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我怀疑我老婆杀人了。

她最近晚上一直做噩梦说梦话：“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求求你，放过我……”

你还有其它的证据么？

她还带回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说要领养，可是我们已经有孩子了啊。

这也不能说明……，我话说到一半，看着男子手里递过来被收养的女孩照片。

我心开始突突的跳起来，这个女孩，我再熟悉不过了。

1

半年前，双柳村发生了一桩惨案。

女方忍受不了长期的家暴，砍死了自己的丈夫和婆婆。

并且剁成了尸块，加上了佐料放在猪食锅里煮了一夜。

照片上的女孩就是那家的小孩，赵盼儿，我记得刚满12岁。

亲眼目睹自己的妈把爸和奶奶砍死后，受了很大刺激。

她的亲戚都不愿领养一个杀人凶手的孩子，差点被送去了福利院。

后来，我记得是被当地一个姓顾的老师收养了，当时还是我把资料入档的。

“警官，我们才结婚半年，真的没必要领养这么大一个孩子。

而且那个孩子行为怪异，看上去挺吓人的。”

男子打断了我的思路继续说。

“什么时候领养的？”

“大概2个月前。”

“那领养前，你老婆有和你商量过这事吗？”

“没有，自从她去支教回来后，变化很大，完全就像换了一个人。”

“哦，换了一个人？”

“也不是，她还是她，但又感觉她不是她了。”

我记录着男人说的话，抬头打量着他。看着他不像开玩笑，接着问：

“具体说说有哪些变化。”

“我也说不上来，平时也看不出什么，一到晚上她就会做噩梦说梦话，听着怪吓人的。”

说完，男子又补充到：“她以前从来都不做噩梦的。”

“那你问过她关于小孩子的情况吗，她怎么说？”

“她什么都不说，只是说这个孩子可怜想要收养。”

我又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女孩的照片，确定她就是双柳村的赵盼儿。

“前面你说，你老婆去支过教，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在那个地方吗？”

“大概半年前吧，我也不记得具体是哪里，只知道是在西南的一个偏远山区……。”

这时一阵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喂，警察局么，我要报案，有人淹死了，地点在双柳村……”

我一边记下具体的地址一边对着这名叫孙力的男子说：“你今天先回去，如果有什么新的线索，再联系我。”

“警官，我绝对没有乱说，相信我她肯定杀人了，你赶快去调查她，不然就晚了。”

男子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

我眉头一皱，打量着他：“什么就晚了。”

他也一怔，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警官，你先忙，我有线索再及时和你联系。”

说着还没等我说话，他就急忙的离开了。

虽然从他的描述来看，她妻子的确有些奇怪，但是，我觉得他也有问题。

2

等我们到了双柳村的案发地点，已经有许多村民围在了现场。

有人正在朝着池塘中的尸体扔石头，有人拍手大笑叫“死的好”，在场的人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好像所有的人都在庆贺死者的死，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见到我们来了，才做鸟兽散，但是并没离开，都远远的站着，围观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一群刁民，等下把你们都抓起来”刘铭指着刚刚几个搞破坏的人气狠狠的说。

村民甲：“你们除了会抓老实人，还能有啥用，他是死有余辜，我只恨不是我亲手宰了他。”

村民乙：“就是，先前赵家的媳妇儿报警屁用没有，你们反而把她给关起来了。”

村民丙：“当初这个恶霸危害四方的时候你们不管，现在死了倒好，你们却要为他报仇。

他们那边还在吵吵着，我去看了一眼尸体的情况。

案发地在村口的一个鱼塘里，昨夜暴雨，塘主早起查看鱼塘水位发现了尸体，吓的立即就报了警。

鱼塘的水浑浊不清，死者面朝下，身上和四周布了满百元大钞票。

一根高压电线落在水中，不确定是被淹死的还是电死的。

死者叫孙彪，今年45岁，是附近出名的村霸，早年因为聚众赌博蹲了几年牢，半年前才被放出来。

孙彪回到村子后，三天两头就有村民来举报，惹得这里的人怨声载道。

可犯的都是一些偷鸡摸狗的小事，我们也只能口头教育关几天就放了。

刘铭和村民争执了几句，也拿他们没其他的办法了，毕竟法不责众。

王彪被打捞起来后送去了相关部门做尸检，现场已经被彻底破坏了，加上昨夜大雨，几乎寻找不到任何线索。

我们只能开始了相关的走访调查工作。

出事的鱼塘就在村口，进村出村都要经过这里，昨晚上10点的时候还有村民经过这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雨也是从晚上10点开始下的。

据村民反映王彪最近出手阔绰，打牌一晚上输两三千也不心疼，还买了一辆十多万的车。

所以在村里比平时更是嚣张跋扈，看谁不爽都说弄死，他有的是钱。

人们见到他就躲的远远的，所以也没有人知道王彪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他有一个80多岁的老妈住在村子深处，虽说王彪对别人和自己都狠，但对自己的妈却是个大孝子。

通过村民的指路，我们在村子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王彪的家，一进门就看见院子里停着的新车。

老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见到我们以为是王彪又在外面惹祸了，连说自己的儿子不在家。

据王彪的妈说他昨晚10点多出门，临走前说是要去村口见一个朋友，很快就回来，连一把雨伞都没有拿。

可是，她等了一宿也没有见王彪回家，现在也正急着呢。

我们并没有告诉老人她的儿子已经死了，只说他与一件案子有牵连，需要他配合调查。

那昨夜约王彪见面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很快，尸检报告也出来了，确定为触电身亡不是溺死。

经取证，水中的高压电线提前被人做了手脚，并非偶然掉落的。

死者死亡时间为晚上的10点半至11点左右，除了散落在水池的500张百元大钞，还找到了一部手机。

能在2005年拿出5万块钱扔进水里打了水漂的人家并不多，只要找到这笔钱的来源，这个案子离真相也就不远了。

接下来，我们摸排了所有和王彪有经济来往的人，但都与这笔钱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有个别恨极了死者的，也排除了凶杀的可能。

离案发已经过去了三天，案情依然毫无进展，人证物证都没有。

这个案件看似简单，王彪深夜外出见朋友被杀，但是凶手实则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是一起熟人作案。

3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刑侦技术的同事却传来了好消息，王彪的手机修好了。

在王彪死的当天，订了观山市的一家酒店，而且从记录来看，2个月前，他每月15号都要入住这家酒店。

但是这次，在他接了一个电话后，却取消了酒店的预定。

刘铭带着人赶紧查了这个陌生号码，是一个公用电话，打电话的人裹的严严实实的有意躲避着监控，看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凶手很聪明，他甚至已经猜测到我们有可能会查到这通电话和酒店了。

那他这么费劲心思的杀掉王彪，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王彪又知道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兵分两路，我也带着人到酒店调查，希望能寻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就在去酒店调查的时候，我意外的碰到了一个熟人，如果不是最近刚仔细看过她的照片，我都认不出来了。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就是这家丽景酒店的老板娘收养了赵盼儿。

我联想到，丽景老板娘半年前在双柳村支教，2个月前收养了来自双柳村的赵盼儿，王彪半年前回到了双柳村游手好闲，大概2个月前开始出入这家酒店，出手阔绰。

看似毫无关系的两件事，冥冥之中我总感觉其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是，很快我们就得到了答案，丽景酒店的老板娘根本就没机会认识这个王彪。

半年前，丽景酒店的老板娘柳依的确是在双柳村支教，惨案发生后的第二天学校停课，她就回到市里，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去双柳村了。

而根据多名村民反映，确定王彪是在惨案发生后一周才在村子里出现的。

这个说法也和王彪的娘提供的线索相吻合。

至于收养赵盼儿，是因为丽景酒店老板娘觉得赵盼儿身世可怜，想做一件好事罢了。

后来也经调查，一开始收养赵盼儿的的确是村里的顾老师。

但是两个月前，顾老师因为个人原因不能继续收养，又不忍心把孩子送去福利院，便四处有打听有没有好心人愿意收养赵盼儿。

然后柳依就是那个好心人，收养了赵盼儿。

而这件事也从村里的顾老师那里得到了证实，还直夸柳老师人美心善，是个好人。

关于王彪的线索在这里又断了，然而，孙力的出事，为整件事情蒙上了一层更大的谜团。

4

一大早，孙力就给我打了电话：“警官啊，我要和你提供一个新的证据，证明我老婆杀人了。我现在就去警局，你等着我啊。”

接到这个电话，熬了整个通宵的我顿时就来了精神了。

可是，最终我还是没有等到孙力，等来的是一场车祸。3死6伤，死的人中就有孙力。

我听的想骂娘，难道这也是巧合吗。

我调取了监控，孙力挂掉电话后，从丽景酒店出来后就直接上车朝警局的方向开来。

前面看不出什么异样。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孙力的车就突然加速冲向人群，然后车辆自爆了。

被他撞倒的一辆摩托车上父女来不及逃脱，瞬间也被火焰吞噬。

调查结果显示，孙力酒后驾驶，把油门当刹车了，造成了严重的醉驾交通事故。

而关于孙力要提供给我的柳依杀人证据，我怎么都没有找到。

他娘的，我绝对不相信这是一起交通事故，这绝对是一起谋杀。

而且我怀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柳依，我坚信再精密的谋杀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事发时，柳依却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事发时她正在外省参加教学研讨会，行程早在一个月前就确定了。三天前就已经出发了，正常情况要下周才会回来。

我们通知她老公出事后，才急忙的往回赶料理后事。

那哭的肝肠寸断的模样，让我觉得怀疑她杀掉她老公的事情简直就是我人格的卑劣。

可是，我心中始终都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好像从王彪的案件开始，我们一直都被凶手牵着鼻子再走。

就算不是她杀的孙力，但柳依绝对也有问题，还有孙力要提供给我她杀人的证据是什么，她杀的如果不是王彪，又是谁呢。

5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这个时候，半年前双柳树的惨案当事人，赵盼儿的妈妈却突然说她要翻供。

我不由得再次想起了那件惨案，那是我师父调到省里前带我破的最后一个案子。

那也是我们破获最快的一个案子。

案发当天，我们到了案发现场，凶手当场被抓获，被害人是一对母子，也是凶手的老公和婆婆。

或许是积怨已久，凶手不仅杀死了俩人，还连夜把人剁碎，拿到农村煮猪食的锅里炖着，加了各种佐料。

做完这一切，她并没有逃跑，而是邻居发现异常后报的警。

她的女儿赵盼儿目睹了她作案的全过程。

被抓后据她交代，她是被卖到双柳村的，刚开始，她跑一次被抓回来后都会被打的只留一口气，好了就继续跑，然后再被打。

直到有一次她跑出了村子向警察局求救，等来的人却是自称是她大姑的人牙子。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逃跑了，她知道她逃不掉了。

但是，留在这里的每天都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不仅要忍受老公对自己的家暴，还要忍受婆婆非人的虐待。

特别是婆婆嫌弃她生不出儿子，根本就没有把她当人。而是拿一根铁链子把她拴在了院子里。

这七年，她活在人间地狱里。

案发当天，她婆婆已经3天没有给她吃饭了，连一口水都不允许喝，而且还要连罚4天。

当晚赵盼儿偷偷给自己的妈妈拿了半碗剩饭，被奶奶发现了。

瞬间就拿起烧红的铁钳往赵盼儿身上烙去，盼儿妈把女儿死死的护在身后。

她的丈夫看见不阻止，反而觉得盼儿妈敢忤逆自己娘，拿着一把刀就气势汹汹的要来砍盼儿妈。

如果当时她不反抗，可能会直接被杀死。盼儿从此也无活路。

混乱中，她抢过了刀捅向了这对欺压她多年的恶魔……

当时人证物证聚在，与案发现场一切都相吻合，而且凶手也当场认罪。

现在，已经过去半年，究竟是什么原因要让她突然翻供呢。

6

我见到赵盼儿的妈后，她坐在刑讯室里埋着头，一见到我就说：

“警官，我婆婆和老公不是我一个人杀的，是顾舟顾老师和我一起杀的。”她反复强调着这几句话，好像怕我们不相信她。

“顾舟？”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对了，我突然想起刚开始收养赵盼儿的人的确是顾舟。

“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说的么，如果想要翻供就必须提供新的有效的证据。”

赵盼儿的妈听到“证据”两字又把头埋来了下去。

“证据，我没什么证据”

突然她又重新抬起头，不甘心的说：“警官，我说的都是真实的啊。

“顾舟是盼儿的老师，他有的时候会去家里家访，一来二去，就看上了我，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像他那样温柔的对我，于是我和他就好上了……”

“你说你要翻供，那案发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女人沉浸到回忆之中：“案发那天，顾舟和我正在家里幽会，那知我老公突然回来了，看到我给他带绿帽子，冲进房里拿出一把菜刀，扬言要把我杀死，还要让顾舟身败名裂。

于是他们两人就扭打成一团了，混乱中顾舟夺过了菜刀直接捅向了我老公，警官，我当时都被吓傻了。

碰巧，我婆婆也回来了看到自己的儿子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吓的急忙大声呼救，顾舟怕事情败露，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我婆婆也杀了。

之后他又让我帮忙把俩人的尸体剁碎，那时候，如果我不帮忙，我怕他会连我也杀了。”

“为什么他要把尸体剁碎。”

“顾舟说，只有把尸体剁碎了，警察才不知道致命伤在那里，我和他身高差5厘米，他怕事情败露。

他说，我被家暴这么多年，如果把这一切伪造成自卫反杀，警察不会判我死刑的，而且他也会收养盼儿，等我出狱。

我当时已经完全没有主见了，只能什么都听他的了。”

“那既然你以前听他的不说，为什么现在又要突然翻供？”我盯着她问，总觉得事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