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总盼着过年，因为那意味着新衣服、压岁钱，还有热热闹闹的团圆饭。可结婚后，我对过年渐渐生出了一种复杂的情感，尤其是今年。腊月二十六，我忙得脚不沾地。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催着儿子穿好外套，嘴里还念叨着：“小航，别乱跑，妈妈一会儿还得去提年礼呢！”这次回婆家过年，我格外用心。提前一个月，我就和老公商量着准备什么礼物。买了上好的茶叶、果篮，还特意托朋友从外地带了几瓶婆婆爱喝的特产酒。儿子小航的压岁钱红包也准备好了，里面放了整整齐齐的新钞票。开车那天，天空飘着零星的小雪，路上车多得像是拼图。我握着方向盘，耳边是小航的童声：“妈妈，奶奶会不会给我做好吃的呀？”我笑了笑：“当然会啊，奶奶最疼你了。”两个小时的车程，老公不知疲倦地给我指路，而我一边小心翼翼地盯着前方，一边和儿子聊着天，车里的气氛其乐融融。到家门口时，我心里还暗暗期待着婆婆会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可是，刚进门，气氛却一下子降到冰点。“你看你这孩子，鞋子怎么穿得这么脏？一脚泥进家里，像话吗！”婆婆一看到小航，就皱着眉头指责起来。小航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奶奶，我刚才没注意……”“没注意？我看你就是没教养！”婆婆毫不客气，语气里带着刺。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轻轻拉了拉小航的手，他小脸紧绷着，眼睛红红的，却强忍着不哭。我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背：“没事的，小航，妈妈帮你把鞋擦干净，好不好？”可婆婆并没有打算就此作罢，她继续抱怨：“回家就这样，不知道学点规矩，这以后还得了？”老公沉默着，一句话都没说。我以为他会劝婆婆别说得这么重，可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低声道：“把东西放下，我们走。”“走？”我愣了一下。老公点点头，没有多解释。他走到车里拿出那一大包年礼，然后又拉起我的手：“不用进去了，回家。”婆婆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追出来：“你这是干什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还生气了呢？”老公转过头，语气淡淡的：“妈，小航是您的孙子，您这样骂他，孩子心里会难受。过年了，图的是一家人高高兴兴，谁家是这么迎接人的？”婆婆被堵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也没想到老公会当场这么说，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一路上，车里很安静，只有广播里在播报春节的节目。我忍不住问：“刚才……你为什么突然拉着我们走？”老公握着方向盘，叹了口气：“你每年那么用心准备，带着孩子回去，就是想让家人开心。可妈她不懂得珍惜，反倒一回来就指责孩子，我看不下去。”听着这话，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其实……我不是为了什么礼物才回来，我就想着……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我低声说。“我知道。”老公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以后我们过自己的小日子，别为了别人委屈自己。”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过年真正的意义，不是去讨好谁，而是和爱的人在一起，开心、安心。这一份温暖，比什么都重要。到家后，我们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随便点了几道外卖。小航终于露出了笑容：“妈妈，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咱们也很热闹！”我抱着他，心里一阵感动。外卖送来的时候，老公还开玩笑地说：“这顿饭可比年夜饭省心多了！”我们三个人吃得有说有笑，那种轻松自在，是我很久没有体会过的。后来，婆婆打电话过来，语气里明显带着歉意：“你们在哪儿？吃了饭没有？妈刚才是急了，没注意分寸……”老公没接电话，而是让我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礼貌地说：“妈，我们吃得很好，您也别生气了，过年图的是个开心，没事的。”挂了电话，我心里平静了很多。或许，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绪，但学会控制情绪、珍惜彼此，才是家人之间应该有的样子。新年的钟声敲响时，外面烟花绽放，小航兴奋地趴在窗台上看着。我和老公坐在沙发上，他的手握住了我的，眼里满是坚定。这一年，我们没有豪华的团聚，却有温暖的陪伴。我忽然明白，有时候，选择为自己而活，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