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怪象:红白喜事大办特办,面子就这么值钱吗?
在那个偏远的小山村,李志鹏的婚期原本已近在咫尺,整个家庭都沉浸在即将迎来喜事的忙碌与期待之中。大红的喜字已被裁剪好,搁在堂屋的八仙桌上,那鲜艳的红色在屋内略显昏暗的光线里,依旧醒目而张扬,只等良辰一到,便会被郑重地张贴在门窗之上,似要将满溢的喜庆昭告天下。
然而,李志鹏的爷爷却在这个关键时刻与世长辞。消息如同阴霾一般迅速笼罩了整个家庭,喜庆的氛围瞬间被哀伤所取代。
这个村子,向来有着铺张浪费办红白喜事的传统。在村民们的眼中,丧事办得越大越热闹,越能彰显家族的兴旺与孝顺,若办得不够隆重,便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认为是对新人的不重视。李强伟又是个极为好面子的人,想将父亲的丧事办得比一般人家还风光。
“爸,咱们家的情况您也清楚,本来就不宽裕。要是把给我办婚礼的钱拿出来大办爷爷的葬礼,那这婚还怎么结啊?”李志鹏皱着眉头,试图劝说父亲改变主意。他站在父亲面前,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你懂什么!”李强伟瞪大了眼睛:“这是你爷爷的丧事,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怎么能随便应付?我不能让别人说我不孝,说咱们家没规矩!
李志鹏不服气地反驳:“您平时对爷爷又有多好呢?爷爷在世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我在照顾。现在他走了,您却要为了所谓的面子,把钱花在这虚有其表的大办丧事上,这不是利用死人演戏给活人看吗?”他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李强伟听到儿子这番话,仿佛被人重重地扇了一巴掌,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你这逆子!怎么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他的手指几乎戳到李志鹏的鼻尖,身体也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父子俩各执一词。随着时间的推移,葬礼的筹备工作陷入了僵局,爷爷的棺材只能停放在家中正屋的门板上。那具遗体被一块白布覆盖着,周围点着几盏长明灯,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灯芯上的火苗忽高忽低,仿佛也在为这僵持的局面而不安。
李志鹏看着爷爷冰冷的遗体,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局面继续下去,于是,在一个清晨,他找来同村的好友阿强和阿勇。李志鹏无奈地说道“兄弟,我实在没法看着爷爷就这么一直停着,咱得把爷爷先葬了。”阿强和阿勇对视一眼,默默点头。他们找来一块简易的担架,那担架是用几根粗木棍和麻绳拼凑而成,略显粗糙。
小心翼翼地将爷爷的遗体抬起来,李志鹏在前,阿强和阿勇在后,他们沿着蜿蜒的村路,缓缓走向村外的墓地。没有繁琐的仪式,没有喧闹的锣鼓声,只有那沉重的呼吸声和内心深处的哀伤。他们在墓地中奋力挖着墓穴,阿强挥动着铁锹,每一下都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泥土在铁锹的翻动下纷纷落下;阿勇则在一旁帮忙清理着挖出的泥土,他的动作迅速而敏捷。
李志鹏也拿起铁锹,可他的手却有些颤抖。挖好后,三人将棺椁缓缓放入墓穴之中,然后将泥土填上。李志鹏对着爷爷的坟墓深深地鞠了一躬,额头几乎触碰到地面,心中默默地说道:“爷爷,对不起,只能先这样让您安息了。”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李强伟得知儿子私自将爷爷埋葬的消息后,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他觉得儿子的行为简直是对家族传统和他的权威的公然挑战。在盛怒之下,他带着几个亲戚,匆匆赶到墓地。李强伟不顾众人的劝阻,执意要将爷爷的遗体重新挖出来。他拿起铁锹,便开始用力挖掘,铁锹与泥土碰撞发出的声响在寂静的墓地格外刺耳。
李志鹏得知父亲的举动后,心急如焚地赶到墓地。此时,李强伟已经开始动手挖掘。李志鹏见状,冲上前去阻拦,“爸,您不能这样!”李强伟却根本不听,手上的动作不停。
李志鹏愤怒地去抢夺父亲手中的工具,两人在墓地中扭打起来。李强伟用力一挥手臂,将李志鹏推倒在地,李志鹏的手掌擦破了皮,渗出血来,他的手掌按在地上,泥土与血水混合在一起。他顾不上疼痛,又扑了上去,紧紧抱住父亲的腰,试图阻止他继续挖掘。
李强伟则用手肘猛击李志鹏的背部,嘴里还不停地骂着:“你这个不孝子,今天我非把你爷爷按规矩葬了不可!”李志鹏忍着疼痛,大声喊道:“爸,您这是违背爷爷的意愿,他生前最希望的是家庭和睦!”但李强伟已经失去了理智,两人在墓地里僵持不下,周围的亲戚们赶紧上前将他们拉开。亲戚们有的拉着李强伟的胳膊,有的拽着李志鹏的衣角,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们分开。
后来,李强伟还是动用了原本为李志鹏结婚准备的大部分钱,为爷爷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
家中那原本准备用于婚礼的装饰被慢慢撤下。大红的喜字被一张张揭下,有的在揭的过程中破损了边角。崭新的红绸带从门窗上解下,原本系得规整漂亮的蝴蝶结也被拉扯得松散开来,软塌塌地堆在一旁。墙上挂着的喜庆灯笼也被取下,灯光不再,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墙面,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变故带来的落差。
宏大的葬礼把整个村子都惊动了,人们纷纷前来观看。葬礼上,吹鼓手们站在院子的一角,吹奏着哀伤的乐曲;纸扎的祭品堆积如山,有色彩鲜艳却又透着诡异的纸马、纸人、纸房子等;长长的送葬队伍在村里的街道上蜿蜒前行,队伍中的人们身着素白的孝服,面色凝重,低着头,脚步缓慢而沉重。李强伟一脸严肃地走在队伍前面,他的眼神坚定而又透着一丝疲惫,挺直了脊梁,目光直视前方,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他的孝顺。
当众人围在棺木前默哀时,李志鹏轻声说道:“爷爷啊,您生前没享多少福,走了却有这大场面,真是讽刺。有些人啊,活着的时候不尽孝,死了倒来摆阔气。”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一些人听到。李强伟听到这话,身体微微一震,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恼怒,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发作,只能装作没听见,继续主持着葬礼。
葬礼结束后一年,李强伟又拿出了棺材本,把儿子的喜事办的隆重,不过不是出于对李志鹏的愧疚,还是为了要面子。
随着婚期临近,李强伟像一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全身心投入到婚礼筹备中。他先是在县城最豪华的酒店预订了能容纳数百人的宴会厅,那厅内的水晶吊灯璀璨夺目,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接着,他又马不停蹄地联系婚庆公司,要求用进口的鲜花布置全场,从娇艳的红玫瑰到优雅的百合,将整个场地装点成花的海洋,仅花卉一项费用就令人咋舌。
迎亲的队伍堪称壮观,李强伟租来十辆清一色的小轿车,每辆车的引擎盖上都用鲜花扎成大大的爱心。打头的一辆车上,装饰着用纯金打造的新婚玩偶,一路招摇过市。队伍出发时,鞭炮齐鸣,那响声震得街边的窗户都嗡嗡作响。
家中更是被改造成了奢华的宫殿。庭院四周的栏杆全部用金色的绸缎缠绕,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只装满百元大钞的红包,寓意着富贵吉祥。
婚礼当天,李强伟身着一身价格不菲的中式礼服,面料上绣满了金线,他昂首阔步地在宴会厅中穿梭。每遇到一位宾客,他便满脸得意地介绍着婚礼的种种奢华之处,他的声音洪亮,眼神中满是炫耀之色,丝毫不在乎为了这场婚礼不仅拿出了棺材本,还背负了沉重的贷款,一心只想在众人面前撑起家族的门面,让所有人都对这场盛大的婚礼赞不绝口,以满足自己那根深蒂固的虚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