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失去社会关系,真的能够活的更好吗?

高广银 2020-04-15 08:40:58

2020年4月10日,电视剧《重生》迎来了大结局,也许有人觉得不是《白夜追凶》那个味,没有血腥的残暴,也没有层层递进的逻辑推理。可是依然有很多人,在看完之后热泪盈眶,感觉直击内心。整部戏其实都在谈感情,尤其是大段的内心独白,更像是复杂的社会关系当中,自我的迷失与孤独。

男主角秦驰由于在7.14案件当中,脑部受到重创,导致他情节性失忆以及社交的障碍。什么是社交障碍呢?也就是没有了上下级、父子、夫妇、朋友这些关系,自己只会按照理性与规则办事,没有任何情感因素。

失去了社会网络之后,秦驰几乎换了一个人,对待路铭嘉也不再因为他是局长的儿子,而对他礼让三分;对待自己的父亲,也不再“怒其不争”,坦然接受父亲的平庸;当与妻子冯潇保持同事关系的时候,也不再有那么多的“厌烦”,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抛给她。似乎秦驰在跳出社会关系之后,生活中的一切都变得和谐了。

我们真的能逃离社会关系吗?

民国时期上海黑社会大亨杜月笙曾经讲过一句很精辟的话:人生最难的是要吃好三碗面——人面、场面和情面。中国人的人情,就是靠这三碗面做出来的!

人面、场面、情面看上去都是表面的功夫,其实这些人情的交换,往往是在饭局上完成的。你会发现,谈判往往不是在办公室桌面上敲定的,而是在酒桌上,利用个人的信用,交换的是彼此的利益,饭桌上看的也不仅只有面子,还有彼此的关系人情。

这就是普通人面对的现实,我们生活在各种关系网络交织的社会当中。在中国儒家伦理社会当中,血缘是核心,是家族式社会的基本单元。很多人的关系几乎都是血缘的延伸,以前乡绅是社会的中坚力量,因为他们是网络的节点,掌握着网络的重要资源。现在则是一家之主、公司中的领导,像秦驰这种能搞好各种社会关系的“骨干”,他们成为现代社会的“乡绅”。

失忆前的秦驰,依靠这种核心节点的力量,在警局当中几乎是上下通吃,甚至他的父亲也不得不低声下气来求他帮忙,让他帮忙“走关系”调动工作。以前的秦驰似乎也满足于自己的左右逢源,但是个人精力毕竟有限,需要在社会关系当中搭建秩序。

通常在这个网络当中,我们会按照自己为同心圆跟圆心的距离不同,来区别他人与自己的亲疏远近。最内圈一般是父母、妻子,然后是家族亲戚,再往外圈是同事朋友,最后是陌生人。这就形成了有等级差别的伦理关系,越是亲近的人,彼此之间的伦理义务也越强。

所以在这样的社会当中,如果遇到事情,我们首先想到的不是求助司法公正,而是要利用关系网络来想办法。因为私了不会伤和气,结成冤家,反过来还有可能扩大自己的熟人圈子,把关系网络铺得更大,更远。

中国社会既不是以个人为中心的社会,也不是以集体为中心的社会,而是以伦理为中心的社会,所以经常发生人情关系泛滥的情况。其实我们的公与私是相对的,往外圈看就是公,往内圈看就是私。所以在秦驰父亲秦浩看来,只是儿子的举手之劳,为什么就不愿意帮忙呢?

熟人社会的危害

当然任何事情有利就有弊,当我们太关注人面、场面、情面的时候,无形当中增加了自己的行事障碍。尤其随着城市生活节奏的加快,我们这个网络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多元。如此多的网络,如果我们想要首尾兼顾,往往是顾此失彼。秦驰在没有失忆之前,选择的是放弃亲情,维护工作网络。

如果我们淡化这种关系,像秦驰失忆之后,按照事物的本来面目来行事,往往能够捋顺彼此之间的关系,对待路铭嘉不再因为他是局长的儿子,对待父亲也不再因为他工作上的毫无建树而失望,对待前妻也不再因为她是亲人而刻意忽略。

城市越大、社会越复杂,信息就越庞杂,而我们的大脑就像电脑当中的硬盘,空间是极其有限的。如果我们用秦驰这种淡化方式去处理这些关系,反而能够平衡好各方面的关系。

逐渐到来的弱关系社会

我们现在逐渐走入弱关系社会,相对于亲戚朋友这种强关系,我们实时面对的是陌生人的弱关系社会。你会发现找工作不再是通过亲戚,有可能是仅仅有一面之缘的朋友。在中国人的习惯当中,“关系”往往和利益捆绑在一起,而弱关系更看重的,往往是你的能力。

中国以前的社会,是典型的农业社会,人们习惯于差序格局社会关系,也就是以自己为中心,对待他人按亲疏远近,进行不同标准对待,而不是按照事物的客观规律,更不用谈现代社会的平等观念。

在进入工业社会后,我们通常依靠技术和机器从事大规模的商品生产。经济主要由制造业、交通运输业还有商业等部门构成。在如今后工业社会,社会的发展依赖于信息、知识、科技,知识和技能是社会分层的重要指标。

在这样的社会里,人们的财富、文化优势以及影响力不再像过去的时代那么依赖于世袭或血缘,而更多依赖个人的能力,比如秦驰超强的案件侦查能力,以及临危的决绝与果敢。主要由专业技术人员所构成的这个知识阶级的力量在不断壮大,掌握的资源也越来越多。

从整个社会的角度上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还按照差序格局,以个人为中心,按照亲疏远近来划分关系强弱,再根据这个来决定工作职位和相应的回报,那将是与社会发展大势背道而驰的。

从个人的角度上说,过去,关系亲疏远近决定了一个人是不是可以被信任,但现在,信用更多要跟社会普遍承认的标准挂钩。在工作中,相应的职业素质、专业知识和技能会成为更重要的资产。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牵涉利益分配的弱关系也会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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