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这才叫高段位“辩论”——赵贞吉与海瑞的首次正面交锋

卿心君悦 2024-01-09 21:04:08

文丨卿心君悦

这是“大明朝杯”辩论赛的“最佳辩手”之争,是“甩锅王”赵贞吉与“怼王”海瑞的第一次正面交锋,这场巅峰对决究竟谁输谁赢,我们拭目以待……

导语:

在杨金水被海瑞的“记录在案”连夜逼疯了之后,赵贞吉与朱七一行人决定,立刻将浙江的情况上奏给朝廷,在圣旨回来之前,为了避免海瑞继续审案,赵贞吉把郑泌昌与何茂才单独关押了起来。

另一边,通过赵贞吉故意在朱七等锦衣卫面前作戏撇责一事,海瑞看清了赵贞吉的虚伪嘴脸,其要干的是没有郑泌昌的郑泌昌的那一套,海瑞决定继续追查,即便不能彻查到底,也要把事情捅开,昭之于世。

就这样,一场舌吐风雷的交锋上演了——

“正方辩友”海瑞:我要继续提审郑泌昌与何茂才,我要一查到底,我要揭露黑暗与不公;“反方辩友”赵贞吉:门都没有!别跟我讲是非曲直,我只想升官。

第一回合——小牛试刀,相互试探

从提审房得知郑泌昌与何茂才被带走了,海瑞径直闯进了巡抚衙门的签押房,见赵贞吉正在躺椅上小憩,海瑞端站在原地等待。

不多会儿,赵贞吉醒了。

对于海瑞不打呼的硬闯行为,赵贞吉心中很是不满,不过海瑞毕竟是裕王举荐的人,也算是一个阵营的,他不好直接发作,便质问起了当值的书办:

“为什么不禀报?”

这书办也是个人精,当着海瑞的面,直呼领导太辛苦,所以才不忍心打扰,硬是把小心眼的赵贞吉的火气灭了大半,只不痛不痒的敲打道:

“这一次就免责了,下回如果海知县来,立刻禀报。”

显然,这话是说给海瑞听的——你海瑞这次没规矩的硬闯,我不追究了,下次最好规矩点。

而赵贞吉之所以搞这么一出,也是有意晾一晾海瑞,打压一下海瑞的气势。

奈何,这招对海瑞根本没用。

在书办退出去之后,静看完赵贞吉“表演”的海瑞,连铺垫都懒得铺垫,直奔主题:

“中丞大人,郑泌昌、何茂才被转到哪里去了?”

海瑞欲意何为,赵贞吉心知肚明,而他的想法也很明确,没有拿到新的旨意,揣摩出圣意之前,案子必须搁置,也因此,面对海瑞的质问,赵贞吉故意避而不答,只扔出一句:

“坐吧。”

见赵贞吉不接茬,海瑞随即换了个问法:

“圣旨到浙江已经第七天了,中丞,今天还不提审犯人吗?”

好,你不是装聋作哑嘛,那我不问你人哪去了,我就问你还审不审案了,案子是钦案,我是钦点的陪审官,这个问题你可没理由不回答了。

涉及到圣旨,赵贞吉不得不有所回应,不过依旧没有正面回答:

“钦犯都抓起来了,他们的家也都抄没了。”

言外之意,我可没说案子不办了,甭想给我扣不重视钦案、不作为的帽子,人抓没抓?家抄没抄?这不正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呢嘛,你急个啥。

赵贞吉的回答属于典型的打官腔,你要结果,他就用规则、流程或是制度等话术来搪塞,永远不会给你肯定的答案,更不会给你肯定的结果。

海瑞自然不是个轻易被打发的主,继续追问:

“可有些案情如何如果不及时提审,钦犯就有可能串供,晚了,就查不出真相。”

从辩论的角度来说,对付闪烁其词最好的办法,就是缩小目标范围,明确问题所在。当问题被明确提出之后,问题背后的责任也就随之摆到了台面上,而一旦涉及责任,对方为了避责甩锅,也就无法继续听而不闻,避之不谈了。

所以,虽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赵贞吉还是假意询问道:

“什么案情?”

海瑞顺势提出三件事:

通倭案;

毁堤淹田案;

奉旨抄没的沈一石家产为何被贱卖给徽商。

海瑞话毕,赵贞吉不紧不慢的转移了话题:

“这些都要查,你既然来了,你先看看那个东西。剿倭才是头等大事,这一仗大胜,其中你送去的淳安义民立了头功,我也要给你请功。”

这段话的潜台词很明确:你海瑞说的那些都不重要,剿倭才是大事,你这要是认可我的说法,那么我就借“送淳安义民”一事,为你请功。

说白了,赵贞吉是在提醒海瑞,只有服从我这个上司,你才有升职加薪的机会,你海瑞是“有功”,还是“有过”,都是我一句话的事。

只不过,这半威胁半利诱的“提议”,海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卑职无尺寸之功。”

我不吃你这一套,我不要功,我只要真相。

到此,第一回合的相互试探告一段落。

在这一回合里,赵贞吉全程都在向海瑞传递一个信号:你说的话,我不在意,不重视,也不想回应。

这一点,从赵贞吉的肢体语言与动作上体现的最为明显。对话过程中,赵贞吉始终没有给过海瑞一个正脸,不是摆弄摆弄香炉,就是溜达溜达的喝口茶,其目的意在“攻心”——即以傲慢轻视的态度,回应对方极其重视的事,从心理上打消对方的积极性,打压对方的气势,让其知难而退。

而海瑞的应对措施也很简单粗暴——无视,直接无视赵贞吉故意传递的负面信号,不受其干扰,意志坚定的按照自己的想法追问。

第二回合——“目的的正当性”对峙“过程的正当性”

经过第一回合的试水,双方意识到,彼此都不会轻易放弃或者妥协,一场唇枪舌战是免不了了。

这一次,海瑞率先发起进攻:

“中丞大人,抗倭是军国大事,可这是胡部堂和前方将士的事,我们要应该做的事,抓紧办案。”

别老拿军国大事当幌子,那是人家胡部堂的事,你和我要做的是赶紧查案。

赵贞吉接招:

“办案为的什么?我们不办案,哪来的军需粮草供给胡部堂和前方将士剿倭。这一次,那些接手沈一石家产的徽商,及时拿出了五十万两银子,他们也有功。”

赵贞吉反驳的方式属于:避重就轻,避开审案这个过程,强调目的的紧迫性,再基于急迫性,将徽商贱买沈一石家产的事件合理化。

听到赵贞吉将徽商贱买沈一石家产的事情,诡辩美化成了有功,海瑞忍不了了:

“中丞大人,照此推论,把那些徽商请来的郑泌昌、何茂才是不是也有功。”

你说徽商有功?那按你的逻辑,郑泌昌与何茂才同样有功,继续推论严党更有功,毕竟人家举荐了郑何二人……

对付谬论与诡辩最好的方式,是以谬制谬——对对方的逻辑和结论不做正面的反驳,而是把它作为前提加以推理,使荒谬升级,再由结论的荒唐反面证明对方观点的荒唐。

以谬制谬优点在于,对方想要驳斥你的“谬”,就得先推倒自己的“谬”。

见海瑞驳斥了自己的论点,且让自己无法自圆其说,赵贞吉脸色一沉,来了一招战术性反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

海瑞正面输出自己的论点:

“军国大事,照例应该由有司衙门供应粮草军需,沈一石的家产抄归国库,朝廷也就有了钱粮。徽商贱价收买了应当充归国库的那么财产,拿出这么点钱来,他们有什么功?”

赵贞吉再次反问:

“沈一石的家产现银不足两万,丝绸只有百匹,三千架织机能够送给胡部堂去打仗吗?”

这里我们停一下,看一下双方各自论点的逻辑与出发点。

赵贞吉与海瑞的主要分歧点在于,一个在强调结果的正当性,一个在坚持过程的正当性。

在赵贞吉看来,查案的终极目的是为了筹备军需剿倭,他有功有过全在于此,只要能快速搞到钱,把沈一石的家产变现,供给胡宗宪剿倭,贱卖了又何妨。(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隐情,贱卖沈一石家产的背后,有织造局与嘉靖的影子,但赵贞吉不能告诉海瑞。)

也就是说,赵贞吉认为,只要结果是正当的,钱用做了军需,他就有理。

而在海瑞看来,筹集军需是很重要,但这不代表一定要搞猫腻的贱卖沈一石家产,他们完全可以通过彻查案件,顺藤摸瓜的拉下严党,把严党贪墨的钱抄出来,以充实军需,至于沈一石的家产,应该按照圣旨的要求,先充归国库,然后重新作价卖给别的商人。

这样,既保证了过程的正当性,也能解决国库亏空,军需匮乏的问题。

这才有了海瑞驳斥赵贞吉的下段话:

“沈一石有二十五座作坊,一百余家商铺,六万多亩桑田,就是作价卖给任何一个商人,都能为国库收回上千万的财产,东南抗倭,北边抵御鞑靼,一年的军需也都够了,何况今后每年这些商家还得向国库依法纳税,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这样做,而是还要把这些家产转归到江南织造局。”

到此,第二回合结束。

从后续赵贞吉开始了“以势压人”,已经说明这一回合,是海瑞胜出,毕竟只有辩不过的时候,才会抬出身份地位来加持。

第三回合:以势压人

见“以理服人”行不通,为了扭转局势,赵贞吉竟采取了以势压人的策略:

“海知县,官场有句大家都明白的话,你难道从来没听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也该收敛收敛了。”

“我是主审,你是陪审,我提审钦犯,你在一旁陪问,这就是你该管的。抄没沈一石家产,追缴郑泌昌、何茂才以下诸员的赃款,充作何种用途,都是不该管的。你不经请示,便独自提审郑泌昌、何茂才,我容忍了你,今天你居然管起我和胡部堂的军国大事来了。海知县,你虽然没中过进士,没有进过翰林院,可这点规矩也该知道。”

先以上位者的姿态,给海瑞的行为定性——你这是越了权,当了我的家,管了你不该管也没资格管的事。因为不是你该管的,所以有些问题你就不该过问。

然后明确的抬出职权压制海瑞——我是主审,你是陪审;我是巡抚,你是知县,只有我管你份,没有你反过来质问我的道理。

最后总结性,发言攻击海瑞的出身——就算你没中过进士,没进过翰林院,你也不该干出这么没规矩的事……

同时,为了提升自身气势,从心理上震慑海瑞,始终都没有坐下的赵贞吉,一边输出,一边端起官威坐在了大堂的主位上,这也是在提醒海瑞,他才是一省的巡抚,他可以坐着,海瑞只能站着,身份地位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就在赵贞吉一脸胜券在握的等着海瑞服软让步的时候,海瑞这边再次响起了“冲锋号”:

“中丞大人这番话我就有点听不明白,难道说中过进士,进过翰林院的人,反而连圣旨都看不懂了吗?圣旨明明让我们抄没沈一石的家产,充归国库,中丞却在织造局转卖沈一石家产的约书上签名盖印。”

“你是主审官,你是巡抚,一省之财用都归你管,但是正因为此,中丞更不能违旨办事,身为奉旨陪审,规劝中丞依旨办案,正是属下职所当为。”

你讽刺我没中过进士?

没关系,我不在乎那些虚名,你倒是中过进士,怎么连圣旨都看不懂?

你说我管了不该管的事?

可我是奉旨陪审,有单独上疏的权利,同时也有监督规劝你这个领导的权利和责任,你不做不该做的事,我自然不会多嘴。

你说我没规矩?

好,我这个没规矩的在依旨办事,你这个有规矩的却在违旨办事,难道你的规矩比圣旨,比嘉靖还大吗?

这里要补充一句:

海瑞之所以能说出这般刚言硬语,最主要的原因是其自身够硬。

赵贞吉有私心,有私念,有些心思是不能见光的,不能见光,势必会有所规避忌讳,而海瑞却没有,海瑞争的是公道正义,为的家国百姓,不图名,不求利,不慕权,也就无所畏惧,说出的话自然有底气。

眼瞅着要输,赵贞吉的好胜之心被彻底激起,话锋一转,使出了一记杀招:

“你知道,倭寇在我浙闽沿海一带,杀了多少百姓,毁了多少城池?你知道我军将士没有军需,是在怎样艰难奋战?你的家人好好地待在淳安县,你想没想过被倭寇杀戮淫掠的百姓?我同意织造局,把沈一石的家产转卖徽商为的什么,为的是立刻筹办军需,剿倭御敌。似你这等站在岸上观船翻,以博直名,海知县,你不觉得自己大忠似伪吗?”

赵贞吉论点的底层逻辑,是故意将“饱受倭患之苦的百姓”与“转卖沈一石家产一事”捆绑在一起——如果海瑞继续坚持己见,就等于不在意沿海百姓的死活,没有最基本的良善为民之心。

在这种情况下,海瑞想要反驳赵贞吉,就必须跳出赵贞吉的思路与设好的“陷阱”。

也因此,面对赵贞吉的攻击,海瑞避开了沈一石家产与军需的问题,从另一个点——“不懂饱受倭患之苦的百姓”入手,只要将赵贞吉论点中的这个论据驳倒,赵贞吉的论点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所以才有了接下来海瑞那段独白:

“洪武十一年,倭寇侵海南儋州,杀我大明汉黎两族百姓近千人……杀父之痛,锥心难忘。赵中丞刚才说我的家人好好的待在淳安,因而不知沿海百姓受倭患之苦,请大人收回此话。”

用夯实明确的数据与亲身经历驳之,注定了赵贞吉再败一局,毕竟,没有什么比数据和亲身经历更有说服力的了。

至此,第三回合结束。

谁赢谁输?

海瑞话毕,赵贞吉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知道,这场言语交锋,他是辩不赢了,可海瑞让他收回刚才的话,身居高位已久的他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于是,赵贞吉计上心头,既然道理讲不过你,那就别怪我“上手段”了,支走你总行了吧:

“既然海知县和倭寇有杀父之仇,深知倭寇为患之甚,本院现在就派给你一件公务……当务之急,就是立刻把下一批军需送往前方,这批军需就由你押运,五日内送到胡部堂军营。”

随后,在海瑞问及钦案不审了吗时,赵贞吉给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杨金水疯了,案子只能停下,静等朝廷新的旨意。

而案子停了,海瑞这个陪审就等于暂时赋闲,此时他任何理由拒绝赵贞吉这个上司,在工作方面的安排。

就这样,海瑞面色沉重的接过了押送军需的公务,而先一步离开的赵贞吉,却是一脸得意,至于得意的原因也很简单——你海瑞再能说,再有理,最后不还得听我指挥,服从我的安排嘛。

至此,赵贞吉与海瑞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彻底结束。

那么,这场“辩论”到底谁输谁赢?

个人认为,如果单从辩论的角度来看,是海瑞赢了。

赵贞吉几次转移话题,甚至不惜以势压人,剑走偏锋,都被海瑞驳了回去。

可如果以结果为评判标准的话,则是赵贞吉赢了。

因为,海瑞想要继续提审郑泌昌与何茂才,将案子一查到底的目的并没有达成,反倒被赵贞吉以公务为由支走了。

当然,这也不算赵贞吉技高一筹,他的赢,是所处的位置赢了,而不是他本身。

卿心君悦,读别人的故事,过自己的日子。用文字温暖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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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心君悦

简介:情感观察者,书评人,影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