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夏天,日军在华北的嚣张气焰正盛。他们占领了太原、大同、临汾、晋城等大中城市,妄图打通从晋城到侯马的交通线,为被困在曲沃城内的日军提供支援。
当时的町店,是一个位于芦苇河畔的普通小镇,南北两面环山,晋城到侯马的公路正好穿村而过。这样的地形,在军事上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绝佳之地。
烈日下的"温泉陷阱"7月2日,八路军344旅在旅长徐海东的带领下,召开了一次营级以上干部会议。当徐海东说出要在距离公路100到200米的地方构筑工事时,在场的指战员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个距离,近得几乎能看清敌人脸上的表情。有人提出担忧:"这么近,是不是太冒险了?"
徐海东却胸有成竹:"打仗本来就有风险,有些险冒不得,有些险非冒不可。"他举例说:"诸葛亮的空城计不也是冒险吗?如果一点险不冒,那他只好当司马懿的俘虏了,还有什么好戏看吗?"
这番话说得在场的指战员哈哈大笑,紧张的气氛顿时缓解了许多。徐海东接着分析:日军在九路围攻晋东南失败后,变得更加狡猾。但是在芦苇河这样的丘陵地带,他们极有可能会麻痹大意。只要抓住战机,出其不意,就能打一个漂亮的伏击战。
很快,作战方案出炉:687团的一、二营占领町店以北的制高点,688团的一、二营则占领下黄岩以北的高地,两个团形成钳形攻势。687团三营则埋伏在东南方向,专门负责打击可能到来的敌军增援。
7月3日,酷暑难耐。远处传来飞机的轰鸣声,日军的侦察机在町店上空盘旋。不一会儿,情报传来:敌人的机械化部队已经过了沁河,先头部队已经进入黄崖休息。
正午时分,日军车队缓缓驶入伏击圈。烈日当头,连树叶都蔫了吧唧地耷拉着。日军显然被酷热折磨得够呛,他们把车停在河滩的大路上,将枪支架在一起,一个个跳进河里纳凉。从八路军的阵地望去,河里满是日军裸露的身影,喧闹声、嬉笑声不绝于耳。
埋伏在河谷两岸的八路军将士屏住呼吸,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等待着战斗的号令。这时候,一声呐喊划破天际:"打!"
刹那间,密集的枪声响彻河谷。手榴弹像雨点般落入河中,炸得水花四溅。措手不及的日军还没来得及游到岸边,就被子弹击中。河水很快被鲜血染红,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些侥幸爬上岸的日军,还没等抓起武器,就被八路军的刺刀和大刀砍倒。
战斗进行得异常顺利,但这并不是结束。经验丰富的徐海东预感到,日军不会这么轻易认输。果然,收拢残兵后的日军开始发起反扑。他们集中所有火力,对松树岭的八路军阵地进行疯狂轰击。
在这场遭遇战中,涌现出许多英雄人物。第688团第2营第6连连长郭本银,就在这场战斗中创下了神枪手的战绩。
他躲在一块巨石后面,凭借出色的射击技术,用十发子弹就打倒了十个冲锋的日军。当一个日军小队长挥舞战刀驱赶部下往上冲时,郭本银一枪就将其击毙,吓得其他日军仓皇而逃。
开往战场的急行军在这场堪称完美的伏击战背后,是一段鲜为人知的急行军。1938年6月底,八路军344旅还在长治城外整训。当时的形势很不乐观,日军占领了太原后一路南下,侵占了山西的大片国土。在侯马,国民党军队的卫立煌部队正与日军展开激战,双方伤亡惨重。
6月30日深夜,八路军总部的命令传到344旅:立即赶赴阳城,在町店设伏,阻击日军增援部队。时间紧迫,路途遥远,必须一昼夜内赶到指定位置。
当夜,徐海东和黄克诚带领687团、688团与新兵营,踏上了这段艰苦的急行军。这支队伍有5000多人,要在24小时内走完100多公里山路。对于刚补充了3000多新兵的部队来说,这无异于一场严峻的考验。
六月的天气,就像个调皮的孩子。时而烈日当头,热得连呼吸都困难;时而大雨倾盆,山路泥泞难行。新兵们背着沉重的装备,汗水很快就把军装浸透了。有的战士走得双脚起泡,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一位老战士后来回忆:"那天的行军特别难熬,山路陡峭,补给有限。但没有一个同志掉队,大家互相鼓劲,有经验的老兵把水壶里的最后一口水让给新兵喝。"
当地百姓得知八路军要来阻击日军,纷纷行动起来。他们组织起担架队、运输队,为疲惫的战士们送来热水和食物。有的村民甚至把自家的地瓜、玉米饼都送来慰问将士。阳城县委还组织各村的自卫队协助八路军,担任警戒和侦查任务。
经过整整一天一夜的急行军,344旅终于在7月1日夜里到达了町店北山。徐海东和黄克诚不顾疲惫,连夜勘察地形,为第二天的战斗做准备。
将计就计的回马枪町店战斗打响后,日军万万没想到会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遭遇如此惨重的打击。但他们仍然保持着狂妄的本性,认为八路军不过是打了个偷袭就会迅速撤离。
这正中徐海东下怀。他深知日军的这种轻敌心理,决定给敌人来个将计就计。当夜,徐海东召集部队负责人分析战况:"日军一定以为我们会立即撤走,他们必然会组织兵力反扑。"
于是,他定下一个巧妙的战术:让688团和晋豫游击支队埋伏在町店附近,其他部队则故意制造撤退的假象。
果然,7月4日拂晓,约500名日军沿着公路大摇大摆地"追击"而来。他们派出飞机侦察,见没有发现八路军的踪影,更加得意忘形。当日军行进到八里湾时,埋伏的八路军突然发起攻击,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日军虽然装备精良,但在这种地形中反而处处受制。他们的机枪火力凶猛,却总是找不到八路军的确切位置。而八路军战士们利用熟悉的地形,时而从山坡上居高临下投掷手榴弹,时而从灌木丛中突然冲出进行白刃战。
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期间,日军从周店方向增派援军,企图解围,却被687团第3营死死阻住。到18时,驻扎在沁水的日军也派出部队增援,但为时已晚,八路军已经完成了战斗任务,悄然撤入太行山区。
这场战斗的胜利来之不易。八路军牺牲了300多名勇士,其中包括营长蔡家永等多位指挥员。但战果也十分显著:共歼敌500余人,缴获了大量武器弹药,其中包括重机枪3挺、机枪300余挺、步枪900余支、掷弹筒110门、八二炮15门,还缴获了130匹战马。
更重要的是,这次伏击有力地阻击了日军增援侯马的企图,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如今的町店早已换了模样,道路纵横,楼宇林立。但在芦苇河岸边,一座纪念碑依然静静矗立,诉说着那个炎热夏日里发生的惊心动魄的战斗。
河水依旧在流淌,绿树依然婆娑,而当年用鲜血和生命写就的壮烈篇章,永远铭刻在这片热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