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跪下。」徐长宁刚才到寿安殿,上首的王太后便喝道

朱灵讲小说 2025-02-10 20:08:56

「跪下。」徐长宁刚才到寿安殿,上首的王太后便喝道。

徐长宁一怔,「臣女见过太后娘娘。」

她没跪。

1

今日是六月二十五,是她生辰。

来之前她想过无数种同王太后的会面,她也许会对自己很凶,因为近日摄政王偏爱一个女子甚至为他荒废朝政、不顾礼法、强闯臣子府邸带走臣子的侍妾……太多太多了。

传言几乎将她形容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妃。虽然百姓都不知道那人是她,新封的明华郡主。

但徐长宁着人打听过,前几日的时候杜溪同王琼一起进宫了。她们若是不傻,总会抓好时机在太后面前给她上眼药。

太后对自己的印象应当算不上好。

徐长宁原想着退让,可是想到林豫城任由传言传播,便不打算管了,林豫城总不会不管她。

他设计让自己梦魇的事情还没同自己道歉呢,虽然现在还看不出他什么用意。

但是他的计划还用得着她呢。

「放肆!」王太后抬手重重拍了一下座位扶手。

徐长宁不知道椅子是包金还是纯金的材质,但是她知道,拍上去还挺疼的。

徐长宁装作不知,毕竟宫规有言,王爷、公主、一品郡主、伯爵觐见,若非大典,可不跪拜。王太后掌管过两人皇帝的后宫,她没道理不知道这个。

究其原因,不过是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罢了。

徐长宁认,是错,不认,也是错。

况且,穿书快两年了,除了拜姜先生夫妇做义父母的时候, 她还没向谁跪过。

从前她看穿书的小说时总有种想法,古代的设定有什么好呢?穿的人身份高些还好,若是为奴为婢,等级森严不说,人命还不值钱,现代人真的受得了这个吗?

这么想来,她运气很好,林豫城也给了她一个极温和的环境了。至少他没让她恪守严格的夫妻礼节,不要她遵守三从四德,倒也算宽和?她自嘲笑笑。

徐渊之也是个很有远见的父亲,原身的记忆她还有,因此她清楚地记得他不强求原身学女德女训之类的糟粕……周氏亦是如此,她也没有强迫原身学女红之类的东西,反倒是实用的技能例如看账、管家之类的教得多。如此,她穿过来经商也不显得突兀。

只是,可惜了。

还好一切很快就能有个结果,林豫城应该不会让她等太久。

「嘭」地一声,一个莲花纹样的青瓷茶盏在徐长宁的脚边碎裂,瓷片碎裂炸开来。

纸鸢一直跟在徐长宁身后却少见地未及时发现,护着她避开。

好在徐长宁躲避得及时。

徐长宁和纸鸢都没伤到,倒是她们身旁的侍女躲闪不及被划伤了脸颊。

徐长宁看着侍女流血的脸颊,狠狠地皱皱眉。可她不好为她说话,否则,就不是保命而是催命了。

她想要什么?

2

徐长宁扯了扯纸鸢的衣袖,向她使了个眼色,见纸鸢会意点头才看向王太后。

「太后娘娘息怒。」

王太后大概也是被徐长宁给激到了,摔完茶盏才反应过来,徐长宁还动不得,至少现下她是徐渊之这个功臣之后,也是林豫城的心上人,他们母子的关系本就不太好了,再动摇不得了。

徐长宁正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才给她递了台阶。

林豫城应该快到了,只需要再周旋一会儿。

「哀家的小七长这么大都没有喜欢过谁,你竟勾得他的喜欢,也是有本事。」

王太后不阴不阳地说了句,「可要进皇家的门,你一介卑贱商女,没可能。更何况,冲儿是哀家的侄儿,你和他有过婚约,叫外人看见要笑话小七的。」

徐长宁耐心等她说完,也不生气。

「臣女疑惑还请太后娘娘屈尊为臣女解答。」

「其一,太后娘娘的勾引二字从何而来?林豫城已经二十一了,中意谁、不中意谁他有自己的判断,娘娘这句勾引,不仅贬低了臣女,也贬低了您的儿子。」

「其二,臣女是圣上钦封的明华郡主,是江南县令徐渊之独女,是野淮先生夫妇义女,何时成了商女?更何况北陵立国以来,便大力推行商业,商贾贸易达到了历朝之最,于北陵大有裨益,何来卑贱之说?」

「其三,臣女与王冲的婚约是父母之命,可在臣女身陷囹圄之时,王冲却在京城安然逍遥,甚至同臣女的二姐姐缘定今生,臣女不过是为了成全他们罢了,此间种种,若是外人知道了,不知该笑话谁?」

王太后气极,狠狠拍了一下把手,新泡的茶水还烫着,端在侍女手里,她找不着东西再去砸徐长宁。

「哼!定是你这妖女魅惑了小七,你这妖女忒会装模作样,若让小七见了你这目无尊长的真面目,必不会再喜欢你。」王太后威胁她。

徐长宁其实不明白就这种事情有什么可拿来威胁人的?堂堂太后,就这点手段?

或许是后宫中她一家独大吧,没有内忧外患,自然心宽。

「不瞒太后娘娘,臣女的本性,林豫城早见过的。」

「放肆!摄政王之名岂容你」王太后这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娘娘觉得失礼的事情,林豫城却未必这么想,娘娘该了解了解您儿子了。」

王太后一愣,随后怔怔捂着心口不说话。

「太后娘娘年纪大了,姑娘就算是为了王爷也不该顶撞太后娘娘!」旁边的嬷嬷以为王太后犯了心疾,对徐长宁埋怨道。

这话有些刺耳了,但是见王太后有些缓不过的样子,徐长宁还是忍下来了。

毕竟是林豫城的母亲……

「嬷嬷年纪大了,倒是连本王亲封的明华郡主也不认识了。」林豫城的声音自徐长宁背后响起,「寿安殿的奴才养着做主子的吗?就让郡主站着?」

说罢,不顾被他威慑住跪倒在地的众人,拉着徐长宁到一旁有软垫的椅子上坐下。不顾众人的眼光,蹲下亲自给她揉腿。

「有人……」徐长宁扯扯他的衣袖,「太后娘娘看着呢。」

林豫城瞪她一眼,「你就敢磋磨我,出了门却由着别人欺负!」

看到徐长宁委屈的表情又叹气,「宫门口不让进马车你不会用我的令牌?再不济派人来寻我也好,偏偏要逞强,林雨说你走了小半个时辰?你总不爱惜自己,仔细今晚腿疼!」

嘴上念念叨叨地,手上却没停。

按到徐长宁疼的地方他还减了些力气。

「七郎 ~」徐长宁抓着他的衣袖撒娇。

最终还是林豫城败下阵来,「你且先坐下休息,母后总不会舍得为难她未来儿媳妇的,母后您说是吗?」

王太后表情僵硬,最终还是不忍落他面子,点点头。

大约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徐长宁戏谑地看着林豫城。

「寿安殿的下人倒是越发疲懒了,来了这么久,连杯茶也没得喝?」林豫城看着王太后似乎有些不太赞同,「母后太纵着身边的下人,不给阿宁上茶且不说,母后身体不适嬷嬷为何不请太医?刁难明华郡主,你以为强让明华郡主替你背锅你就能逃脱责罚了么?」

王太后张张嘴,却不好说什么,她总不能说是她授意下人们苛待徐长宁罢?只剩殿中的下人们纷纷磕头求饶。

「寿安殿中可留不住这种下人,来人,都拖出去。嬷嬷赏二十个板子,其余一人赏十个,教宫中的嬷嬷好好再教一教,不急,慢慢教,母后这里重挑一批知礼的来就是了。」

林雨于是带着人来,将寿安殿中的宫女太监连带着王太后身边的嬷嬷一起拖出去了。

纸鸢默默退出去备茶了。

寿安殿中只有王太后,林豫城还有徐长宁。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便为了一个妖女,这么打你母后的脸吗!」

林豫城安抚了一下徐长宁,「是母后听信谗言先落了阿宁的脸面,儿子早与母后说过的,阿宁是我心尖上的人,谁也动不得!母后不帮我护着她,还与她为难,不也是打儿子的脸吗!」

纸鸢正好端着茶进来了,林豫城亲自端给王太后一盏,「御医呈上来的脉案儿子每月都在看,母后何时有了心疾儿子不知道,不过生气便砸人这事儿,堂堂太后可做不出来,母后往后还是多修身养性比较好。」

林雨进来说,「百官已经到了正在梧桐殿等着。」

林豫城点点头,吩咐人进来为太后梳洗,他和徐长宁先去梧桐殿。

3

梧桐殿在御花园的边上,宫中公主、宫妃大宴宾客大多在此处。

徐长宁原不知道,纸鸢同她解释过她才红了脸,凤栖梧桐,林豫城的心思做得也太明显了些。

「你怎么都不收敛一下?」他将他的步辇让给她坐,可是徐长宁不太喜欢就被人抬着,所以拉着他走过去。

林豫城看着她,委屈极了,「我就是喜欢你,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再说了,我已经收敛很多了……」

「你可有什么生辰愿望?」见徐长宁一脸无奈,林豫城心虚地转移话题。

徐长宁「扑哧」一声笑出来,引他俯身,「我走不动了,想要你背我,就一下下。」

不过想想似乎不太符合他的身份,「等回去以后吧,没有人的时候。」

林豫城转头看她,亮亮的眼睛直直撞进她眼里。

「阿宁想要,我何曾让你等过。」说罢转身要蹲下。

徐长宁拽住他,「这会儿人多。」

林豫城戳了戳徐长宁的额头,「顾忌他们做什么,日后我都背你,他们早些习惯也好。」

……以后?

他想同她有以后?那他为什么还纵容齐思远和王垣让自己梦魇,只为救出那个小妾?

林豫城不顾身后一群差点被惊掉头的宫女太监,在徐长宁身前蹲下,「阿宁上来吧,再晚些林齐那个小家伙该等不及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便被他架在了火上烤,祸国妖妃?可笑她还没做祸国妖妃该做的事。

背就背,反正也是『妖妃』会做的事。

「过了今日,你会后悔吗?」徐长宁拨弄着林豫城发冠上垂的珍珠问他。

「背阿宁是我甘愿的,后悔什么?」林豫城似乎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答非所问,徐长宁勾唇,觉得心里有些委屈。

他不是说心里有她?都是做戏的?

「这发冠真好看。」徐长宁没回他的问题。

「那叫人照着这个式样给你做凤冠好不好?」林豫城有些试探地问她。

徐长宁又拨了两下,「谁家用男子的发冠做凤冠的。」她嗔怪道。

「阿宁不喜欢?那便做成男冠,我同阿宁一人一顶。」

「若是叫人瞧了,便真坐实了我是祸国妖妃了。为了一顶发冠,不值得。」 她的语气带了些试探。

可是林豫城虽聪慧却从未和别的女子有同徐长宁一般的交往,自然不知道。愣了愣,「祸国妖妃,自然是受尽我宠爱的,不好吗?」

徐长宁点点头,「也许是好的罢。」

她的话让林豫城有些不安,可是梧桐殿就在眼前了,只好暗暗决定今晚再同她说。

「我下来罢?」徐长宁扯了扯林豫城的衣衫,「叫人瞧见便是真的麻烦了。」

林豫城有些遗憾,还是点点头。

他没说,他背着阿宁,阿宁全心全意依靠着他,这种感觉太美好了。

可是阿宁和别的女子不一样的,她坚韧、独一无二,所以不必全然依赖他。即使他想成为她唯一的依靠。

4

「见过摄政王,明华郡主。」

梧桐殿中,众人纷纷向两人行礼。

徐长宁目光逡巡想找林齐,「他还要一会儿。」林豫城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同她说道。

殿中有些喧嚣,他侧着身子同她讲话,一点儿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殿中的人都坐回宫女安排好的位置上了,目光自然都落在了徐长宁和林豫城身上。

她近日确实是话题中心。

只是林豫城的态度她看不清,所以心里烦闷。

徐长宁微微皱眉,「坐哪里?」

她今天有些冷淡,林豫城发现了。可是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他有些讨好地牵着徐长宁的手,带她去了自己的位置上。

上首一共三张矮几,中间、左、右各一张。

北陵以右为尊,故而徐长宁坐到了北边的上首,她想待会儿同林齐靠得近些。

徐长宁不习惯跪坐,所以今日统一设了座位,左边的椅背上还有一只软垫,应该是林豫城吩咐人备的。

可谁知她方才坐下,梧桐殿中的忽然诡异地静下来。众人诧异极了,纷纷看着徐长宁和林豫城。

……

徐长宁侧身疑惑地问林豫城,「这垫子不是给我的?」

「就是我叫人给你备的,你之前不是说王府里的椅子硌得慌吗?」林豫城无奈地朝她笑笑,阿宁向来不讲究吃穿,可是在这些细节上却娇气得很。

徐长宁「哦」了一声,却见林豫城在她身边坐下了。

「太后娘娘也来?」徐长宁冲他诧异地挑挑眉,「她不太看得上我这个商户妖女,我以为……」

徐长宁本以为王太后不来,那座位的安排就是她坐在左边,林豫城坐右边,林齐坐上首。可是,林豫城要和她一起……且不说没有先例,于礼她不能坐在林豫城的上首,毕竟她品级比他低……

「你生辰,虽然不能在宫里办及笄礼,但是旁人有的你的会更好,所以母后一定要来。」这也是给徐长宁做面子,虽然,她不需要。

似乎看出徐长宁的顾虑林豫城宽慰道:「母后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她不会再乱说什么了,你也别妄自菲薄、贬低自己,我听不得这些。」

说完借着宽大衣摆的遮掩,他似乎是对自己,又像是对徐长宁发誓一般说:「今时早已不同往日,北陵不是当初的北陵,我也不是皇兄,我定能护好你。」

徐长宁心中一跳,他知道了?

「我们换一换?」

让她坐林豫城的上首确实有些不太符合他摄政王的形象。

林豫城亲自接过宫女递来的茶给她倒上,「你且安心坐着,我不介意在你之下,有我在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确实,他大权独揽,林齐又最听他的话,军队和武宁侯府都在他这边,在北陵他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的确,今日的北陵已经不是当年的北陵了。

徐长宁回忆起原身的父亲徐渊之对原身说过的历史,十多年前的北陵才经历了一番纷乱,朝廷不稳,党派林立……还好林豫城的出现,让皇家重新控制了军队,虽然经历了一场损失惨重的内乱但也终究慢慢稳定下来了。

这一切,林豫城功不可没。

原书中怎么描述他来着?文治武功,若为帝,必是中兴之主。

倒也算贴切。

林齐和太后前后脚来了,太后确实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甚至送了徐长宁一套贵重极了的首饰。

徐长宁自问如果是她是王太后怕是咽不下这口气,那么林豫城做了什么,让她变化那么大?

不过这不是她该操心的。

多日不见,林齐又长高了许多,只不过对徐长宁还是一样的依恋。

林豫城确实用了很多心思宴饮歌舞,无一不精,都照着徐长宁的心意做的,和别的宴会有些不同,但因为其中各有巧思,也算得上宾主尽欢。

天色稍晚的时候林豫城似是见林齐累了,叫他先行回去。可是林齐不想同徐长宁分开,所以徐长宁便亲自送他回寝宫了。

他快要七岁了,先前因为徐长宁担心负担过重而推迟的课程都开始安排上了,所以林齐每天都很累,徐长宁送他回去梳洗后就躺下睡了。

徐长宁估摸着他睡熟了,才把手从他怀里慢慢抽出来,又给他盖好被子,嘱咐哄人好生照料才离开了。

她还不想回梧桐殿,就让纸鸢带她去御花园走走。

两人边走边聊走到拐角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小宫女追过来,说是林齐醒了,闹着要找纸鸢。

纸鸢同徐长宁对视一眼,有些迟疑,见徐长宁朝她还是点点头跟着小宫女去了。

林齐从前并没有粘过纸鸢的。

徐长宁没在原地等她,自顾自地往花园里走。

5

「你倒是真的敢来。」

徐长宁侧头一看,是王琼,是了,王家今日也来了,她这个明珠郡主没道理不来。

「郡主久等了。」徐长宁看着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

王琼眼神死死盯着她,眼神似嫉妒,似羡慕。

「明华郡主……徐长宁你是不是很骄傲?」她确实是嫉妒的,这个华字是姑母许诺她的,本该和摄政王哥哥一样属于她的。可是徐长宁的出现,让她一无所有。

声名、地位乃至心爱的人,她都没有了。她本就是为了林豫城而存在的,徐长宁一出现,王家那里,她也没了利用价值……她什么都没了。

「我没什么可骄傲的,该是我的就是我的。」徐长宁回她。

「你该骄傲!你为什么不骄傲!摄政王哥哥他喜欢你!我看得出来,他看到你就心生欢喜,他以前不爱笑,总是冷着脸,没人能接近他。可是你能!你到哪里,他的目光就跟到哪里。他可以屈尊给你布置宴会,为了你下太后姑母的脸面,不顾摄政王之尊坐在你下首给你做陪衬,他给你倒酒、夹菜,赏赐你喜欢的舞姬……他为你做了一切的一切,可是你为什么那么淡然?你为什么不骄傲!他是北陵最最杰出的男子,为什么你不喜欢他?!」

王琼的脸有些扭曲,实在是嫉妒、生气极了。

徐长宁默默地听着不说话,估摸着纸鸢若是没生异心也快回来了。

「徐长宁你是不是很得意,你不在意的,却是我这一生都在奢望的东西。」

徐长宁不明白她眼里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悲伤,分明她原来不是这样的,还记得在江南初次见她,她趾高气扬的,分明也是很明媚的女子。

「徐长宁你生来就是父母的唯一,深得宠爱。父亲是探花是嫡子,你是唯一的嫡长女。还有天底下最好的摄政王哥哥的喜欢,你说说你,你怎么这么顺啊?」王琼笑着问她,笑着笑着眼泪就从眼眶里坠下来。

她很快擦掉,「我怎么那么不顺啊。我姓王,是和王家关系淡得不能再淡的旁支,我父亲是庶子,我是他多得记不住名字的庶女中的一个,有太多太多的兄弟姐妹。也不对,在摄政王哥哥,哦,那时候他还是七皇子,在他来王家以前,他们甚至都不认为我是他们的兄弟姐妹,娘亲不受宠,父亲不喜欢我,我活得再透明不过了。」

「七皇子来的时候,王家把所有的孩子都接过去陪他了。我被所谓的兄弟姐妹们推到地上,只有他,只有他过来拉了我一把。王家找了那么多小孩,他只选了我,他只选了我!!徐长宁你为什么要出现?他原来是我一个人的!」

说到这里王琼有些歇斯底里。

徐长宁皱了皱眉头,「如果不是徐长宁,就会是你了吗?」她问王琼。

「没了一个徐长宁,还会有别人,他不喜欢你,你心里有数的。」

王琼怔怔看着她,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也来不及擦。

「你喜欢的是现在的林豫城,还是拉了你一把的林豫城?」徐长宁一步一步靠近她,「还是,你喜欢的是能让你被重视的林豫城。」

「我」王琼顾不上哭,愣愣地想要反驳,却找不到理由。

徐长宁冲她摇摇头,「你喜不喜欢林豫城,喜欢哪个林豫城,我都不在意。只是你扪心自问,林豫城对你的情感,真的是因为我的出现而不存在的吗?」

「你明明知道的,不论有没有我,他都不喜欢你。」

徐长宁面不改色,一字一句说出来的话却让王琼浑身轻颤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摄政王哥哥分明也是喜欢我的!」

她双手抓住徐长宁的手,「他喜欢我的,你胡说的,你胡说的对不对?」

「如果你想骗自己,便当我是胡说的罢。」徐长宁将手抽出来,「长宁还有事,便不打扰了。」

衣袖有些皱了,她低头一点点抚平。

纸鸢分明也看出是圈套,但是一直未返回来,看来事情比自己想的要棘手。

6

「徐长宁!」王琼的声音猛地响起,尖锐极了。

徐长宁抬头,却见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拿着一柄长剑朝她刺过来,剑尖上反射着月华,无端带起一身寒意。

徐长宁一怔,随后想往一边躲,原著中杜溪的剑法是极好的。

可王琼却冲过来,死死拉住她还站在了她身前。

「本不该我来的,姑母,原本选的是王冲。」王琼的声音小小的似乎怕那人听见,「你说得对,摄政王哥哥他不喜欢我,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徐长宁想拉她跑,却拉不动她,「扑哧」一声,剑尖划开了她的脖颈,杀手想速战速决……

可是徐长宁来不及多想,死死按住王琼的伤口,脸上是王琼的喷溅的鲜血,分明是滚烫的血,却让她浑身上下都冰凉起来。

王琼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那大约是她最大的力气了,徐长宁俯身去探她的情况,「徐长宁,我,我救了你,哥哥便永远,永远会记得我,每见你一次他都会想起我,我赢了。」

可她再没力气说完了。

徐长宁大声地朝她喊,「你别说话,再坚持一下,别说话了。」

「来人啊!宣太医!」徐长宁害怕极了,一边跟王琼说话,一边大声地唤人来。

可是杀手显然不给她这个机会,拔剑走朝她刺来。

「杜溪!」徐长宁赌了一把。

她赢了,杀手的身影微顿,随后又朝她袭来。

「你还不收手吗?」徐长宁朝着她大喊,「她之前在利用你罢了!」

「那又如何,没有了你,他就是我的。」杜溪冷冷的声音响起。

「没了我,没了王琼,你便是一颗弃子,王家还会有的替代品。」徐长宁无畏地看向她,林豫城绝不会让自己受伤,她在赌。

「溪月二字何解?水中之月,终究不过一场空。」徐长宁一字一句地说道。「林家的后宫不缺女子,你杀了王琼,再杀了我,林家的后宫便永远与你无缘了。」

「我杀了你,便再没人知道了。」杜溪的声音微颤,还是不肯放过她。

「王太后不是知道吗?你不是知道吗?能瞒多久呢?对王琼尚且如此漠视,她真的会让你成为林豫城的正妻吗?」

「来不及了……」

这就够了,「来得及,假若王琼是我杀的呢?」

徐长宁不动神色地紧紧捂住王琼的伤口,一边无所谓地说道。

她得先拖延时间,好让她看清背后的人。

「你现在离开,我浑身是血,王琼又死了,那杀手不是我是谁?」

「我也不傻,林豫城不会让我死的,但是他必须送我出宫,我就自由了。至于他,你们去争好了,我从不在意的。」

见杜溪似乎有些松动,徐长宁又添了句,「纸鸢快要回来了,她回来,你就再也走不了了。」

「纸鸢是谁的人,又对林豫城有怎么样的心思,她早知是圈套,却任由我面对你,你还不懂吗?」

「咣当」一声,杜溪的剑掉到了御花园的石板上。

她转身跑了。

「夫人,你快离开,这里交给属下。」暗中的身影现身,徐长宁看了一眼,不理他。

夫人?讽刺。

「夫人,我是林九啊,您不记得了?」他焦急地扯下了面巾。

认识,怎么不认识,他是林雨的徒弟,她见过的。

林九见她不理,焦急地想过来拉她,「夫人,待会儿就有人来了,还是夫人恕属下失礼。」

徐长宁冷冷瞧了他一眼,「你家王爷知道你碰了我,你猜,你的手留不留得住?」

林九的身影果然顿住,「夫人……」

「滚。」他要是真的在意,就不会让人拿她做局。

烂桃花果然还是亲手斩断比较干净。

林九一怔,夫人向来宽和,这是第一次,她说这样的话,夫人真的生气了。

「是,属下就在一边,夫人想离开了,就叫属下一声。」林九躬身。

「慢着,去叫太医。」徐长宁的手已经僵了,还是死死按着王琼的伤口。

「夫人……」

「去叫,林豫城要追究便让他来找我!」徐长宁朝他吼道。

「是,属下告退。」

徐长宁愣愣地待在原地,害怕吗?谈不上,她只是脑子有点乱。

7

「这边,这边……」远处的声音由远至近,徐长宁抬头一看,是原来那个小宫女。

徐长宁觉得心里有些凉。纸鸢,早就知道了?

「啊!」一声尖叫响起,刺得徐长宁耳朵疼。

吵死了,发生了什么她不都早知道吗?演技忒差。

徐长宁冷冷瞧了她一眼。那个女子站在太后身后,大约就是新的『王琼』罢。

「大胆!徐长宁个蛇蝎妇人,竟然在宫闱中杀人,可怜我王家女子,竟遭了你的毒手。」

王太后的声音威严又尖锐,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姜屿夫妇今日也来了,姜屿只说了句,「还请太后慎言,我家长宁的为人如何,摄政王再清楚不过了。」

「哀家的琼儿生命垂危,就躺在她怀里,御花园里就只有她二人,凶手不是她还能是谁?」

姜夫人有些害怕,还是颤着身子摸了摸王琼冰冷的身子,她在王琼鼻前探了探,「阿宁乖,放手吧,她,没气了。」

徐长宁茫然看着她,「义母,我一直按着呢,我让人去请太医了,能救的,义母,能救的。」

姜夫人颤着手把徐长宁的手拉开,血一下子流出来,可是王琼的身体已经渐渐凉了。

姜夫人将她抱近怀里,「阿宁乖,你尽力了。」她一下一下扶着徐长宁的背,徐长宁身子一僵,眼中蓄满了泪水。

「义母,我没能救她。她是为我死的!」徐长宁颤着手,却不敢去抱姜夫人,她手上全是王琼的血,已经凉了,连带着她自己身体的血液,已经凉了。

「阿宁乖,不是你的错。」姜夫人扶着她慢慢站起来,又把她抱在怀里,

姜屿过来将她们护在身后。

「太后所言有失偏颇,现场没有凶器,长宁也没有杀害明珠郡主的动机,不若请大理寺好好查一番。」姜屿的威望是实打实的,因此没人说什么。

王太后还是有顾虑一般说道:「但她却是不详的,哀家的城儿和她在一起,会被她带累的。」

此言一出,众人的神色都变了,古人重鬼神,太后这么说,往后再没人敢娶徐长宁了。

「还请太后慎言!」秦望之也到了,他和姜屿站在一起,「恩师与师母,为了北陵的百姓,于赈灾中身先士卒死而后已,太后娘娘却言他们唯一的遗孤是不详,这是在诛心啊!不仅仅诛了恩师与师母的良苦用心,也寒了朝廷忠臣的心!」

太后神色不虞,却不好说什么。

众人心中自然也有数,太后此言确实过了。

「太后或许有所不知,臣妇的长宁自从被王爷牵扯上后,几番命悬一线,如今好容易活下来了,却引得太后娘娘不满,臣妇不服!」

「大胆!城儿,你便这么纵容他们质疑你的母亲吗!」

徐长宁一直没说话,站在姜屿与秦望之身后, 直直看着林豫城。

「来人!请姜先生夫妇出去!」林豫城的声音响起, 徐长宁忽然醒过来,他不近人情、唯我独尊,一直是这样的。

「慢着, 」徐长宁挡在姜先生夫妇身前,「今日之事, 王爷如何定罪都无妨, 姜先生与夫人受我牵连,他们却是无辜的。」她环视众人一圈,「长宁只有一个请求,还请王爷别牵连他们。」

「无数斋和恒兴阁都是我的产业, 如今尽数交给姜夫人与姜先生。恒兴阁待林齐加冠后交与林齐, 无数斋与我所有的财产做姜先生与姜夫人养老之用, 还请王爷成全。」

林豫城看着她, 眼眶红了,也狠狠看着她。她在戳他的心。

徐长宁不放心他,不相信他,担心他会牵连姜先生夫妇,所以不惜用上徐渊之留给她保命的东西来护住他们。至于无数斋和恒兴阁,都只不过是幌子罢了。

她知道自己不会真的定罪, 对着众人这般宣告, 不过是想让他有所顾忌, 无数斋在一天。林齐在一天,姜先生夫妇便能一直安全。

她不信他。

「阿宁, 过来。」林豫城深深看着她, 不过徐长宁没理。

她亲自嘱咐了姜先生夫妇, 送走二人后又站在了秦望之身边。她紧紧拉着秦望之的手臂, 她站不住了。

「人不是我杀的。」徐长宁环视一周, 杜溪果然不在了。

「放肆!人证物证俱在, 你还敢狡辩!」王太后的声音有些尖锐。

「太后娘娘说的人证便是这个小宫女?可娘娘方才说御花园只有我与王琼两人, 那么她如何能作证?」

徐长宁站在秦望之身侧轻轻抵在他身上,她受了些惊吓,脸色发白,很不好。

「王琼的尸体在这里你还能抵赖不成?」王太后不依不饶。

「娘娘没有人证,至于物证, 在哪里?王琼身上的伤」

「够了!」林豫城喝道,「大理寺卿何在?限你查清,还郡主一个清白!」

徐长宁直直看着他, 事实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了, 分明现场连人证物证都没有,杜溪是女子脚程不快,若是方才他的暗卫们就去追……不,她不需要别人帮她, 她能给自己洗刷冤屈, 便是现在派武宁军去追也来得及。

可是林豫城不给她机会, 「明华郡主禁足永安园,武宁军亲自守着,谁也不许见!带走!」

秦望之不让, 「王爷!」

【本篇故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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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灵讲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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