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10句悟道诗词,句句渡己,字字渡心

绮菱评情感生活 2025-02-28 12:15:36

—「01」—

《赠质上人》

唐·杜荀鹤

枿坐云游出世尘,兼无瓶钵可随身。

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

质上人,这位唐代的云水僧,行脚天下而无瓶钵相随,仿佛一片枯叶随风漂泊,不留痕迹。他或于荒寺枿坐,或在野径云游,衣角沾满山岚,眉间凝着霜色。世人眼中,僧者当托钵乞食、诵经礼佛,他却连一杖一盂也懒得携带,只以空心为器,纳尽天地清寒。偶遇路人问讯,他闭口不答人间是非,只拈一片落叶示之——叶落无声,恰似人间万事的虚妄。

有人讥他:“无瓶无钵,何以称僧?”他垂目一笑,指那流云过岫、野鹤渡江。云不携一物,却能蔽日生雨;鹤不蓄一粟,却可振翅凌霄。质上人的“无”,恰是渡人的“有”——不滞于相,故能照见众生痴缠;不言是非,故能截断红尘纷扰。他的存在,如一潭静水,投石不惊,映月无痕。这般渡人之道,不在教化,而在以身示空。若有人从他身旁走过,能瞥见自己倒影中的执念如泡沫破碎,便是真渡。

—「02」—

《诗三百三首》

唐·寒山

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洁。

无物堪比伦,教我如何说。

寒山子,这位唐代的岩穴隐者,以石壁为纸,以松烟为墨,写尽心头一轮秋月。他说:“吾心似秋月”,却不肯多言半字。秋月何物?是碧潭中沉璧的冷辉,是霜天外孤悬的冰魄,更是照破山河的星空之光。有人携经卷入山,欲与他辩析禅理,他却拾起一捧潭水,任月影在掌心碎成银鳞。“可比否?可说否?”问者哑然,方知真正的澄明,原在言语道断处。

世人总爱以莲喻心,以镜喻性,寒山却独取秋月。莲需淤泥滋养,镜赖勤拂方明,唯有秋月——不因云遮减其辉,不因潭碎改其魄,不因人赏增其洁。这般心境,非修非证,只是兀自皎然。他隐于寒岩,嚼菜根、饮涧水,看似苦行,实则是以最拙朴的方式守护心头的月光。若有迷途者夜入深山,见岩间一人对月长啸,啸声荡尽胸中块垒,便是寒山在渡心。不说法,不示道,只让那月光悄然浸透来者的衣襟。

—「03」—

《船子偈》

唐·德诚

千尺丝纶直下垂,一波才动万波随。

夜静水寒鱼不食,满船空载月明归。

船子德诚,唐代的江上钓叟,一竿垂纶,钓的却是禅机。夜半霜浓,江水如墨,千尺钓丝直贯深渊,荡开的涟漪似梵文经卷层层铺展。他静坐船头,任寒露湿衣,双眸微阖如入定。鱼群深潜不现,他却浑不在意,仿佛垂钓本是一场虚设的仪式——钓线是引渡众生的舟筏,波澜是叩问心性的偈语。

有渔人夜泊江畔,见其空船而归,嗤笑道:“无鱼无获,岂非徒劳?”德诚提竿指月:“君见鱼否?鱼在江中,月在虚空,何者为实?”渔人茫然,他复笑言:“丝纶千尺,钓的是心头妄念;空船载月,渡的是性空妙谛。”说罢摇橹远去,船行处碎月粼粼,江天俱寂。

世人总以为“得”方能圆满,却不知“空”才是真渡。德诚的钓竿,从未为鱼而落,只为截断得失的痴缠;他的空船,从未因无鱼而憾,反因满舱月色而丰盈。这般渡己,如风过竹林——风不留痕,竹不忆声,唯余清响回荡,涤尽胸中尘埃。

—「04」—

《传习录》

明·王阳明

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寂。

深冬山寺,一树老梅傍古刹而开,虬枝覆雪,冷蕊含香。王阳明立于花前,忽对弟子道:“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寂。”弟子不解,他折梅一枝,轻嗅其香:“此花不在你眼中时,不过是山间朽木;待你凝眸一瞬,它方成天地至美。”语罢掷花于雪,梅瓣零落如碎玉,香气却愈发清冽,似要渗入岩缝。

此语可是说心外无物?非心造物,而是心物同寂同显。未觉时,万物与我各守其寂;觉悟时,方知我见青山,青山亦见我。那树梅花,从未因无人赏而减其芳,亦不因万众瞩而增其艳。它的存在,本是无挂无碍;人的痴妄,却在“见与不见”间颠倒。

阳明此语,非独论花,实为渡心——世人总向外求索,求功名、求情爱、求长生,却不知心若蒙尘,万物皆暗;心若皎然,一草一木皆是渡舟。他拾起雪中残梅,笑道:“今日见此花,便与此花共成宇宙。”此笑如梅香透骨,渡尽人间“求不得”之苦。

—「05」—

《听禅诗》

唐·隐山和尚

一池荷叶衣无尽,满地松花食有余。

刚被世人知住处,又移茅舍入深居。

隐山和尚的茅舍,总藏在云最深的地方。荷叶田田,铺满寒潭,他随手扯一片覆肩,便是一袭袈裟;松花簌簌,落满石径,他俯身掬一捧入口,便抵得人间珍馐。山居的日子清苦至极,他却笑言:“荷叶裁衣,越穿越宽;松花作饭,愈嚼愈甘。”只是偶有樵夫误入,见他岩下煮雪、松下诵经,惊叹为神仙,消息便随风传遍山野。他闻之蹙眉,当夜拆茅舍、负竹篱,遁入更幽邃的深谷。

有人问:“避世何须至此?”他指那池中荷叶:“你看它生时碧满一池,枯时碎作千片,何曾为谁停留?”又指满地松花:“此花不恋高枝,随风而堕,方成山僧一餐。”世人追逐的“隐逸”,于他不过是云水生涯的寻常;世人仰慕的“高洁”,于他反成负累。他的决绝,不在拒人千里,而在心无黏着——茅舍可弃,衣钵可抛,唯有一池荷影、半岭松风,是亘古不变的知交。这般渡己,如荷叶承露,松花坠地,不着一念,自然清净。

—「06」—

《绝句》

宋·释守卓

两岸芦花一叶舟,凉风深夜月如钩。

丝纶千尺慵抛放,归到家山即便休。

释守卓的小舟,总泊在芦花最密处。秋深夜半,凉风卷起白絮如雪,钩月斜挂天边,似谁遗落的一枚银簪。舟中无灯,唯有水光浮动,映得他眉发皆白。手边钓竿千尺丝纶,他却懒抛懒放,只任其在风中飘荡,如垂下一线未写完的禅机。

有渔人夜归,隔苇呼问:“不垂纶,何谓钓者?”他笑指身后:“家山在彼,归去便休。”原来这叶扁舟,早非渔具,而是归心的筏子。芦花过耳,他听见的是故园柴扉的吱呀;凉风扑面,他触到的是旧檐下母亲手织的葛衣。丝纶千尺,钓不回逝水年华,索性作罢;明月一钩,照得见本来面目,何须多求?

世人总羡他“归家山即便休”的洒脱,却不知“休”字背后,是半生风波的止息。少年时,他也曾奋力抛丝,欲钓起功名富贵;中年后,方知最深的执念,原是故乡烟雨中那一盏未灭的窗灯。如今丝纶慵垂,非因倦怠,而是明了——千尺长线,终不如芦花一苇,渡他归心。

—「07」—

《退步 其四》

宋·释怀深

万事无如退步休,百年浮幻水中沤。

赵州不为争餬饼,要得时人劣处求。

释怀深静立山门,看阶前落叶随风旋舞,忽而俯身拾起一片枯叶,轻叹:“退一步,叶落归根;争一步,叶碎成尘。”世人营营碌碌,如池中浮沤乍生乍灭,他却将僧袍一振,转身隐入禅房。赵州和尚昔年拒争糊饼,非为示清高,而是笑世人竟为一口饼屑,争得面目狰狞。他闭目趺坐,蒲团下压着半卷《金刚经》,字句如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窗外松涛阵阵,似在应和——百年浮生,不过水中一沤,何苦逆流而争?

有香客叩门问:“如何能休?”他推开窗,指那山涧流水:“水遇巨石则绕,逢断崖则跃,退步非怯,顺势而已。”退步之间,纷扰如潮退去,唯余心如古潭,映天光云影。世人笑他“不争是愚”,他反诘:“争得糊饼,可饱千年?”语罢阖目,任山风穿堂而过,吹散案头香灰。这般退步,非是畏缩,而是以流水之柔,渡红尘之刚。

—「08」—

《悟道诗》

宋·某尼

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遍陇头云。

归来笑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

她踏破芒鞋,从雪岭寻到烟村,陇头的云被她踩成絮,山径的苔被她磨出痕。人说春在江南柳梢,她南下;又传春在塞北冰澌,她北上。直至双足生茧,袖染风霜,忽见破庵墙角一树老梅,虬枝缀玉,暗香浮空。她怔然驻足,折梅轻嗅,蓦地大笑——原来春不在天涯,而在低头处;道不在远途,而在转身时。

寻春何得?未寻时,春是他人语;既见时,春是心头血。昔日踏云涉险,求的是眼中色相;今日拈花一笑,见的是本性春光。有樵夫隔篱窥见,疑是痴人,她却扬手抛梅,花瓣散作漫天雪:“且看!春色十分,尽在此处。”此笑如梅香透骨,渡尽人间“向外求”的痴妄。

—「09」—

《山居吟》

元·明本

胸中何爱复何憎?自愧人前百不能。

旋拾断云修破衲,高攀危磴阁枯藤。

明本禅师的山居,是断云与枯藤的江湖。衲衣百衲,他拾取崖畔流云作补丁,云絮缝入襟袖,穿在身上似裹着一山烟雨;草鞋露趾,他攀援危磴采枯藤为系带,老藤勒进掌纹,步步印下皆成无字禅偈。有人讽他:“高僧大德,岂无完衣?”他抖落衣上松针:“云本无根,衲本无相,补缀何为?”山风掠过,破衲鼓荡如帆,恍若要载他直渡虚空。

晨起扫叶,他笑己“百不能”——不能诵经如流,不能机锋峻烈,甚至不能补全一袭僧袍。然扫帚过处,落叶聚成“卍”字;危磴攀时,枯藤绽开新芽。弟子问:“究竟能否?”他指那云补的衲、藤系的履:“断云续衲,是接引十方;枯藤系足,是捆缚三千。”这般拙朴修行,如野蜂酿蜜,不择百花,但取山间一味真。

—「10」—

《答人》

唐·太上隐者

偶来松树下,高枕石头眠。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太上隐者的鼾声,惊落了松针上的雪。他以石为枕,以苔为衾,四肢舒展如古篆“大”字。山中无晨钟暮鼓,唯有月升日落;袖里无黄麻历书,但见青松添轮。樵夫问他:“今夕何年?”他揉眼指天:“雁回为春,蝉鸣即夏,叶落知秋,雪覆是冬。历日?不过赘疣。”翻身再眠,浑然不觉身下石已生苔,头上松已垂髯。

某日雷劈古松,他跃起避雨,忽见焦木裂处萌发新绿,抚掌大笑:“此木不知岁,我亦不知年,雷火倒是殷勤,替天地刻碑!”笑罢枕雨而卧,任山洪在耳畔轰鸣。这般忘年,非是混沌,而是将“我”化入山岚——松老几度,与他何干?雪覆千载,不过一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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