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邓雪和赖荣武正在车里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邓雪的手机响了。
邓雪和赖荣武两年前就有了离婚的想法,却因为工作、生活、家庭各种各样的原因拖到了现在。
此刻两人剑拔弩张,水火不容,眼看着一场世界大战就要爆发,邓雪的手机却响了。
压下满腔的怒火,邓雪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你是邓雪是吧,我是王静,邓光荣的邻居,我可跟你说,我妈要是出点啥事儿,我可跟你没完,那有你妈那样的人,动不动就出手打人,现在我妈在医院里躺着,你赶快过来,要不然我就报警了……”电话刚接通,对面就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
邓雪不由自主的双手抖动起来——邓光荣是她妈!
02、
如果说赖荣武是上帝送给邓雪的一个苦果,那么邓光荣就是她这一生避不开的苦果树。
在邓雪的记忆里,邓光荣犹如梦魇一般的存在。
从邓雪有记忆以来,邓光荣给她的印象就是满口脏话,脾气暴躁,十恶不赦,人神共愤!
不管是对谁,邓光荣从未和颜悦色过。
父亲在邓雪很小的时候就被邓光荣骂跑了,跑了之后回来过一次,带给了邓雪几个糖果,邓雪还没高兴过来就被邓光荣抢了过去摔在了父亲身上。
那天,父亲和母亲办理了离婚手续,那年,邓雪改了母姓。
03、
上小学的时候,外婆来到邓雪家里,给邓雪带了不少好吃的,邓雪在屋里正吃的开心,外面邓光荣和外婆又吵了起来。邓雪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吵架,只看到外婆哭的老泪纵横,最后外婆是被母亲赶出家门的,自此,外婆再未来过她家……
邓雪不明白,外婆是邓光荣的母亲,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的母亲?
除了自己的家人,邓光荣跟邻居也不能好好地相处。
今天因为一把菜,明天因为一只鸡,跟邻居之间吵到不可开交,大骂祖宗十八代。
懂事之后,邓雪就暗暗下了决定,她要好好学习,离开这个家,越远越好。
高考那年,邓雪毫不犹豫的报考了离家千里之外的城市。
临走时,邓光荣告诉邓雪:“放假了记得回来,不然,我去学校找你!”
邓雪害怕了,看来邓光荣早就猜到了她的想法,而邓光荣一向说到做到!
04、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放假的时候,邓雪给邓光荣打了电话,她说她要勤工俭学减轻邓光荣的压力,因此选择留在外地。
害怕邓光荣真的来学校找她,邓雪每隔一段时间就往家里去个电话。
好在母亲被邓雪安抚住了,没去学校找他。
毕业后,邓雪依旧选择留在千里之外的大城市。但大城市里人才济济,她陆陆续续换了好几份工作,但她那点能力在大城市里可以说毫无竞争力。
碌碌无为的混了两年,那年邓光荣不小心骨折后,在老家照顾邓光荣那段时间,邓雪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应聘了几家不错的公司。没想到的是,在老家这个不发达的小城市,她的能力得到了认可。
05、
邓光荣康复后,为了躲开她,邓雪在外面租了房子,理由是离公司近,不来回颠簸。
工作步入正轨之后,爱情也随之而来。
赖荣武就是邓雪公司里的同事,看邓雪长得漂亮,赖荣武穷追猛打。
看到赖荣武对邓雪的追求,也许是有了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邓光荣给了非常强烈地反对。
本来看不上赖荣武的邓雪,看到邓光荣如此反对,便抱着故意和邓光荣对着干的心态,不仅做了赖荣武的女朋友,没过多久,还答应了赖荣武的求婚。
看着邓光荣气急败坏的样子,邓雪笑的花枝乱颤,这一次,她邓光荣终于输了。
06、
把丈夫逼的离家出走,把母亲逼得老泪纵横,把邻居骂的鸡犬不宁的邓光荣输了,输在了她女儿的手上,想想都让人解恨。
结婚后,除了过年,邓雪从未回过娘家。
只是在这一年一次的见面之中,邓雪明显的感觉到邓光荣变了,不仅是容貌变得越来越老,脾气也变了。
不再跟邓雪争吵,说话也明显客气了许多。偶尔有不同的意见,也是先道歉的那一个。唯一改不掉的还是唠叨,但从之前那种强势变得和颜悦色:“你有空了多回来看看妈吧,妈就你这一个孩子,一年就见这一面,妈受不了……”
受不了也得受!你年轻时那个样子不好好跟邻居处关系,现在老了谁愿意搭理你?
还说自己变了,现在人家电话直接打到了她这里!
07、
“怎么,妈又出事了?我听电话里说什么医院,什么要报警之类的?事情还挺大?”赖荣武看邓雪把车开得飞快,忍不住问道。
“跟你有毛线关系,老娘正烦着呢,嘴巴夹着吧……”
本来他夫妻俩正吵的热火朝天,刚才不过是被电话打断了而已。现在在赶往处理那件事的路上,两个人又重新燃起了战火。
“嘭”的一声,在两个人的争吵之中,汽车偏离路线撞上了旁边的石墩。
被路人拖出来等待救护车的过程中,赖荣武看着邓雪平静地说:“小雪,你有没有想过,你最讨厌你妈,可是呢,到头来,你却活的和你妈一模一样……”
一句简单的话语,让邓雪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
和伴侣争吵,骂哭自己的母亲,和邻里吵的不可开交……这一切好像都在邓雪身上一一发生了。
08、
邓光荣赶到医院时,看着病床上的邓雪,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邓光荣不住的问邓雪是怎么回事?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
旁边病床的人听着邓光荣的大嗓门顿时漏出厌恶的神色,这让邓雪又想起了她小的时候,村里的人看到她和邓光荣就是这种脸色。
“你打伤了人,人家打电话给我,我急着过来,要不然怎么会出车祸?你说我怎么摊上了你这样一个妈?什么事都帮不上我,还差点害死我,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所以这辈子你要这么折磨我……如果是,麻烦帮我告诉一下医生,我不治疗了,让我死好不好……”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翻涌而出,哪怕邓雪知道,出车祸的原因是因为她和赖荣武的吵架让她忘了看路,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邓雪现在就喜欢看邓光荣自责,让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
不出所料,邓光荣听完,眼神都呆滞了,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09、
邓光荣每天都守在邓雪的病床前,想贴身伺候邓雪。但邓雪心烦,每次都把她赶出病房,邓光荣只能通过那扇玻璃,远远地看着邓雪。好在赖荣武伤得不重,没过两天,便能守在病床前照顾邓雪了。
赖荣武自从说完那句话之后,好像整个人也变了,对邓雪不再争吵,不再发脾气,只是两个人也不闲聊,看来都需要时间。
邓光荣是在邓雪出院后的一个礼拜自杀去世的。
邓光荣给邓雪留了遗书,说她对不起邓雪,给了她生命,却不能带给她幸福。邓雪不原谅她是对的,她不配身为人母,她知道错了,现在她要走了,以后的日子里希望邓雪好好照顾自己,也希望邓雪早点生个孩子,也许就能明白作为母亲的不容易……
10、
三年后,邓雪因为女儿把她刚收拾好的地面撒了一地的玩具,忍不住大骂了女儿一顿,女儿惊恐地看着邓雪大哭的样子让邓雪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自从有了女儿后,起早贪黑,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照顾,这让邓雪忽然想死了邓光荣留给她的遗书里的一句话,你有了孩子后也许就能明白作为母亲的不容易。
邓雪忽然想起三年前,她出车祸的时候是因为接到了邻居的电话,说是母亲打伤了人。后来她受伤住院,这事来不及处理最后竟然不了了之了。
带着心中的疑问,趁着母亲周年,邓雪决定回去弄个明白。
11、
邓光荣的老邻居张嫂得知邓雪来给母亲上坟便不住的夸奖邓雪孝顺,说起那事,张嫂还原了事情的真相:
那年,邓光荣在自家的菜地里种了些蔬菜,因为照顾的周到,蔬菜长得很好,村里有些闲人看着眼馋,总是暗地里偷上一些。
王静妈游手好闲,自己不种菜,今天偷这家的,明天偷那家的,为此村里不少人和她吵过架。
那天,王静妈偷你家菜的时候,正好被邓光荣逮到,两个人就大吵了一架。吵架这事,没有几个人能吵过邓光荣,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王静妈觉得失了面子,于是叫来了几个侄儿侄女把邓光荣逼到一边,然后她亲自动手把邓光荣种的菜毁了大半……
邓光荣气不过,冲过去踢了她一脚。
也不知道是谁给出的主意,说你在城里大公司上班,有花不完的钱,于是就想讹上一笔。他们把王静妈送到了医院,却听说你出了车祸,害怕查出真相,他们又偷偷回了家,这事慢慢也就过去了……
12、
“唉,虽说你妈脾气不好,但想想你妈也不容易,你说摊上那样的娘家,又遇上你爸那样的人,能把你一个小女孩抚养长大考上大学,你妈这辈子也值了……”张嫂最后说道。
其实有些事,邓雪是知道的,但她却装着不知道。
邓雪后来了解过,邓光荣跟她爸吵架是因为他爸嫌弃邓光荣只会生女儿不会生儿子,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回到家他爸什么都不做,挣的钱给外面的女人花……
邓光荣和外婆吵架是因为重男轻女!
小时候邓光荣学习很好,外婆却不让她上学,让邓雪的舅舅上学,最后邓雪的舅舅也没考上大学。那时候为了娶媳妇的彩礼,把邓光荣嫁给了邓雪他爸。
后来外婆来她家找邓光荣,是因为邓雪舅舅好吃懒做,家里没钱,邓雪的舅妈要跟舅舅离婚,外婆过来是想让邓光荣改嫁,好再收一笔彩礼钱。而邓雪,男方不愿意,外婆已经给她找了寄养的家庭……
那时候邓雪还小,只知道外婆给她拿了糖果,她就觉得外婆是爱她的,却不知道暗地里外婆已经把她卖了……
在邓雪的记忆里,邓光荣会因为她不珍惜买来的铅笔橡皮而骂她,会因为她成绩倒退不好好学习而打她,而这些却一步步把她逼到了大学……
现在邓雪有了自己的孩子,奶粉、尿不湿、玩具、衣服……当她体会到养育孩子的不容易时,可惜一切都晚了……
(以上为故事,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如无雷同,纯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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