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应变能力大测试——赵贞吉较徐阶远甚,连李清源都不如

卿心君悦 2024-01-25 21:29:23

文丨卿心君悦

导语:

嘉靖看完三法司会审海瑞的记录,再次发了疯:

“孽障!这是派了个孽障,来跟朕斗法来了。”

本着为领导分忧的原则,陈洪当即提议:

“干脆由奴婢动刑,我就不信降不伏他。”

嘉靖乜向陈洪:

“就凭你!你不是他的对手,那个赵贞吉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陈洪的提议之所以被否,原因很简单:陈洪没弄清嘉靖的心思。

此时,嘉靖想要的,不是惩罚海瑞,而是要让海瑞当众认错,这样嘉靖才能挽回名声。

为了达成这种目的,嘉靖下令,让徐阶召集都察院、翰林院和国子监那些饱读圣人之书的文臣,联合驳斥海瑞:

“要他把骂朕和骂群臣的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嚼了,再咽回去。”

嘉靖的想法很明确——

常言道:一人难敌众口,双拳难敌四手。

你海瑞再能言善辩,能说得过群臣之口,能辩得过一肚子牢骚无处宣泄的文臣?

而且,在这其中,嘉靖还玩了个小心眼,变相圈定了敌我界限,文臣百官不只是为我而战,也是为了他们自己而战。

可到了召开大型辩论赛的那天,嘉靖却临时改变了主意,竟拿着群臣写好的奏本,私下去见海瑞。

其目的:就是出于谨慎(怕再次丢脸)!

然而一番正面交锋,嘉靖还是败了——

海瑞的话,一句句如尖刀般剜进嘉靖的心,生生把嘉靖气到鼻子流血,瘫在了椅子上。

辩论输了,气势却不能丢,在被人架走之前,嘉靖又强装摆出了一副父亲对儿子失望至极的态度,说道:

“无父无君,弃国弃家。”

随后,便悻悻而去。

李清源的机敏

都察院大堂,就在群臣苦等海瑞前来辩论之时,新任首席秉笔太监石公公急步走来。

石公公走到堂前,传达了嘉靖口谕:

“有旨意!皇上口谕:海瑞何许人,无父无君、弃国弃家之徒而已。自绝于君父,自绝于朝廷,毋庸和他理论。着徐阶、陈洪率内阁、司礼监会同百官论罪便是。钦此。”

领完旨,陈洪第一时间向石公公确认:

“皇上怎么说来着,是论罪,还是定罪?”

这就是办公室主任该具备的基本素质——“承上启下”。

什么是“承上”,自然有一层奉承的意思在其中,但更重要的却是能准确地“秉承”领导的意思,只有这样才能做好“承转”的工作,才能按领导的意思,正确地启发下面的人做事情。

想达到这一点,就需要弄清领导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乃至说话的语气,究竟是什么意思。

领导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所用的字与词是否有特殊的暗示?说话的语气和口吻,是轻松的,亦或者是严肃的?

对这些细节的理解,直接涉及到办公室主任能否贯彻好领导的真实意图。

就像陈洪的这一问,看似多余,实则“论罪”与“定罪”,仅一字之差,其意思却差之千里——

若是“定罪”。

就必须当即召集三法司,且必须给海瑞定下一个具体的罪名;

若是“论罪”。

重点则体现在“论”字上,其重要的不是结果,不是要有一个具体的罪名,而在于其中的过程,通过百官论罪这一环节,让所有人都知道群臣皆认为海瑞有罪。

陈洪确定了嘉靖说的是“论罪”,便安排徐阶主持“辩论大会”。

然而,徐阶只说了句“大家就照着自己的奏本论吧”,便默默坐下,而大堂内的诸臣也跟着沉默了。

之所以诸臣不踊跃发言,其理由有二:

一为清誉,在座的诸人,多是耿直之臣,心里对海瑞的奏疏都是认同的。他们虽然不敢明着支持海瑞,但也不能明着去踩海瑞;

一为良心,在座的诸人虽做不到像海瑞这样死谏,但心中对海瑞是极为敬重的,为此能变相的维护,自然要去维护。

而徐阶等内阁大臣不主动发言就更好理解了,他们作为清流的领袖,此时出头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们都不想出头,想蒙混过关;但陈洪却不可以。

身为办公室主任,陈洪的立场必须得与领导保持高度一致,哪怕为此得罪群臣,留下骂名。

陈洪:“怎么着,都想抗旨吗?从左边第一个开始,一个个的说。”

而左边的第一个人,恰是不久之前带领百官深夜上疏纳谏的李清源。

按理来说,像李清源这般耿直之臣,根本就不是陈洪的对手。

然而,接下来李清源却上演了一场戏耍陈洪的戏码,让陈洪狠狠吃了一回瘪。

李清源站起,说道:

“陈公公,当初奉旨叫我们写驳斥海瑞的奏本,我们都写了。可是海瑞本人没有到,我们所问的话谁来回答?无人回答,那让我们怎么论罪呢?”

言外之意,叫我们来这里是与海瑞辩论的,如今海瑞没来,没法一问一答,怎能驳出是非,辩出对错呢?

陈洪知道李清源在耍花枪,于是,单刀直入地问道:

陈洪:“海瑞,有罪无罪?”

陈洪一出手,就直奔主题,封死了李清源辗转腾移的空间,只留下答A与答B的选项。

李清源没法选C,又不敢说海瑞没罪,只能答曰:有罪。

陈洪继续追问:什么罪?

这一问留给李清源作答的空间更小,只能在有罪的前提上继续回答。

李清源略一停顿,答道:

“不该在奏疏里以不敬之言,詈骂君父……”

陈洪的目的很明确——步步紧逼,让李清源细数海瑞的罪责。

而李清源的应对也很明确——既然无法蒙混过关,那我就只能再给你一个宽泛笼统的回答。

陈洪继续逼问:“我问你,他詈骂君父的那些话对不对?”

李清源又一沉吟,机敏地答道:

“詈骂君父便是不对……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更无不是的君父。”

李清源这种做法,其实就是典型的“避重就轻”——

什么是“重”?

是对具体的罪行展开讨论。

在论罪追责中,说一个人在某一事情上有错,和具体说明这一个人错在了哪些地方,其最终结果往往是不同的。

前者,罪责是固定的,可控的;后者,罪行是延展的,不可控的。

还是刚才那句话,陈洪的目的是要让李清源在细节之处作答,细数海瑞的具体罪责,然后按顺序以此类推,让每个人都以李清源为例,这样具体的罪责堆在一起,足以活活压死海瑞。

然而,李清源不上套,反而就在笼统的地方转圈,这样就足以起到对海瑞的维护。同时,笼统的回答,也是不需要担责的,往往最终担责的人,都是就具体内容发言的人。

见状,陈洪冷笑着,说道:

“你们想回答的,都是这两句话吗?”

这一问话,其实是一个带有“威胁性”的陷阱——

威胁性是针对于其他人的,如果你们不主动站出来反驳,那就相当于和李清源持同样“避重就轻”的态度。

而若如此的话,传至嘉靖的耳中,嘉靖岂会不恼怒,到时自会追责。因此,如果你们不想因此获罪,就赶快主动站出来发言,表明立场。

而陷阱则是针对李清源的,你不是跟我绕圈子吗?好,那我就把你架在火上烤,其他人继续沉默,那你就有事先预谋的嫌疑,到时嘉靖最先追究的人,就会是你李清源。而其他人若是获罪,到时也自会记恨于你。

关键时刻,李清源机敏的一面又表现出来了:

“回陈公公,这两句话,第一句是圣人说的;第二句是今年正月裕王爷对臣下等说的。陈公公若认为不妥,下官收回就是。”

一下子,李清源刚才回答的话全都免责了。

你要追究我的责,对不起,这些话不是我说的;而你要是觉得我说得不对,那我收回就好了,可陈洪你敢吗?

到此,可以看出,李清源在最初回答陈洪问题的时候,就有了这一手“甩锅”的准备,单凭这一点,足以说明李清源“甩锅”的水平,绝不比得到徐阶真传的赵贞吉差。

王用汲的真性情

陈洪为缓解吃瘪的尴尬,转而呵斥坐在一旁置身事外的石公公继续主持辩论大会。

见状,石公公起身,略一清嗓说道:

“嗯,既然大家都写了驳海瑞的奏本,我看,就把奏本里的话摘出来纂成一本,然后由内阁用邸报发至各省,三法司也可以以此定海瑞的罪了。”

石公公话音刚落,一直未发声的徐阶和高拱竟相继附和,而在座诸大臣起身便要离开。

此时陈洪知道,他必须阻止了——

若如此轻松地走完了过场,事后,他就很难向嘉靖交差,毕竟嘉靖拿他是当“刀”来用的,作为领导的一把刀,就该有当刀的觉悟,也该有刀的职责。

眼见领导怒火中烧,作为刀,如果不能“出刀见血”为领导出气,估计他这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也做不长久了。

于是,陈洪发声了,这回刀锋直接指向了海瑞的好友王用汲:

“有些人的奏本已经誊呈了一份交到了宫里,可有些人的奏本还没看呢。王用汲……你的奏本好像就没有呈上来吧……你的奏本里是怎么论海瑞的罪的?”

王用汲回道:

“回陈公公,并禀报徐阁老,下官的奏本写的是这一次奉旨钦查开化、德兴两县,因官员贪墨造成的,矿民暴乱一案的始末,请内阁、司礼监转呈皇上。”

王用汲的这番话,让陈洪抓住了机会,立马提高了嗓门,质问道:

“露出尾巴了不是!二月十七,群臣上贺表,海瑞上了那道辱骂君父的奏本;今日旨意叫打架上驳斥海瑞的奏本,你却上了一道什么清查贪墨的奏疏,两个人配合得不错嘛。”

陈洪先给王用汲扣了一顶帽子以施加压力,然后诘问道:

“王用汲,我问你,海瑞上的那道奏本,你们是如何商量的?”

王用汲略一停顿,坦然回道:

“回陈公公,海瑞上这道奏疏,并没有与我商量过。”

可能有人会问,此时王用汲为何不陪海瑞担罪,反而有撇清自己的嫌疑?

其实,王用汲如此回答,并不是贪生怕死。

其一,王用汲所说的本就是实情;

其二,王用汲说与海瑞同谋,不仅不能帮海瑞分担罪责,反而会加重海瑞的罪责,要知道“有党”与“无党”,“有预谋”与“无预谋”,罪责是完全不同的;

其三,早在很久之前,海瑞就向王用汲托付过家小,为了承诺,王用汲也必须如此说;

其四,如此回答,王用汲也是为了让后世清楚海瑞上疏的赤诚。

王用汲说罢,陈洪就出言讽刺王用汲是小人。

见陈洪这般侮辱人,王用汲立马反击道:

“我做大明的官,无须公公看得起看不起,大明朝这么多官员,也不是陈公公说谁是小人,谁就是小人的。”

如此软刀子的反驳,立马引得诸臣大笑,纷纷在心里为其叫好。

而陈洪不久之前,刚被李清源戏耍,如今又被王用汲反驳,当场恼羞成怒:

“你怎么不是小人!”

王用汲的心中早就憋着一股要为海瑞发声的劲头,被陈洪逼到了这里,索性放开了:

“……今天想来,他也是不愿牵连我而已。就此一点,海瑞不愧有古君子之风,与他相比我愿意承认自己是小人,但并不是陈公公说的那种小人……海瑞做事之敢作敢当,做人之不牵祸别人,古君子不过如此!”

王用汲这番话尚未说完,徐阶心知不好,暗暗皱起了眉头……

赵贞吉的无能

王用汲话音刚落。

陈洪便开始发难:

“你们都听到了?”

见状,徐阶立马出言说道:

“王用汲,五伦之首第一便是君臣,今天论的是海瑞对君父大不敬之罪,你无须说什么朋友之道。”

徐阶这话看起来是对王用汲的呵斥,但实际上,有心人都清楚这是徐阶变相的维护——

今日开会论的是君臣,你刚才论的是朋友,徐阶一句话就给王用汲刚才的错,定性为了“跑题”。

徐阶维护王用汲是良心发现了?

不,这仍是在维护自己的名声,身为清流领袖,不能替惹怒嘉靖的海瑞说话,尚有可原,若此时当着众人的面,都不敢为王用汲说话,他一世清名就算是扔在这里了。

徐阶出言干预了,陈洪却当没有听见,他自知自己捏不动徐阶这样的“硬柿子”,便转头问向了“软柿子”赵贞吉:

“你说说,他的那些话,该怎么论?”

赵贞吉清楚,王用汲是否有罪全系于他接下来的答复,在场所有人也全在看他如何应对。

在此之前,三法司齐审海瑞时,他为了自保逼得海瑞当场羞辱他,那时他就已被群臣看轻,这一次若不能维护王用汲,他就彻底沦为群臣茶余饭后的笑话了。

赵贞吉没好气地应道:

“徐阁老刚才说的话就是正论。”

言外之意,我跟徐阁老的态度一样,你要不觉得不对,找徐阶说道去。

可陈洪不吃这套,打定主意,就要从赵贞吉这下手:

“怎么是正论?出而为仕,食君之禄,把君臣大义抛在一边,却大谈朋友之道。赵大人,王用汲和海瑞这个‘朋’字在这里,该怎么解?”

这一句话就把赵贞吉问住了,不知如何作答了。同时,在这一瞬间,赵贞吉还想到了嘉靖此前对他的猜疑,于是,不得已回答:

“在朝官员,不论君父只论朋友,便是朋党。”

一句话说罢,群臣皆对赵贞吉露出了不屑。

在赵贞吉看来,他是被陈洪逼到了墙角,无法斡旋权宜,要怪只能怪王用汲非要大谈“朋友之道”。

可实际上,真无解吗?

有!

赵贞吉作为嘉靖二十一年的进士,翰林院出身,自然应该晓得北宋欧阳修的那一篇《朋党论》。

只要赵贞吉能想到这一篇《朋党论》,自然就能完美回答陈洪所逼问的那一个“朋”字。

在《朋党论》中,有这样的观点:

“臣闻朋党之说,自古有之,惟幸人君辨其君子小人而已。大凡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此自然之理也。”

在这段话里,欧阳修划清了“君子之朋”和“小人之朋”的界限,“朋党”一词未必就是贬义,君子与君子之间的“朋”,虽也可称为朋党,但却是以相同的理想志趣为基础的;而小人与小人之间的“朋”,因是以一己私利为基础的,才是真正的朋党,贬义的朋党。

同时,欧阳修以这一观点为基础,进而又道出了另一个观点——小人无朋,君子有朋:

“然臣谓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其故何哉?小人所好者利禄也,所贪者货财也,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以为朋者,伪也……君子则不然: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节。以之修身,则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国,则同心而共济;终始如一,此君子之朋也。”

意思是说:

小人没有朋党,只有君子才有。

其原因是,小人所好的是利禄,所贪的是货财,利益一致时相互勾结而成朋党,但这是虚伪的,暂时性的。君子则不然,相互结交依据的是道义、忠信,他们结交成为朋党,是为了一同效力国家,彼此同舟共济。

也就是说,赵贞吉但凡想到这里,借用欧阳修的观点,足以将陈洪想要定义的“朋党”,转变为另一个概念。

而且,赵贞吉也不必为此担责,毕竟这种观点也不是他说的。你要觉得不对,我同样可以收回。

当然,赵贞吉扯出这种观点,未必就能保王用汲无碍,但至少,凭此足以保住他赵贞吉的名声不再受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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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心君悦

简介:情感观察者,书评人,影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