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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宪宗朱见深 绘像)
明宪宗朱见深,他不是很喜欢上朝。
当然了,他不上朝的程度,没有嘉靖和万历那么严重,嘉靖和万历属于是那种在紫禁城里“人间蒸发”的状态,一天到晚你基本上见不到他人,宪宗还好点,但是也没好哪儿去,见天的找不到他人那也是经常的。
当时的明朝内阁里,有俩大学士,一个叫做彭时,一个叫做商辂,这俩人都是成化一朝的名臣,朱见深三天两头的罢工怠政,他们见不到皇帝,心里是相当的着急。
彭时说我要面见皇帝,小内官说皇帝在忙,商辂说我有奏疏要送,小内官说皇帝在睡觉,反正不管是通过什么办法吧,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大臣们总是见不到皇帝。
后来逼得彭时和商辂没办法,他们说天上有彗星出现,兹事体大,必须要面见皇帝。
我们知道,太阳系内的这个亮度和形状啊,它会随着日距的变化而变化,这是一种天体的绕日运动,我们肉眼看上去就是一种云雾状,类似于扫帚,所以古代也管彗星叫做扫把星。
在今天的人们看来,彗星只是一种天文现象,但是在古人看来,这的确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我们的古人,大抵终年生活在封建迷信的范畴中,人们相信万物有灵,人们相信自然感应,人们相信天人合一,人们相信天上有主宰人命运的神灵。
所以,尽管上天不语,却会通过各种各样的现象来表达情绪,而率先感应到这种情绪的,正是封建帝制时代的统治者。
皇帝做得好,那么就会有祥瑞出现,枯树新芽,荒井涌泉,麒麟乍现,神光照庭,而如果皇帝做得不好,上天也会通过各种不祥的预兆来示警,比如洪水,瘟疫,干旱,蝗灾等等。
而彗星的突然出现,自然也是上天的一种情感表达。
所以,军情十万火急也许宪宗不在乎不重视,可是彗星从天际划过这事儿,他还真的会放在心上。
(天象)
时年是成化七年,寒冬时节,雪花轻轻飘落,为古老的皇家宫殿披上了一层洁白无瑕的纱衣,阳光偶尔从云层中透出,洒在雪地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光芒之中,一股肃杀的气息逐渐蔓延开来,当日,彗星见于大田,入侵太微,彭时和商辂找到宫里的小内官,说皇帝不和大臣见面,结果彗星出现,这不是好现象,君臣之间本该多多走动才是。
小内官把话传到皇帝耳朵里,皇帝就算是不想见,可是有彗星出现这个由头,他也不好拒绝,于是只好安排明天召见大臣。
次日拜见皇帝的时候,一共仨大臣,内阁大学士彭时,内阁大学士商辂,以及内阁首辅万安。
毕竟在这内阁里,首辅才是一把手,是领导,彭时和商辂既要拜见皇帝,那肯定也要把万安叫上,不能说绕过领导自己就把事儿给办了。
可是,彭时和商辂没有考虑到,万安压根就不愿意接触皇帝。
这个万安,他是四川眉州府人,正统年间的进士,英宗和代宗时期一直在翰林院里上班,工作内容无非是抄抄写写,整理圣喻。
翰林院这个地方,读书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进来,因为在古代社会的环境中,一个男人想要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别无他路,只有入仕一条。
你不中进士,无法为朝廷效力,你不入翰林,以后在朝廷里做大官,你就没有资历。
可是,一旦进入翰林院,你就会发现,这地方进来不容易,出去更难。
翰林院里聚集的都是从大明两京一十三省杀出来的人才,这里坐满了全天下读书人中的佼佼者,随便拎出一个来,那都是榜眼探花之类的,竞争压力可以说是暴大,很多人在翰林院里写了一辈子的书,修了一辈子的史,到最后就连皇帝一面也见不上。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在这里,天才只是成功的入场券,你所必须具有的,是远远超过别人的运气。
那么很显然,万安的运气不是很好,他一直到成化初年做的还是平平无奇的文职工作,身无实职,也没有什么大权。
(万安 形象)
虽然运气不好,但是万安这个人呢,很能巴结。
朝廷里有个有个叫做李泰的大臣,很有权势,万安就跑去巴结李泰,李泰岁数小,比万安年轻,万安却一直以长兄事之,以哥哥来称呼李泰,结果这把李泰给吹捧的心花怒放,直接就把万安安排到了内阁里。
内阁,是明朝中央最高的权力机构,能进内阁,那就说明你已经有机会参与处理明王朝最高级别的政务。
可是这万安吧,他纯是混进来的,他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到成化中期他已经凭借资历一步一步的混到了内阁首辅的位置上,可他身居高位,却是什么事儿也不管,什么事儿也不干,当然他想要干点事出来,他也没有那个能力。
这万安的所有能力,都用在了夤缘攀附,巴结权贵上。
明宪宗朱见深有个妃子,叫做万贵妃,这万贵妃可是皇帝的心头好,尽管岁数比皇帝大了不少,但是却深得皇帝宠爱,皇帝对万贵妃那可是握在手里怕碎了,含在手里怕化了,万贵妃因此宠冠六宫,无人能及。
万安一看,这行啊,这要是能巴结上万贵妃,还愁自己在朝廷里的地位不稳固吗?
由是,这万安又和万贵妃搭上了关系,而且这回关系搭的更近,因为万贵妃她姓万,万安也姓万,万安在万贵妃这头干脆以子侄相称,那殷勤热乎的劲头就别提了。
正常来说,万贵妃是不会搭理外臣的,但是当时万贵妃也有一个特殊情况,那就是万贵妃的出身,其实并不显赫。
万贵妃的父亲万贵,原是县衙椽吏,就是那种非常基层的工作人员,万贵妃也不是通过选妃入宫的,最开始她是从宫女做起的。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万贵妃没有外戚势力可以依附,身后更没有庞大的家族,万安是内阁首辅,俩人之间正好可以相互利用。
所以您看吧,这万安在朝廷里工作,他就纯属是混日子。
混日子嘛,说白了就是滥竽充数,因此万安最害怕的就是开会,没皇帝参与还好,没有皇帝参与,他是领导,他可以端着不说话,可是到了皇帝跟前儿,那就不一样了,你作为内阁班子的领导,你得说话,你得发言,你得拿意见出来,你要拿不出来,那可就要坏菜。
彭时,商辂,万安仨人见到皇帝之后,首先发言的是彭时,彭时提出的问题是,有彗星出现,应该重视起来。
宪宗皇帝连连称是,说的确,这天变可畏,咱们君臣都应该打起精神来,平时工作什么的多注意。
彗星的事情议论完了,彭时又提出了一些具体的工作,什么京官的俸禄啊,朝廷的一些礼制啊等等,宪宗也相应的做出了一些批示。
(商辂 绘像)
彭时把该说的说完了,那商辂来一趟也不能白来啊,他也有很多工作要汇报,可是当时的站位是,彭时在最前边,万安在中间,商辂在最后头,所以商辂想要汇报工作,他得等万安汇报完了再说。
这万安呐,听着彭时在前边侃侃而谈,他是冷汗直流,双腿转筋,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是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以等到该他汇报工作的时候,他干脆是双膝一跪,高呼万岁,那意思就是要请安退出来了。
万安这一下跪喊万岁不要紧,把彭时和商辂给架住了,这万安已经跪了,他俩也不能站着啊,于是也只好齐齐下跪,高呼万岁。
宪宗皇帝在上边一看,这仨大臣都叩头喊万岁了,那就是汇报结束了,会议完毕了,要请安退出了,于是宪宗大手一挥,意思完事儿了那就走吧?没办法彭时和商辂只好跟着万安一起退了出来。
守在殿外的宦官把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宦官也是憋不住笑,对着彭时和商辂奚落道:
平时天天吵吵嚷嚷着要见皇帝,要面圣,不让你们见都拦不住,这回好不容易见到皇帝了,结果只会喊万岁。
彭时是正统十三年的状元及第,商辂在正统十年入仕,会试和殿试都是第一名,这俩人可以说是大才,如果不是万安捣乱,他们能从天黑说到天亮,怎么会吃这种哑巴亏?
事情到这里,还没结束。
几年之后有个叫做尹直的大臣入内阁,想要找宪宗汇报工作,结果被万安拦住,万安说,以前我和彭时商辂去面圣,话还没说几句,彭时就高呼万岁,没办法我们只好退了出来,朝野间把这事儿当做笑谈,搞得皇帝都不喜欢接见大臣了。
你看,万安自己不中用,他反而莫名其妙的把黑锅扣到了彭时的头上。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能傲居内阁首辅的位置,甚至从成化时代干到了弘治登基。
弘治,也就是明孝宗。
孝宗对文人,那也是很抚恤的,对父亲留下的班底也是能用的就用,能优待的就优待,所以万安在弘治一朝混得也不错。
不过有意思的时候,孝宗在位的时候,有天在宫里找到了一个小木盒,打开盒子一看,是好几本奏疏,阅之大惊,这奏疏上的内容竟然全都是讨论房中术的,孝宗再一看,奏疏的末尾,署名全都是万安。
也不知道这是以前万安给宪宗写的奏疏,还是如今万安给孝宗写的奏疏,反正孝宗看了之后很火大。
如果是写给父亲宪宗的,那很不成体统,大臣上疏都是议政,哪儿有成天讨论房中术的?如果是写给自己的,那更不好了,谁都知道自己从不纳妃纳妾,自己就一个皇后,你给我弄一堆房中术的奏疏,你什么意思?
孝宗很愤怒,二话不说就把万安的职务解除,把他撵回了家。
(万贵妃 形象)
其实,孝宗也许不仅仅只是因为这些奏疏才处理万安,更因为孝宗做皇子的时候,宪宗独宠万贵妃,孝宗的母亲纪氏极不得宠,后来还离奇暴毙,很多人都认为是万贵妃指使万安害死了纪氏,因为你万安和万贵妃以子侄相称,走得最近嘛,所以皇帝很容易就会把这笔账算到万安的头上。
已经七十多岁的万安被撸掉了所有的职务,黯然的踏上了归家之路,可他还是很不甘心,他是三步一顿足,五步一回头,希望自己还能受到任用。
他当然可以伏在御道之上如当年一样高呼万岁,可是,已经不会有人再听到了。
参考资料:
《宪宗纯皇帝实录·卷六十七》
《明史·卷一百六十八·列传第五十六》
朱见深:朕绝绝绝非负心之人,想当年深宫幽禁之时,整日忒忒,不知何时赴死,惟宝儿一人不离不弃,陪朕左右,温言抚慰……此刻宝儿人老珠黄,然朕如何能不幸之?
作者的文风与历史观一样糟糕,老太太的裹脚布
吾愿吾儿愚且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