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2日，号称“中国第一所网络大学”的万门大学倒闭，北大学霸出身的万门大学创始人童哲失联，抛下3万多学员和700名员工一脸错愕——员工工资未发，学员退费无果。

万门大学的垮掉，让浪叔也唏嘘不已。

10年前，在线课堂模式兴起的时候，大洋彼岸有一个Cousera的模式非常火爆，这种结合知识付费和免费公开课的平台，让国内创业者争相效仿，这个“万门大学”，就是其中学得最早也最有名气的一个。

浪叔第一次接触到万门大学APP，就是一个当时任职淘宝的朋友推荐的，当时淘宝要做一个“淘宝大学”，以网络公开课的模式，让成功的淘宝卖家现身说法，言传身教。然而时过境迁，如今阿里的淘宝大学早已在电商领域扬名立万，但万门大学的老板却卷款跑路了。

01

理想主义的开头

公开资料显示，童哲是一个妥妥的学霸。以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福建省第一的成绩保送至北京大学物理系，童哲还在网络上亮过成绩单，北大物理系最难学的四大力学的考试成绩，基本都是90以上，童哲大三时以全球前十名的成绩通过法国巴黎高等师范学院入学考试，于2011年获该校理论物理学士和M1硕士。受Coursera启发，2012年童哲放弃学业回国创业，2014年4月，获得人人网的投资，创办“北京万门教育科技有限公司”。

Cousera是一个极大提升学习效率的在线网络公开课程平台，大量课程是免费的，彼时的童哲也是打着“降低中国教育的门槛”的旗号，声称想让“未来有一半中国人受到万门大学的帮助”。

在早期阶段，童哲一直在强调自己的“恪守”，比如万门大学不为赚钱，只为公益。在很多在线教育平台发愁钱从哪里来的时候，童哲却对拿投资很谨慎，生怕公益变了质。

童哲在网络上呈现的人设，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会在知乎上会写他创业的艰辛：万门大学一直在录制各类课程，因为连续30天8小时长时间授课，导致手指被汗水浸脱皮；因为来不及思考点什么外卖，连续吃了三个月的宫保鸡丁盖饭，因为公司连续亏损做不出收入，公司账户捉襟见肘眼看要倒闭，童哲心理压力太大，直接急性斑秃了。

早年的万门大学的课程包罗万象，都是免费的。从大学课程到小语种语言教学，再到兴趣爱好培养，其中的讲师并不是什么知名大咖，但一个个言传身教、声情并茂，把自己的学习心得和知识架构融为一体。浪叔当时真心觉得万门大学让人耳目一新，童哲也很让人感动。

有那么美好初衷的创业故事，按照剧情发展下去，万门大学会发展成为一个非盈利的公益教育平台，或在教育基金和各种公益机构的支持下，在公益项目的道路上发展壮大。

但很可惜童哲这个公益故事最终还是说不下去，万门大学开始商业化了。在2017年万门大学准备开始收取会员费时，童哲在知乎上是这样回答的。

童哲说，那时的万门大学已经有三百多门课程，制作成本已经超过900万，何况还有视频服务器，手机App开发等等……而人人网的投资只有1000万。公司不能垮掉，课程必须要收费。

之后几年，浪叔一直在用万门大学，发现其中免费课程越来越少，大部分需要几十元到数百元才可以观看，有不少课甚至卖到几千元。

2017年，万门大学宣布已经月收入上百万，成为在线教育行业少数全面盈利的公司，还搬到了北京三环边上的2000平米办公场地，形势似乎一片大好。

终于有一天，“万门大学”变成了“万门好课”，几经铺垫之后，童哲改弦更张，公益平台最终还是走向了付费授课的老套路，和普通的培训机构已一般无二了。

02

节操碎一地的结尾

2021年，万门自称已经有1700万学员，1300万的课程……而且，或许收取会员费已经不过瘾，童哲干脆拓展新业务，推出终身 VIP 课程：只需 1 万多，万门课程终身随便看。

为了推这个终身VIP，万门的推广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入职 4 周年特惠”、“学够3600小时返全款”，打折、分期、返款，但凡能卖出去的招数基本上都用了，据说全部终身VIP学员约3万人。

这种拼命变现，直到2022年3月22日嘎然而止。那天“万门好课”的APP突然无法登陆，许多VIP学员发现自己被踢出VIP群……

据北京青年报报道，万门每月原定20日发放工资，但本月截至22日仍未发放，二月份的社保公司也未缴纳。万门杭州分公司租赁的场地从今年一月份开始就未缴纳房租，现在物业已勒令离开。

按照收费规模，这次和童哲一起失联的还有学员几个亿的预付款，有员工说在前一晚上，童哲修改了自己微信的头像和昵称，然后不再对员工有任何回复。

按照这个套路，童哲是蓄意跑路无疑了，把公益做成了骗局，真是让浪叔无言以对，别说理想主义者的人设没了，连生意人的基本节操也碎了一地。

童哲最后的一条微博更新截止到了2021年10月，在当年7月，“双减政策”的出台，虽然万门所在的大学教育不在规范之列，但对教育行业的融资通道却是关闭了。

有内部人说，万门虽然收费课程颇多，但这几年一直无法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盈亏平衡，靠自身积累已经无法存续，而融资也基本无望了，这个靠理想和现实都无法继续下去的创业故事，显然让童哲无法接受。

几年前，有人问童哲“能吹一辈子牛”的事是什么时，他回答说，2017年4月的某一天是他的高光时刻，那天他和美团王兴、小米雷军、百度李彦宏、搜狐张朝阳、人人网陈一舟谈笑风生，讲了3个小时的人生经验。

现在，回国10年，创业9年，童哲所万分看重的那种和雷军王兴们谈笑风生的日子，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选择1、坚持下去，两眼一抹黑地面对在线教育未来无尽的黑暗。

选择2、拿着圈来的几个亿预付款，自己出走升仙，从此和创业的苦海诀别。

毕竟，已经苦熬10年来，毕竟，创业的目的，不就是身价几亿从此淡出江湖风轻云淡么？至于是否体面，在某种程度上也会被看作成功的代价；至于当初“用一生做好万门大学”的誓言，在几个亿面前又价值几何呢？

童哲面对这样的选择题，最后选了……一种……最不体面的方式。

03

学霸创业高危？

不少人会从童哲的身上看到戴威的影子，戴维是ofo小黄车的创始人，也是北大学霸出身。

一样的北大校友、一样的学霸创业、一样的疑似卷款跑路……万门大学如今的欠款跑路操作让人联想到了“小黄车”OFO，OFO曾引领了国内的共享单车风潮，却在戴维创业失败后让近2000万名用户遭遇退款难的问题。

2009年考上北大，并且当过学生会主席。戴维创立ofo的原因和童哲类似，毕业后的他选择去了青海县城支教，冒着零下25度的严寒骑车，成为最刻骨铭心的经历，于是有了创办短途共享自行车的想法。

创立小黄车，成功拿到了投资，戴威的目标也是一样的宏伟，只是结果却一样的不堪：最后烧掉了滴滴、蚂蚁等巨头150亿投资，还欠下1600万用户3.2亿的押金。到最后，ofo已经深陷押金难退，负债累累的泥潭之中，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戴维本人也从创业明星变成了失信老赖。

之前有媒体采访了大量ofo的投资人和前员工，基本复盘了戴维整个创业全局：战略失误、用人失策、管理不当，挤兑投资人，欺骗客户等种种和其形形象非常不符的行为。

“小黄车就是个骗局。”、“所谓的共享单车最后竟然是共享我的押金？”……当大众开始质疑ofo的时候，戴维似乎真的破罐子破摔，退押金的渠道关闭、客服离场、公众号关停，甚至连戴威都开始失联。

理想主义开场，无节操收场，为什么戴维和童哲的退场会那样的难堪呢？

浪叔认为，不管是不是名校生，所有的创业者都会面对很多陷阱。

首先：互联网思维的荼毒，所谓规模优于一切的思维陷阱，很容易让创业者只追求用户增长而忽视了收入增长。事实上，开公司赚钱天经地义，持续盈利才能持续发展。

其次，谈公益、谈梦想，对比尔-盖茨这样的人才有意义，对创业者基本不靠谱，创业者成功了用来给媒体讲故事还可以，如果创始人一开始就喊这个就值得警惕，要么是想以此骗认同，要么创业者自己把自己说服了，那很麻烦。理想主义者或许有崇高的追求，但在别无选择的时候容易被现实狠狠地打脸，失败面前，别说理想没有了，连尊严都未必会留下来。

另外，聪明人陷阱，尤其是学霸们特别容易犯的错误，过于自信是非常致命的。事后来看，摩拜单车创始人胡玮炜的抉择就明显优于ofo戴维，共享单车这样的烧钱业务能不能独立发展，胡玮炜对此有清醒的认识，所以摩拜一直在追求卖身，最后摩拜成功卖给了美团，胡玮炜套现数亿体面身退，收益和尊严双丰收。但戴维却认定了要独立上市，坚决抵制滴滴、蚂蚁等对其插手，最后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最后，浪叔也想澄清一下，名校创业者的成功概率极其高的，只是像俞敏洪（北大）、李彦宏（北大）、王兴（清华）、刘强东（人大）这样成功的名校生们都很务实，也基本不会把梦想放在嘴边，也绝对不会以牺牲社会诚信作为创业理想的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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