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云泽冷战的第二个月，他大张旗鼓地准备和人订婚。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如从前那般大闹一场，
但我不仅没有，还大大方方地送了祝福。
离开的时候，顾云泽拦住我：“这么大度啊？”
我安静地看着他：“如你所愿。”
“许繁星，以退为进的把戏不是你能驾驭的，小心得不偿失。”
听着他的话，我没有回头。
许久之后，顾云泽借着酒意打来求和电话，
“我和她不过是逢场作戏，已经断得干干净净了，你回来吧。”
压在我身上的男人一把将手机抢过去，
“不好意思，我现在是她的男人，她得对我负责。”
1
……
去找顾云泽的时候，我买了一束满天星。
走到他家门口时，正好听到里面熟悉的声音：
“我们要订婚了。”
我脚步一顿，心中生出一丝欢喜。
屋里也很快传来一阵惊呼。
“你们早就该订婚了。”
“你们在一起也快十年了吧，订婚可太应该了，订了之后就赶紧结婚吧！我给你们当伴郎。”
“就是，繁星这么漂亮，你再这么拖下去，小心她被别人拐跑了。”
顾云泽：“你们在胡说什么，我说的不是许繁星。”
“她还在上大学，清纯可爱，干干净净，就是胆子小了点。”
“你们以后说话都注意点，别吓到她了。”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我愣愣地站在门口，用手紧紧捂住胸口。
那句“清纯可爱，干干净净”不断在我脑海中回响，宛如一把最锋利的刀，直直插入我的心脏。
让人痛不欲生。
良久，我才慢慢抬头。
透过门缝，我看到他和他身边站着的小姑娘。
确实长得清纯可爱，如同一朵小白花。
难怪他愿意在过年的时候把人带回家。
刚听说的时候，我还自欺欺人地骗自己。
可现在，想骗都难。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花，我自嘲地笑了笑。
再美的星辰，都与我无关了。
屋里许久没有人说话。
我站在门口站了许久，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听说你要订婚了，恭喜啊。”
“这花是我特地买的，就当作是送给你们的订婚礼物，祝你们……”
我看向顾云泽，平静地说完后面的话。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完，我将花塞到他的怀里，错身去了卧室。
相恋十年，这个家里有不少我的东西。
以前没关系。
但现在，不带走就不合适了。
除了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衣帽间还有很多属于我的衣服。
几乎都是顾云泽给我买的。
我一个都没拿。
唯一带走的是床边放着的两张演唱会门票。
好不容易抢到的，可惜他不喜欢。
本来都打算放弃了。
现在看来，好像没必要了。
等我拖着箱子出来时，外面的人都走光了。
只剩下顾云泽和那小姑娘。
见到我，小姑娘满是好奇。
顾云泽将人推到了书房后，拦在我面前。
“你这次居然这么大度啊，不吃醋？”
我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扯了扯嘴角。
“你都如此大张旗鼓了，我还吃醋的话，那就太不识趣了。”
“顾云泽，你既然想和她在一起，那就如你所愿。”
闻言，顾云泽嗤笑道：“哟，这是学聪明了，想要以退为进呢？”
我平静地看着他，神色不变。
“顾云泽，你知道我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说完，我径直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许繁星，以退为进的把戏不是你能驾驭的，小心得不偿失。”
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讥讽，仿佛我只是一个不知好歹的陌生人一样。
“你就不怕我真的和她订婚，甚至结婚吗？”
“那我就祝你幸福。”
我的脚步不停。
而顾云泽也没有再来拦我。
直到离开顾云泽家很远，我收到了他的信息。
【戏别演太过了，否则可就收不了场了。】
他笃定了我不会离开他。
十年前，我被人强迫拍了不雅照片。
照片被人在学校内恶意传播。
因此，我每天都会被一些小混混骚扰。
起初只是言语上的侮辱，
慢慢地，有些胆子大的还试图动手动脚。
一个雨天的晚上，几个小混混将我拖到了小巷中欲行不轨。
是顾云泽及时出现救了我。
那晚的他宛如神祇。
之后，他更是动用家里的关系帮我解决了照片的事情。
从此，我成了他的小跟班。
后来，我变成了他的女朋友。
因为这件事，我不喜任何人的触碰，除了他。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很引以为傲的一件事。
直到三年前，我和他的第一次。
没有流血。
哪怕灯光再暗，我也能看清楚他看我的表情，满是震惊和猜忌。
后来，我还是讨厌别人的碰触，他却开始慢慢和别人开始了亲密接触。
原来的引以为傲变成了后来的有恃无恐。
所以，他不想和我结婚。
也是因为在他心里，我或许早就不干不净了吧。
2
我发了条朋友圈。
【有没有一起看演唱会的搭子？明晚在苏城，内场票。】
留言的人很多。
可惜，没一个能去的。
闺蜜给我连发了十几条消息：
【宝，我还在出差，要下周一才能回去。】
【是不是上次你说想和顾云泽一起去的那个？】
与此同时，进来了一条新消息。
我随手点开。
“繁星，我正好在苏城，一起吧。”
看着消息，我微微发愣。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了一个少年清瘦的背影。
是年少时，邻居家的小哥哥林牧时。
演唱会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半。
想着顺便一起吃个饭，我们约了四点半见面。
林牧时因为临时有会耽误了，派的秘书来接我。
车子到饭店的时候。
林牧时正好从一辆商务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年纪都不小，个个笑容可掬。
他如今不过30出头，却已经是苏城赫赫有名的商业大佬。
林牧时爷爷退休后，回到了乡下生活。
正好和我外婆家是邻居。
每年寒暑假，我们都会遇到。
那时的我在乡下没有熟悉的玩伴，就每天缠着他。
上山爬树，下水摸鱼。
等玩累了，他就背着我回家。
而我，在他背上呼呼大睡。
还记得过家家的时候，我每次都特别坚定地说：
“牧时哥哥对我最好，我要当他老婆！”
当年我出事时，他特地从国外飞回来看我。
但那时，我闭门不出，连面都没有见上。
后来慢慢地，我们就断了联系。
直到五年前，顾云泽的公司出现重大失误，需要赔偿甲方巨额赔款。
甲方正好是林家旗下的子公司。
当时我就想到了林牧时。
为了找他帮忙，我还特地回了一趟外婆家。
之后就有了他的微信。
只是，在那之后，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联系。
见到我，他转头和身后的人说了几句。
然后笑着向我走过来。
他脸上的笑温暖柔和，
一如年少时那般。
一时间，我有些失神。
直到林牧时走到我面前。
“小繁星，好久不见。”
小繁星是他对我的称呼，从小如此。
我猛然抬头，正好撞进他的眼中，宛如璀璨的星河。
熠熠生辉。
演唱会开始前一小时，我收到了一条微信的添加好友提醒。
是个名字叫做【你的安安吖】的女生。
备注信息是：顾云泽让我加你的。
犹豫了一秒，我还是同意了。
刚加上，那边马上就发来了一段视频。
看视频里灯光昏暗，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云泽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个酒杯。
晃啊晃的。
在周围纷杂的噪声中，顾云泽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她当年的那些事情，我虽然知道不是她的错，但心里总归还是有些恶心的。”
“尤其是她……也不知道当初是真的没有进去，还是假的没有。”
“你说这让我怎么和她结婚啊？”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仿佛在谈论一个与他无关的陌生人一样。
而不是相爱多年的恋人。
没想到。
那个曾经温柔说着爱我的人，如今也会在背后用这样恶毒的言语来形容我。
我的手有些抖，连手机都拿不稳，被路人轻轻一碰就掉在地上。
我弯腰去捡。
眼泪却再也不受控制地滑落。
最后索性蹲下来大哭。
等哭过之后，我深吸一口气。
慢慢起身。
下一秒，一根发光的发箍就戴到了我的头上。
同时，耳边传来林牧时的声音。
“我看那些小女生都买了，我想你应该也会喜欢。”
闻言，我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箍。
然后，指着林牧时头上的发箍，有些疑惑：“你也喜欢？”
我的声音中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猜，眼睛肯定也是红的。
但林牧时却半句都没问。
他只是微笑。
然后伸手放在我的眼睛上。
“这是独一无二的一对。”
“我不想别人和你是一对，哪怕只是发箍。”
3
有些事情的发生从来都是出人意料，却又顺理成章。
在演唱会kiss环节被摄像拍到的瞬间，林牧时的吻几乎同时落在了我的唇上。
在惊声的尖叫中。
一切都变得如梦似幻起来。
在酒店的最顶端。
朦胧的月光透过纱帘照在我和他的身上。
林牧时的嘴唇宛如一片柔软的云，顺着我的眉心一路往下。
直到最后，我的指甲深深陷入他宽厚的背。
就在即将突破最后防线的时候，我猛然惊醒。
“林牧时，不要，不要！”
我好脏，真的好脏。
是顾云泽十年只碰了一次都会嫌弃的脏。
恍然间，那段我不愿想起的往事再次浮现。
一群小混混欢呼着将我拖拽到小巷无人的角落。
在那个满是污泥的地方。
他们不断撕扯我的衣服。
如果不是顾云泽的及时出现。
我的人生就彻底毁掉了。
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将顾云泽当作是我的神。
哪怕后来，他一次次地背叛，一次次地伤害，但我都从未想过要离开他。
一直到这次。
他将人带回了家，还说她干干净净。
那时，我才意识到。
原来，他一直都很嫌弃我。
嫌弃我脏。
林牧时停下动作，轻柔地将我抱在怀里。
直到我僵硬的身体慢慢变得柔软。
“牧时哥，对不起。”
“我以为我可以，我以为我可以忘记，但好像……”
“我这样，很扫兴吧？”
说完，我不敢看林牧时，只能看墙上的月光。
“许繁星，看着我的眼睛。”
林牧时捧着我的脸，语气温柔而又坚定。
“脏的从来不是你。”
“脏的是人的心与偏见，与你无关。”
在他的眼睛里，除了心疼，我看不到其他。
我忍不住想要相信，但心中仍是酸楚。
“这些我都知道，但我真的……做不到。”
“人心中的成见就像是一座大山。”
人心难测，偏见难消。
而我，好像只能被压在大山之下。
永不得，见天光。
“许繁星。”
林牧时低头抵着我的额头，声音低沉。
“你的身后，我永远都在。”
“就像小时候，不管是上山还是下水，你只要转头，我都在你身后。”
“每次回家的时候，你总是趴在我背上呼呼大睡，仿佛天塌下来都吵不醒你。奶奶说你心大，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吗？”
“你说，你知道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也不会让你摔倒，所以只要在我背上就会特别安心。”
他好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
轻柔的吻落在我的头顶，额头。
如同夜空中最绚烂的烟花，一点点，点亮黑暗。
“你可是从小就说过要做我老婆的人，我一直都记得。”
第二天一早，我才发现手机上有好几条新消息。
是顾云泽发的。
我没有点进去看，也没有回消息的打算。
之后，再也没有收到顾云泽的消息。
三天后，顾云泽和那个小姑娘订婚了。
大张旗鼓，满城皆知。
我收到了很多消息，几乎都是来自我们的共同好友。
其中一条是顾云泽发来的：【许繁星，有空把新地址发我，给你送结婚请柬。】
我没有回复。
只是看着站在窗边打电话的林牧时。
他突然转头，正好和我的视线对上。
微微一笑。
映着月光，灿若星河。
我走过去，凑到他的跟前。
“林牧时，你亲亲我。”
手机里结婚请柬的红光映照着我们轻吻时的脸，
过了没多久，林牧时轻轻喘息了一下，抱着我往房中的大床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