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年(1681年)冬,清军攻入云贵昆明,吴三桂之孙吴世璠自杀,历时8年的三藩之乱结束。
接到捷报,文武百官纷纷向康熙庆贺,但康熙却忧心忡忡。
在这场大战中,八旗兵的表现让康熙极为不满,尤其是勒尔锦、岳乐、尚善、喇布等满洲将军的怯战,让康熙不得不大力提拔汉族将领,如陕西提督赵良栋、平凉提督王进宝等率领汉军作战。
这让康熙认识到,八旗入关之后,生活优越,贪图享乐,结果导致武备废弛,疏于训练,战斗力大不如前。
为了遏制这种局面,在此后的几年里,康熙多次强调“讲武”、“习射”,强调武备。
据《清圣祖实录》记载:
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强调“围猎以讲武事,必不可废,亦不可无时。冬月行大围,腊底行年围,春夏则看马之肥瘠,酌量行围……围猎不整肃者,照例惩治”。
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强调“满洲以骑射为本”,“考试举人进士,亦令骑射”。
康熙二十八年(1699年),他要求各地都统对当地驻防的满洲八旗“须亲加训练,每日习射,善射者录用”。
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康熙在一份谕旨中说道:“今天下太平,海内无事,然兵可百年不用,而不可一日无备”。
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针对当时人重文轻武思想,又一次强调“武备断不可废”。
因为当时虽然内地已经承平日久,但边疆地区依然形势严峻,令康熙不得不多次强调武备。
康熙十四年(1675年),蒙古察哈尔布尔尼叛乱;
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蒙古准噶尔部葛尔丹进攻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部,威逼北京;
在黑龙江,沙俄也不断入侵,屠杀当地人民,修建碉堡。
面对这些威胁,为了维持国家统一,抵抗外来侵略,康熙一再加强武备,一再强调“勿以太平而忘武备”的思想。
为此,他在多方面加强武备措施:
行围练武据《清圣祖实录》记载,康熙曾多次在北京附近的南苑、玉泉山、卢沟桥等地进行大规模阅兵,也曾到北京八旗驻防校场检阅满洲、蒙古、汉军等的操练情况。
从康熙四年(1665年)到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康熙几乎每年都要在南苑行围,南苑成了“人君练武之地”。
每次检阅前和检阅后,他都亲自率领诸皇子和侍卫进行骑射、步射。
除此之外,康熙在巡幸、行军或谒陵途中,多次检阅当地驻防八旗的的骑射和马步军操练。
检阅后,对于那些“步射俱优”的将领,一概嘉奖晋升,而对于那些操练疏忽、骑射低劣的官员,一律降职。
除了马步军外,康熙还操练水军。
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康熙从五台山回京,途径霸州(今河北霸州市),见这里水淀相连,“洪泽弥漫,一望无际”,便下令随行官兵进行操练。
“行围水淀中,用三浆船百只,分左右翼沿岸棹入。合围之际,水鸟群飞,鸟枪竞发,堕羽歼禽不可胜数”。
在行围练武最广为人知的,最具有政治军事意义的,还是承德避暑山庄的木兰行围。
在康熙的一生中,他曾到木兰围场四十次之多。直到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逝世前,六十八岁的康熙仍到木兰围场行围。
行围,名为打猎,其实是训练军队。
据《清圣祖实录》记载,康熙曾多次对大臣们说:“围猎以讲武事,必不可废!”、“围猎不整者,照例惩治”,在队伍、号令、纪律等方面都有严格要求。即使是王公贵族,也要“严加管辖”。
除了驻防北京的八旗兵需要进行行围训练之外,外地的八旗兵也要分别来木兰行围,接受训练。
据《清圣祖实录》记载,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他对兵部下谕旨:“杭州、江宁、西安散出驻防满洲,闲居日久,恐出门不耐烦劳,嗣后每年于此三省内,不拘章京、骁骑校、比拟规定,选年少善骑射者,俱令四月到京,随至热河行围,每旗三人共二十四人,俱令于四月到京,随至热河行围。俟回銮时遣回本处,如此,既可娴习规矩骑射,而伊等之贤否亦见矣。”
此种做法被后来的雍正、乾隆采纳并成为定制。乾隆曾盛赞驻防官兵轮流到京参与行围,并具体规定各地驻防参加行围的日程和途中盘费。”
康熙之所以让各地的满洲兵丁参加行围,就是为了保持八旗子弟当年在关外以“骑射”起家的尚武传统,使“后世子孙,勿忘家法”,使国家拥有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军队,维护统治,以达到长治久安的目的。
康熙是一位勤奋的帝王,他自称:“欲致海宇升平,人民乐业,孜孜汲汲,小心谨慎,夙夜不遑,未尝稍懈。数十年来,殚心竭力,有如一日,此岂仅‘劳苦’二字所能概括耶!” 从加强武备这方面看,康熙的确深谋远虑,以谋万世。
武艺荒疏继任的雍正、乾隆等皇帝也一再强调八旗“皆恃骑射,益习弓马”,以保持战斗力。
但雍正在位时间短,乾隆喜好享乐,他们练兵、行围的次数逐渐减少。
在雍正时,一些八旗将领居然以骑马为耻,“出行皆乘舆”,“武艺日益荒疏”,与文官无异。即使在驻防之地训练兵丁,也不过是“以图塞责,不过闲谈饮茶而散”。
清雍正九年(1731年),清朝与准噶尔部噶尔丹策零在和通泊作战,惨败。
到了乾隆时期,情况更加严重,八旗官兵的战斗力更加衰弱。
一次,乾隆亲自检阅八旗兵丁,测试“步箭”,结果大多数官兵“所射非不至布靶,即擦地而去”,“射箭,箭虚发;驰马,人坠地。”让乾隆大发雷霆。
据《东华录》记载,到了清朝中期,八旗兵有“市井游贩之徒”,“冒名支粮”者,有“杀敌不力”而“抢劫民财勇猛”者,有“身无片甲、手无寸械、随营縻饷”,遇战斗则“装死扮活,不肯出战”者,后来甚至发展到了盗卖军中盔甲器械。
八旗官兵的生活“日就华靡,饮食衣服无一不竞美艳,毫无节制。以致数月之用,罄于一日,数人之养,竭于一人,甚或饮酒看戏,游荡赌博。”
这种疏于训练的直接后果就是八旗战斗力急剧衰退,在战场上不堪一战。
在征讨大小金川时,清兵三千步兵围攻一个据点,金川兵百余人杀出迎战,三千人居然溃散。
一个小小的大小金川,让清廷打了12年之久,期间乾隆多次处斩作战不利的将领,并“急调健锐、火器营二千精兵”,用红衣大炮“昼夜霆击”,凭借火力和人数优势,才最终平定大小金川。
为了平定大小金川,乾隆先后共投入了近60万兵力,耗费了7000万帑币,历时七年之久,杀张广泗、讷亲、阿尔泰、温福四员大臣,战死将士达三万余人,杀抗命苗番两万以上。
而所平定之地大小金川,不过是四川省西北部的深山荒野,纵深仅仅二百余公里,人口不过数万。
到了嘉庆年间,爆发了川陕楚白莲教大起义。
为了镇压白莲教大起义,清朝政府动用了十六省的数十万军力,十余名提督、总兵等高级武官及副将以下400余名中级武官阵亡。据统计,清朝前后投入超过两亿两白银,相当国库五年的财政收入,使国库为之一空。
在战斗中,八旗、绿营等清朝正规军之腐朽暴露无遗,清政府被迫依靠地方团练镇压起义。
康熙的武备思想,最终如同鸦片战争中的坚船利炮的硝烟一样消散。
扩展阅读略论葛尔丹与康熙对战中的战术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