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尹锡悦方面强烈否认尹锡悦的行为构成内乱罪,但韩国公调处、检方和法院都倾向于认为对尹锡悦内乱罪的指控具有合理性,并且于1月19日签发拘留令。有韩国舆论指出,韩国司法机关倾向于认同内乱嫌疑的合理性。故此,尹锡悦身上内乱罪的指控正在向坐实的方向发展。而一旦得到法院审判的认定,内乱罪在韩国刑事诉讼法中可以量刑到死刑或终身监禁。所以,尹锡悦的命运堪忧——总统大概率是做不成了,而把牢底坐穿已经是相当幸运的事儿。
回顾韩国历届总统的命运,我们会发现,“总统”这个职业相当高危,尤其是对属于政治上的多数派的领袖来说更是这样。
在韩国当代史上,朴正熙是任期最长,对韩国的政治、经济等方面的发展影响十分巨大的总统——他历任韩国第3任、第5届至第9届总统。在1961年5月16日以政变方式推翻张勉政权后,他培植特务机构,通过规定总统终身制的《复活宪法》,执政长达18年。另一方面,人们不能不承认,朴正熙在其执政初期推动了韩国经济的高速增长,使韩国实现了从农业国向工业国的转变,创造了“汉江奇迹”,对于韩国经济腾飞贡献巨大。但是,长期的独裁统治也引发了韩国民众的强烈不满,最终令他在1979年遇刺身亡,倒在了自己的政治生涯巅峰期。
非常值得一提的是,朴正熙的女儿朴槿惠在2012年成功当选韩国总统,成为韩国第18届总统也是韩国首位女总统,同时还是东亚第一位民选的女性国家元首,韩国史上首位以过半支持率当选的总统,创造了很多“第一”。
然而,2017年3月10日,朴槿惠因为被认定在任期内不断实施违反宪法和法律的行为,如“崔顺实门”等,韩国宪法法院通过了对朴槿惠的弹劾案,朴槿惠立即被免去总统职务。4月17日,韩国检察院以受贿罪与滥用职权罪提起公诉。2018年1月4日,检方以朴槿惠涉嫌收受国家情报院36.5亿韩元贿赂为由,对其追加起诉。2021年,韩国最高法院作出最终裁决,判处其20年有期徒刑,加上此前干涉选举案被判2年,累计刑期为22年。幸运的是,同年12月24日,她获得特别赦免。
此外,与朴正熙一样通过军事政变上台,曾经担任韩国第11届和12届总统的全斗焕,在执政期间,其军事独裁统治引发了大规模的民主运动,结果于1996年,因军事叛乱罪等被起诉,被判处死刑,后改为无期徒刑,最终在1997年得到特赦。
还有两不位在总统位置上落难的,或许与前面几位韩国总统相比,影响没那么大,但因为距离我们今天的时间没那么久远,所以,可能不少人还记得他们:韩国第13任总统卢泰愚,是韩国历史上第一位具有真正意义的民选总统,在政治上实施民主化改革,经济上制定西海岸开发计划,并发展社会福利,在文化上制定《文化发展十年计划》,同中国、苏联等社会主义国家建交,可谓在总统任上有不少建树,但是,他最终同样未能摆脱噩运——在卸任后因筹集和侵吞秘密政治资金而被判刑,成为政治清算的对象。韩国第17任总统李明博,在其执政期间经济方面有一定建树,但在卸任后却因涉嫌贪污受贿等多项罪名被起诉。
如此种种,难免让人们产生了韩国总统十分高危的印象。而在“总统高危”现象的背后,到底有哪些因素发挥了作用?有学者认为,韩国政治生态中,不同政治势力的激烈斗争,使得总统往往成为各方博弈的焦点;而经济上,财阀势力庞大,总统在政策制定上稍有不慎就可能触动财阀利益,引发政治危机,也是可能的原因;从社会层面来说,民众对总统期望过高,一旦总统施政出现问题,民众的不满情绪便会迅速爆发,给总统带来巨大舆论压力的影响,同样不可忽视。
但是,在这些因素之后,还有一些因素其实同样重要甚至更重要,那就是从历史上来说,韩国属于东亚文化圈的国家,其文化特征与西方存在巨大的差距:多党制、选举制、总统制等都是西方文明的产物,它们在东方的落地生根的时间相对于它们封建社会的历史,十分短暂,并且短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所以,“民主政治”在这些国家的运行远还没有那么顺畅,通过极端手段上台与使用极端手段把当选总统弄下台,在这里太过寻常了。当然,相对于韩国,同属于东亚文化圈的国家的日本或许在这些方面要显得成熟一些,之所以如此,那大概又是因为其对西方文明的引进与学习,稍稍领先于其它东亚地区的国家。
与此同时,法制的力量,民众的力量,也应该让韩国总统变得高危的原因之一——独立的司法,让总统之人难以成为法外之人;民众的立场和倾向,具有足够的影响力,即便是威权之人也不能不有所顾忌。
我们不能不说的另一点是,在韩国总统竟然成为高危职业的同时,还有一个现象非常值得我们关注,那就是尽管其总统之人的上下台不尽正常,似乎问题多多,但是,其经济发展却保持了良好的势头,2023年GDP居世界第14位,人均收入水平居第41位,稳居世界前列。所以,韩国总统十分高危,多数总统之人难免十分落魄的结局的“青瓦台魔咒”虽然让人扼腕,但是,对总统不利,政局似乎在一些人看来也极不稳定,可对社会与经济来说,却并无太大影响,对老百姓却未必不利,这真的很值得我们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