了笑:“是朕错了,就按说卿的办!”

君臣二人随及转入下一议题!

李泌奏请德宗恢复前段时间裁撤掉的一些州、县官员,德宗有些诧异的问:“朝廷设置官职无非是为了百姓,目前户口总数经过战火离乱,比承平年代少了三分之二。这种情况下我们还去增设官员,合适吗?”

李泌答:“户口虽然减少,但事情却比承平年代多了何止十倍,不增设官员如何做的完!而且被裁撤掉的,都是有明确岗位的官员,那些闲散无事白拿俸禄的却一个没减,这样裁员是不对的!”

“肃宗在位时设置了一些编外官职,数量占了正式官员的三分之一。如果按他们的任职年限来计算退休金,并足额发给他们,同时免去他们的官职,再从文武科举中选拔优秀人才补上缺额。这样不仅不会有人抱怨,反会让所有人都满意!”

德宗眼前一亮,原来还可以这样,当即予以批准!

有了李泌的辅佐,德宗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再不用为繁琐的政务劳神费心。

只是这种只注重从做事角度匡正过失,而不在德行方面指摘劝谏的做法,惯出了德宗的一身坏毛病!

【03】消弭政变于无形

张延赏当初担任西川节度使时,与东川节度使李叔明存有矛盾。张延赏心胸狭窄,一直寻机报复。

德宗从骆谷逃往梁州(今陕西汉中),遇到连日大雨道路泥泞难行,卫士们大多逃亡投靠了叛贼朱泚。

李叔明之子李昇、郭子仪之子郭曙、令狐彰之子令狐建等六位高官子弟充当德宗护卫,他们担心奸人危害德宗,相互咬破臂膀发下誓言,愿用生命保护德宗安全。

为防止他人接近德宗,他们系上绑腿、穿着钉鞋,轮流推着圣驾艰难前行,其他人则环绕四周,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直至平安抵达梁州。

返回长安,德宗感念六人功劳,将他们全都提升为禁卫将军,宠遇非常优厚。

张延赏不知从哪里探听到李昇与郜国长公主有奸情,便秘密报告给了德宗。德宗叫来李泌,对他说:“郜国年龄大了,李昇这么年轻,他俩怎会有事!只怕其中另有缘故,卿去替我查一下。”

李泌思忖片刻,道:“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太子,此事是谁告诉陛下的?”

德宗答:“你不要问,只管去查!”

李泌看向德宗:“是张延赏吧。”

德宗惊异道:“你怎么知道?”

李泌遂将李昇父亲李叔明与张延赏有隙之事告诉了德宗,接着说:“李昇蒙您信任掌管禁军,罪名如果不那么恶劣,根本无法伤及。郜国长公主是太子之妻萧妃的母亲,身份敏感,所以他才借此陷害。”

德宗点头道:“是这样的。”

李泌提议把李昇调整到其他岗位,不要再担任禁军将领以此远避嫌疑,德宗采纳了李泌意见。

郜国长公主是肃宗的女儿,德宗的姑姑,嫁给了兰陵萧氏出身的萧升为妻。萧升祖父萧嵩、伯父萧华都是大唐曾经的宰相,家世显赫。

公主行为不太检点,与詹事李升、蜀州别驾萧鼎、彭州司马李万、丰阳县令韦恪都有奸情。

公主的女儿萧氏嫁给了太子李诵,一开始德宗对这位姑姑还算尊重,但因她时常不顾礼数乘轿径直进入东宫,引来所有宗室包括德宗的反感。

有人告发她淫乱,并暗中做法诅咒皇上。

德宗对她的作风问题并不感冒,大唐本就世风开放,堂堂公主有几个面首非常正常,但她做法诅咒却是犯下大忌。德宗一怒之下将她幽禁于深宫,并为此怀疑太子知情不报、别有异图。太子吓得惊惶无措,只得奏请与萧妃离婚。

德宗把李泌找来,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又说:“舒王李谊已经长大成人,且友爱孝顺!”言下之意,想废掉太子,改立舒王李谊。

李泌忙道:“陛下何必如此!您只有一个儿子,为何在事情还没搞清楚前就轻易废掉,改立侄子为太子,岂不是过于草率!”

德宗的脸一下变了,勃然大怒道:“卿怎能离间我们父子!谁告诉你舒王是我侄子的?”

在德宗的威压下,李泌从容答道:“是陛下自己说的!大历年间,您曾高兴的对臣讲‘今天得到好几个儿子。’臣问原因,您告诉臣‘昭靖太子病故,他的几个儿子圣上让我抚养。’如今陛下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怀疑,何况是侄子!舒王虽然孝顺,但从今日起请陛下好自为之,不要再指望他还会一如当初了!”

德宗冷冷看向李泌:“卿难道不爱惜自己的家族吗?”

李泌答:“正是因为臣爱惜家族,所以才不敢不讲真话!如果臣因畏惧而附和陛下,待到他日陛下后悔,一定会责备臣‘我只用你一人为相,为什么当初你不极力劝谏,以至于弄到这步田地。’恐怕那时您不仅要杀臣,还要杀了臣的儿子。臣老了,死不死的无所谓!但要冤杀了臣的儿子,让臣的侄子继嗣,臣可就不知将来还能否享受到祭祀了!”

说完不禁哽咽哭泣,德宗也流泪道:“事已至此,朕该怎么办!”

李泌答:“这样的大事,希望陛下慎之又慎!臣以为以陛下的圣德,会让那些海外蛮夷都像对待父母那样敬重您,没想到您对儿子都怀疑到如此地步!兹事体大,请原谅臣不敢有所避讳。”

“自古以来凡是父子互相猜疑,没有不亡国覆家的。陛下还记着当年在彭原时,建宁王是如何被杀的吧!”

德宗答:“建宁皇叔的确冤枉,是肃宗过于性急,偏听偏信了谗言离间。”

李泌道:“臣当初就是因为建宁王被杀,而坚决辞去官职,发誓不再靠近天子。如今不幸又被陛下用为宰相,亲眼目睹类似事件即将发生。肃宗当时对臣信任有加,臣却不敢提及建宁冤枉,一直等到临行前才鼓足勇气谈起,肃宗也后悔莫及。”

“先帝代宗自建宁王冤死,时常心怀恐惧,臣曾为先帝朗诵《黄台瓜辞》,提醒先帝不要受到流言所欺。”

这些事德宗当然清楚,脸色逐渐和缓下来,但对“自古以来凡父子猜疑,没有不亡国覆家”这句话仍不相信,问道:“贞观与开元年间,都曾更换过太子,为什么没有灭亡?”

李泌理了一下思路,从容道:“臣正准备谈及此事。当年太子李承乾监国,依附他的人很多,特别是东宫卫士,许多都是他的死党。他与宰相侯君集谋反被抓,太宗让他舅舅长孙无忌与数十名朝臣共同审讯,在铁证如山之后又召集文武百官当众商议处置,综合大家意见,将李承乾连同魏王李泰一同废掉。”

“陛下刚才说肃宗性格急躁错杀了建宁王,臣为此深感庆幸!在废立太子一事上,愿陛下能以前车为鉴,暂缓三天,待认真思考过后再做决断,您一定会发现太子肯定不会有任何不良居心。即便真的发现他有谋反迹象,也应召集二十多名深明大义的臣子与臣共同审讯,察出实情后再按照太宗当年做法进行处置,连同舒王一并废掉,册立皇孙做继承人,那么百代之后的帝王仍是您的子孙。”

“至于开元末年,武惠妃构陷太子李瑛兄弟三人,以至全部冤杀的事,令举国上下愤怒不已,又有什么值得效仿!”

“陛下当初曾让太子在蓬莱池见过臣,臣看他绝非奸狠阴滑之相,反倒显得有些柔弱。况且太子自贞元以来一直居住在少阳院,毗邻陛下寝室,从未与外人有过接触,怎会有什么阴谋呢!”

“那些构陷他人的奸小之徒,穷尽心机胡编乱造,非常具有欺骗性,对他们的话不可轻易相信。还好陛下将此事告诉了臣,臣敢用阖族性命担保太子无事。假如让杨素、许敬宗、李林甫这样的人知道此事,早就劝您册立舒王,并在舒王面前夸耀自己的功劳了!”

德宗此时虽已接受了李泌建议,但嘴上仍坚持道:“换不换太子,是朕的家事,与卿有什么关系,让卿如此力争?”

李泌答:“天子以四海为家,臣独揽宰相一职,四海之内凡有任何过失,都是臣的责任。更何况让臣坐视太子含冤却一言不发,臣的罪过就大了!”

德宗犹豫片刻,道:“好吧,朕且为卿拖延到明天再定。”

经历了天子之怒,李泌外表镇定如故,内心却早已惶恐万分!又有谁不怕死呢!

他回到府中,心有余悸的对家人说:“我本就不乐于求取富贵,却偏偏事与愿违,现在可好,恐怕要牵累你们了!”

太子得知此事,派人向李泌致谢,并捎话道:“如果实在无法挽回,我准备服毒自尽,这样是否好些?”

李泌安慰他:“一定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愿太子照常尽孝就好。”

过了一天,德宗单独召见李泌。一见面,就涕泪横流的抚摸着李泌肩膀:“如果不是卿昨日极力劝谏,朕今天后悔都来不及了!果然如卿所说,太子仁慈孝顺,没有任何问题。从今以后,不论是军国大事还是朕的家事,都与卿商量决定。”

李泌跪拜庆贺,惶恐道:“陛下圣明,察明太子无罪。臣惊恐过度,魂魄已失精力不济,恐怕做不成事了,愿陛下允许臣辞去职务告老还乡!”

德宗说:“朕父子幸亏有卿才得以保全,朕正要叮嘱子孙,让卿世世代代安享富贵,卿怎么说出这种话,朕不准!”

事后,德宗诏令彭州司马李万不知避讳宗族,杖刑处死;詹事李升以及公主的五个儿子流放岭南。

一场险些酿成的宫廷政变,在李泌劝说下消弭无形!

(图片来自网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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