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的树

楠楠看看旅游 2024-12-07 06:27:04

多情的树

冬天,树木脱去了它华丽的外衣,形如枯槁。但是,当你走近它,细细观察,却有果与芽的生命细节,令你不禁砰然心动。

冬天,街道旁,公园里,医院里,满是高大的悬铃木,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法桐树。

当叶子不曾为衣,树木露出了锐利的枝条,那枝条遒劲有力,是很好的观察对象。它可看的,已不再是树叶,而是树皮及果球。

以前,从未注意过法桐树的树皮,在冬天是那么洁白光亮,华然生辉,甚是引人注目。看到街道旁,排排林立的树木,宛然一排亲切的士兵,安然守卫着城市的温暖,对这种树木,顿时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在医院里,公园里,也有散在的、自由的,孤立的、悠闲的、一棵棵的老法桐树。夏天,它们华茂如盖,给人们送去清凉。冬天,则独自思考着,默默地承受风霜雨雪的洗礼。

我敬仰在森林和树丛中家族群居的树,但我更敬仰独自生长的树。它们并非儒弱的逃避者,而是伟大的孤独者。独自生长,不能如群居的树一样,彼此交柯接叶、相互私语,但却有了更多沉静的思考,有了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与空间,或者说,它们不会迷失孤独,反而享受那份孤独。

法桐树,洁白嶙峋的枝干,伸向天空,自由、散脱,无拘无束。正如作家南茜·罗斯所描写的那样:“在某些天气和光线条件下,老悬铃木上部的枝干和部分下部树干,呈现出近乎纯白的颜色,其中有一些特别明亮,仿佛在发光。冬季的光线、光质和角度,也会使它们显得更加明亮。”

冬日,肃杀凛冽的天气,也塑造了法桐不同于其他季节的另一种美。斑驳的树皮,棕色干裂的外皮剥落以后,露出的是青绿、灰白以及暗黄的内里,和白桦树的树皮一样,光彩迷人。

一个个果球,悠自挂在枝,随风飘荡,发出古钟铜铃般的响声,像是在和行人打招呼,十分可爱。

树下,偶尔掉落的果球,也有的炸裂开来,露出里面茸茸的浅褐飞毛。飞毛在飘落时,便携带了一部分种子。

春天,果球一个个的落下,飞毛像降落伞一样,在空中滑翔,翻飞。果球,在外皮脱落以后,里面是细长结实的梗丝。

芽苞,通常人们将其与春日联系起来,仿佛这是春天特有的景象,其实,树木的芽苞,在上一年的炎夏已经初步形成。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也是树木大量制造芽苞的时候。

而冬天,正好是观察它们的好时节。依据芽苞,可以更为清楚地辨识树种,且可判断树木来年的长势。

植物,随着季节的来临,日日变幻着自己的色彩。

一月里,朔风拂面。紫薇,夏日青绿色的椭圆形荚果,如墨玉一般,赫然凌立枝头。早春,山茱萸开出明黄细碎的小花朵,细长枝条上,不久又满是米黄色的果子。海棠,如碧玉琼树一般,花朵硕大,花声私语,莹莹丛丛,十分迷人。水杉,亭亭玉立,笔直树干的顶端,也结了成串黄褐色果子。鹅掌楸,翅果立在枝头上,像满树迎向天空生长的浅褐花朵。元宝枫,可爱的翅果,垂在枝头,如同枯干的蝶。七叶树,树干上直立着暗褚色的花芽,不免让人想起夏日满树招摇的绿意和穗状的细长白花,如白玉一般。玉兰,小虫似的毛茸茸的芽苞,像是爬满了一树,迎着光线看过去,有种透明温暖的质感。

二月初,白杨树,褐色的冬芽,被芽鳞紧裹着,只是芽顶处,有一点绒毛。二月底,杨树枝上的黄绿色的芽苞,尖利如小剑。刺槐,参差挂着扁平的荚果,错落有致。灰黑的树干直立着,树枝舒展着伸向天空,长出的弯曲分枝上,又长出许多细小纷乱的枝条。

阳春三月初,天朗

气清,惠风和畅,每个芽苞,近一半的部分都密有绒毛,再过一段时间,就长成了悬垂下来的柔荑花序,甚是壮观。也就是,春天路上,时常见到的“毛毛虫”。

这些花芽和浆果,会给人们一种无形沉默蓄积的力量,会给春天迸发出的巨大希望和热情。

冬日的世界,依旧丰富,树木在这个季节仍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只是我们对身边的事物不在意而已。

冬芽的萌发并非易事,它受昼长、暴露持续时间、以及适宜的温度所影响。

芽的绽放,是一种奇景。待气候温暖的日子一到,像是“起跑”的信号启动,嫩枝和叶子,就开始为奔向阳光和夏天而奔跑,去竞技。

持久且执着的等待,使得冬日显得并不那么漫长。冬日树木,似乎并不沉闷无趣,相反的是,坚忍而富有生命的执着。

清明前后,花园里,街道旁,栾树开始抽芽,初生嫩芽,羽状复叶泛红。远望去,在春天满目深浅不一的黄绿色中间,它赭红色的树冠,灼灼其华,如一树繁花。站在树下,时常为它茂密树枝,在春天抽叶时,所呈现出来的生机所感染。

水杉、七叶树和毛白杨的叶,是各种鲜亮的绿;金枝国槐的新叶,则是浅淡的黄。榆树,也绽出极嫩触的绿色,晶莹透明。榆钱,密密麻麻的长满枝条,像一串串碧绿的翡翠,在树上哗然跳动。附近的紫叶李,一高一低,依偎着。榆树的绿,紫叶李的绛紫,搭配在一起,十分协调。

大概过了七八来天的功夫,碧绿榆钱,已变成一树近似干枯的淡黄色,稀稀落落的,宛若玲珑作响的金铃铛。若几日,大风不歇,榆钱便从枝头纷纷扬扬地坠落下来,满空飞舞,和那天空那悠闲四散的云,似乎连在了一起,不细看,还以为是某种米黄色的花瓣。

五月初,盛开的楸花,淡淡的粉,浅浅的紫。花形,有些像泡桐,但又没有那么大,似乎更纤弱些、细碎些。

西面大堤上,楸树成行的栽在小道旁边。牡丹谢时,看到满树楸花,有一种微微清淡的香气,在空中盘旋。

两株树冠,在半空中相触,很明显地能看出花色有些不同,一棵为深粉,一棵呈浅粉。楸树高大,一般不太容易看到它钟形的花朵。一棵树,枝叶低垂,得以近距离地观察了粉紫色的花絮。楸花的花冠,布满了紫红色细小的花蕊,呈规则的点线状,其中,另有两道黄色花管,通向花冠深处。大概是它的雄蕊,莫不是它雌雄同体吧。

楸树叶,呈卵状长圆形,先端渐收拢为一个优美弧度的细尖。

还看到了一棵不太常见的白花楸树,同样高大的树形,一树白花,显得较粉紫的楸花,更为雅然,素净,大方。

过了半月,再去时,白色楸花,已经凋谢,粉色的也已没有了。想起苏东坡的咏楸树的诗来:“楸树高花欲插天,暖风迟日共茫然。”

东风摇树,树摇风,园中楸花,都自开自落了。唐朝时,立秋日,长安城兴卖楸叶,妇女儿童争相戴之。大概是太爱楸树之美了,以至于赏春外,还要取点秋意。

秋天,楸树结出的荚果,如瀑布,似面条,在树上挂着。人们不知道这树叫什么名字,就形象地叫它"面条树”。

有次,放翁秋夜纳在中庭乘凉时,望见此景,随咏出“摇摇楸线风初紧”,可见,其对秋的慨叹。

鹅掌楸,看过它秋天满目的黄叶,冬天如浅褐色的花朵,直立于枝上的纺锤形果实,如今又看到了它春天生在小枝顶端橙黄色的杯状花朵,好比遇到了一位好朋友,内心十分丰富,且具有不同面貌的。

又拍到一朵花,刚好来了一位“访客”。鹅掌楸的花,开得如此鲜艳醒目。花片内侧,有分泌出的甜美蜜汁,吸引这些勤劳的授粉者啊。

鹅掌楸,九层花片的颜色,很有意思,底下三片是绿色,其余六片略带有绿色的橙黄。花蕊,中心是黄绿色的柱状花托,其上长有雌蕊,花托基部排列着一圈黄色雄蕊。

树下,掉落的一冬的木质果,内里原来的几圈翅果早已飞落,只有外面一圈翅果,露出当中那尖锐的木质中轴,如探出的宝剑。

黛蓝色的云,雨洗过,又深了几层。空气中,缭绕着似烟的云雾,耳畔边忽然听见了鸟儿清亮的欢鸣。有风自鹅掌楸林中拂过,树叶随风轻摇,沙沙有声,如手在琴弦上拂过。

我怀疑那些树木?

为什么我们愿意永久地听着,这样邻近我们的住处,比一切声音更喧响的,这些树木的声音?

一朵楸花,正好被雨霁后的阳光照亮,光线透过轻薄的橙黄色的花瓣。雨后松软的泥地上,掉落了不少如杯状的花絮,有些花却沾了泥,就那么静静伏在草丛中,却丝毫不减它夺人的美丽。

2024.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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