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茶热的时候喝下去》:春秋随风五十载,笔锋轻落百余言

楠熙看文学 2024-11-24 03:4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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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录途中有感而发、即兴写就的短小随笔,八百字、一千字,笔墨节制,却见性情,作品以小见大,别有洞天,富有见地和灵性,兼具文学性与思想性,在步履匆匆的现代社会和追求繁复的文学世界,是不可多得的轻阅读作品。

《在茶热的时候喝下去》 杨仲凯 著 作家出版社

新书介绍

《在茶热的时候喝下去——“路上五百字”随笔录收录》所收录的一百多篇文章,篇幅都在“五百字”。便于读者的阅读,文字简洁、质朴,也因成稿于“路途”,文字只能节制。在乘坐和等候地铁、公车时,在飞机或者高铁奔忙的转场中,在走路低头和抬头的间隙,在偶尔开车红灯灯光闪现的灵感里,多在日常,也有漫长旅途的闲暇时刻,作者瞬间的凛然一动,思考可能用了半生,下笔只剩五百字。这些文字里有个人生活历程和当代社会的众生百态,有对精神世界的较为深刻的拷问。

作者介绍

杨仲凯,曾用笔名杨绿诗,男,1975年生,民建会员,天津市人,君辉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会议主席。澳大利亚弗林德斯大学文学硕士、清华大学高级工商管理硕士,高级律师职称,兼职教授,天津市人大代表。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第十次作代会代表、中国传记文学学会理事、天津市作家协会委员会委员,文学院九、十、十一届签约作家、天津市西青区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主席、天津市西青区作家协会主席、天津市政法系统文学创作协会副主席、鲁迅文学院33期高研班学员。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写作,先写诗歌,后写散文、小说和非虚构作品,在《解放军文艺》《山东文学》《天津文学》《诗歌月刊》等多种刊物发表过作品,在多家报刊副刊开设不同专栏,发表作品将近200万字。有《生命之书——一位父亲说给未出生孩子的话》《流水三十章——天津律师纪事》《三秋重唱——一个律师二十年的家国叙事》《天生是配角——律师文化纵横谈》等著作出版,书写新时代律师生活的长篇小说《如律令》以及探讨城乡关系的长篇非虚构作品《乡关何处》、民俗散文集《年.节.气》也将创作完成出版。

文章试读

葱花什么时候放

那年的一个早上,我到一个熟悉的摊位去摊煎饼馃子作为早餐。

天津人说煎饼馃子都是论套,说“一套”而不是说一个,论“个”或者其他量词的,那不是天津本地人。也不能说“买”煎饼馃子,都说“摊一套”,“摊”先是作为“摊位”含义的名词,又是个表示特定动作的动词,虽然摊的动作不是顾客自己完成而是摊主完成的。摊也有买的意思,谁要是说去“买”煎饼馃子,那也不是天津人,必须用“摊”。

切入正题吧,摊主是个老奶奶,我是她的老顾客。

这天在我之前有一个摩登女郎,也来摊煎饼馃子,我略微后退一步让女郎先摊,因为我是老奶奶的熟客,所以我这样做有照顾老奶奶生意的意思。因为如果我在先,也许女郎等不及了就会去买其他的食品吃了,而我知道自己肯定是不会走掉的。

就听女郎特意说了一句,先放葱花。老奶奶动作熟练,嘴里答应着好嘞,却忘记了先放葱花的事,等到煎饼摊好,往里放馃子的时候,老奶奶忽然想起来放葱花的事,急急将生葱花撒在煎饼上,就听女郎又说了一句,后放葱花,葱花还是生的,不熟就不好吃了。说着从老奶奶的手里接过已经装进纸袋里的热腾腾的煎饼馃子,走了。

老奶奶因为跟我熟悉,所以生气地跟我说了一句,看看,多刺儿!

我当时并没有说话,这么多年过去想起这个场景,想为摩登女郎辩护一句,葱花本来早就该放,是老奶奶忘了,并且,女郎是个好顾客,第一有言在先,第二并没有怨言,她所说的话不是“刺儿”,实在是个合理化建议。

点头之交

人和人之间的交情,有很多类型,隆重些的,比如八拜之交、生死之交。相对简洁一些的呢,比如点头之交。

点头之交其实很好,看来这种交情比较经济,肯定不是很深的交情,但是彼此轻松,因为双方实在都不需要付出太多,不用钱,不用时间。不见面就算了,就算见了面,就是相互点点头嘛,再赠送一个微笑足够了。这样的看起来浅到没有的交情其实很好,至少比酒肉之交好太多了。

交朋友这件事,获得感有很多,比如单纯就是喜欢,志趣相投,就是愿意跟张三或者李四在一起。还有“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功利一点儿的准备,但这本来也无可厚非。而交朋友也是有成本的。要付出时间,朋友之间如果谈得来,拿出再多的时间也愿意;谈不来,在一起的时间就是一种煎熬。还要花钱,交朋好友,当然要花钱,大家在一起,不管是喝酒还是喝茶,或者买一张电影票,总要花钱吧。其实除此之外,还要付出身体。酒肉之交就需要付出身体健康的代价,不仅拼酒伤身体,吹牛还伤灵魂呢!一顿酒,一通吹,一场醉,没意思。

点头之交成本很低,没有付出,连话都不用说。不用工具和玩具,有头就行,头,当然人人都有呀!所费的事就是把头点一下。

如果朋友之间就是点个头,那叫啥交情呀!点头yes摇头no,点头表示一种认可,在芸芸众生之中,有多少人能认识、认可你呢?在大庭广众之下,朋友低下高贵的头颅向你致意,这是看得起你。换个角度说,你会轻易地向别人低头吗?所以,还是珍惜吧。

电梯之交

原先并没有“电梯之交”这个词汇,这是我根据“点头之交”创造的“仿词”。

很多大公司企业有自己独立的办公楼,公司的每个部门都不算小,能把本部门的人都认全了就可以了,其他部门的人交集不多,也就谈不上熟悉。还有很多写字楼,每个楼层有一个或者几个公司,一座大楼里,公司很多,很多人在大楼里相见,觉得很面熟,也未必能对得上号,刚才说话的这个人,是哪家公司的?

不管是企业的独栋办公楼还是写字楼,都是要乘坐电梯上下的,哪怕住高层的邻居也是这样,在电梯上经常遇到,也可能会攀谈几句话,也可能虽然不说话,也会点头微笑打招呼。这样的情况就可以叫做“电梯之交”,这难道不是一种交情吗?虽然并不熟悉,也有可能有交情,在也许会长达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经常在电梯里“打头碰脸”,也许略有了解,看,这个人是八楼的老总。看,这个美女是七楼的老板娘……也许根本就没有机会了解和认识。

“电梯之交”,如果交流,对话也都太短促了,因为也长不了。高层还好一些,有时候电梯一层一停之际,对话者之一就要下电梯了。只能短,要么说些哲思短语,要么就要且听下回分解。当然了,下回分解也不要紧,因为双方也都没有太重要的事。如果上升到有重要的事,那完全可以约时间见面再说,双方的电梯之交也就结束了,关系正式升级。所以电梯之交的交流一般还停留在讨论天气,或者头型、衣服好看的这个层面。

别急,很快又电梯见了,电梯和人生一样,上上下下的感觉。

家具的充满感

一间空旷的屋子,如果有一桌一凳一床,那就可以算作一个家了。

有凳子可以坐下来,有床可以躺下来,有桌子可以伏在上面读书写字,可以用来吃饭,上面还能摆一束有生气的花。在这里,简单的生活就可以开始了。

空旷的屋子,其实在视觉上并不显得大,而是显得小,装满了一屋子的家具,好像屋子会看起来小了,实际上正相反,显得大。所以,售楼中心的样板间都要装修好并且摆好家具,很多看房子的人看着漂亮的装修和一屋子的家具,已经在悄悄把这里想成自己的家。

有个小故事是说老师考问学生如何将一个屋子装满,第一个学生搬来了很多东西,才将屋子装满;第二个学生在夜晚点燃了一支蜡烛,于是就将屋子用光明装满了。老师判第二个学生胜出,这样判定也许会教会孩子投机取巧。其实未必要严丝合缝地把屋子装满,家具放在屋子里,平面和立体空间,总还是要留出空白来,但也显得很充实了。用蜡烛装满太矫情,用大箱子从地码到天,屋子就成了仓库,太满了。

一间房子空荡荡的,渐渐被各种家具和记忆装满,家具和屋子一起来承载人们的感情,家具和人一起长大、变老,屋子记录一个家庭的故事,满满的爱。有一天人可能会搬家,把家具都搬走了,才发现了桌子下面遗落的照片和信件、孩子的作业本和成人的述职报告,想起很多往事。

别说有人才有家,当然如此,但是没有家具也不算是家,那只是房子而已。满满的家具在房间里,人可以随时回来住的。

就那么一点点

很多人都在探寻所谓的成功之路,也得到了真理和秘诀其实就是坚持到底。但是往往坚持不下来。大部分人没有坚持下来,所以就没有成功,简单不简单?其实就是这么简单,能懂但是做不到,所以大多数人混在芸芸众生之中。世界那么大,理想那么多,坚持做哪一件事情,选择哪种选择好呢,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一选就是一生,连坚持的时间都没有。

怎样才能坚持呢?选择好一件事,如果坚持不了那么大的目标,那就要那么一点点吧。

就那么一点点,每天坚持一点点。坚持的力量是可怕的,每天只写五百个字,一年下来也能出一本散文集;一天学习十分钟英语,一年下来就可以有至少能凑合用的口语能力了。如果不能记下来十个单词,就去记住一个;如果没有时间去写辉煌巨著,那就写得短些,再短些,短到比没有强一些。

其实,除了所谓的成功学,就那么一点点。这也是一种道德精神,饭不要多吃,就那么一点点;话不要说多,就那么一点点。有这么一点,就够了。

一点点容易实现,一点点就在手中。我们只需要一点点物质就可以生活得很好,我们需要一点点情怀就可以温暖整个人生。

这一刻,在等车的间隙,我又有了一点点空,就这么一点点,我才好用来写文字,如果时间不是一点点,那我不一定要用来去做些什么“大事”或者“重要”的事了,大块时间仍然属于我,但是一点点时间,反而能凝成文字的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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