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苏南|(九)难忘在北京警卫部队当兵岁月

大院文化 2024-08-19 05:20:33

作者:姚苏南

笔者是一个典型而又标准的军娃。1955年元月出生在南国一所军校的大院里,2,3岁时随父母北迁汉口,在院校和军区大院中长大,十五岁多入伍当兵,先后在北京卫戍区,武汉军区,总后,总参所属的部队和院校工作,从士兵干起一直成长为团职领导干部。服役二十六年后转业到地方工作,在国税系统退休。回想在部队工作的二十几个春秋,感到既紧张严肃也生动活泼,又称得上丰富多彩,个中滋味确实值得回味。

第一章

永远难忘的在“禁卫军”中的峥嵘岁月

(接上期)

四、调离警卫一师之事的始末

1974年的5月中旬,我收到一封家信,是我母亲写的。信里除了说了一些家常话外,还告诉我一件事:我们连队的指导员李常义在湖北探亲时,到我家去了,把我的表现告诉了家里。我的父母经过商量后,准备把我调回去;具体的手续正在办理。信中一再嘱咐我,一是思想上有个准备;二是此事要保密,不要对他人说。

又过了十几天后,指导员探亲归队。一天晚上熄灯后,他把我叫到房外的僻静处,然后两人坐下来;他对我说了此次探亲遇到的事情。据他说:回去后他的小儿子患病,到家乡的应山县[现广水市]住院,但久治不愈。小孩子当时很小,只有几个月。县医院的大夫告诉他们夫妇,孩子的病在县医院恐怕治不好,最好是转到武汉的医院去医治。他们两口子一听就慌了,抱着孩子就往火车站跑,准备到武汉找医院治疗。到了火车站后才觉得很茫然,到武汉去哪个医院呢?这时候李常义看到火车站里有军事代表室,于是他有主意了。他进到军代室后,用军用电话打到了我父亲的办公室;他把情况一说,我父亲立即让他们带孩子来武汉,他联系军区总医院儿科,安排治疗和住院的事情。

李常义夫妇一下火车,我父母已经带车来接他们。到了总医院后,先安排好孩子住院的事情,然后把李安排到离医院不远的军区三招住宿。一周左右孩子的病治好了,我父亲又派车把李全家送回家乡。他们的吃、住和孩子的住院都没有花钱。李常义非常感谢我父母,他称之为“救命之恩”。李还提到我父母接他们夫妇吃饭,还给他们送水果和纪念品。其间也谈到了我的情况,我母亲对我的政治进步非常关心也很迫切。李表示争取在74年底或75年上半年解决组织问题。我母亲还问李如果组织问题解决后,还有没有进步的空间?李回答恐怕没有了。原因在于部队是1970年扩编的,当时提拔了一大批干部,多是68年入伍的,少数是69年的兵。这批人目前年纪都不大,至少还要干五到十年。所以一时半会没有位置。

李常义的话讲得很直接也很实在,正是他的这番话启动了我父母的另谋出路的念头。其实我父亲对提干与否看的很平淡,事后他对我说,复员回来也挺好,安排一个好工作不困难,想去上学也可以。主要是我母亲把形象面子看的非常重要,她总是说:大院的孩子到部队去,许多人都入党提干了,人家的孩子能做到,我家的孩子也应该做得到。

于是我母亲就找了住在我家楼下的袁珩阿姨,把我在部队的表现和指导员讲的情况都告诉了袁阿姨。阿姨听后就说:调回来算了,干嘛在哪里浪费时间。我跟时军说说。时军叔叔是袁阿姨的爱人,当时任军区司令部军务部部长。时叔叔对我调离警卫部队,调回军区部队工作予以了大力支持和帮助。

他按照部队的隶属关系,先给北京军区军务部发了商调函,然后找北京军区军务部的首长帮忙;请他们给卫戍区的司令部军务处打招呼,同意我调离一师二团。北京军区军务部对此事很重视,先后数次给卫戍区军务处打电话、发函,要求其将我调离的事宜尽快办妥。但是卫戍区这边迟迟没有动静。于是时叔叔又找了总参军务部,请他们帮忙打招呼。

这件事情从5月份开始办理,经过几个月的折腾,终于在十月份有了眉目;卫戍区先给师里打招呼,师里向团里通报此事;并要求团首长到连队去,通报这件事并征求连队的意见。以上情况是我事后才知道的。所以,连队干部找我谈话时,都表示闻讯后感到突然和吃惊。

连长说一周前李树春团长专门为这件事,从城里来到农场,把我们召集到一起,首先通报了此事,然后征求连队的意见。指导员接着说:我们都表示事先不知道有此事,所以感到很突然。但是仔细想一想觉得是件好事。这个同志在连队表现不错,但是在这里也没有啥发展。如果能到其他单位有好的发展,我们同意他调走。指导员代表党支部表态后,团长说:我把你们的意见向上反映。

经过这么多的程序后,才有了我到营部后知道的情况;教导员孔祥秀同志找我谈话,他首先宣读了卫戍区关于战士调动的命令。命令的大意是同意姚苏南调离警卫一师二团,到武汉军区军务部报到,并分配工作。我注意到这个命令的编号是兵调字[1974]050号。教导员接着又传达了[北京卫戍区首长办公会议纪要]中的有关内容。他说这个办公会有多项议题,其中就有一项是关于你调动的事;吴忠司令员就此专门做了指示。

司令员说[大概意思],关于这个兵调动的事已经拖了很久;现在众说纷纭;有人同意,有人不同意,还有人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情。我的意见,可以调走。首先我们要服从命令,总参军务部和军区军务部都要求卫戍区放这个兵去武汉军区。作为下级要服从上级。其次卫戍区要与武汉军区搞好关系;湖北和河南尤其是河南,是卫戍区重要的兵源基地,每年都要从河南带大量的新兵,所以必须得到武汉军区和省军区的支持和帮助。第三、有些人说过去没有见过这样的事,可以说以后这样的事会越来越多。吴司令的意见力排众议,一锤定音,于是就有了后面的这些事情。

听了教导员的一番话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北京卫戍区一、二十万战士里第一个非组织(关系)调动的兵。教导员接着说:你在营部先住几天,等火车票买到后再派人送你上火车。我于是利用这几天的空闲时间给家里写了一封信,把情况简单的报告了一下;还上街购物、买纪念品。大概等了三、四天,营部管理员告诉我,火车票已经买到,是第二天的特快37次,直达武昌站的。

第二天上午管理员带着我去北京站,我们一连的周明友连长正好在营部,他是去接新兵在此中转。连长背着我的背包一直把我送到公汽车站,才与我握手告别。周连长的形象我至今未曾忘记。其实对我调走感到最遗撼的是指导员李常义;他曾经多次问我,调动的事为何事先不告诉他?还说其实他家里还有事情想找我父亲帮忙;比如他家属是农村小学的代课老师,想转正成为在编的公办老师。指导员还对我的组织问题没有解决感到内疚,觉得他没有抓紧时间处理。当时我没有觉得有压力,但是后来就是组织问题没有解决,把我硬是耽误了二、三年;如果我在一连就入了党,那么在1977年左右就提干了。

我回到家后,父母带我到时叔叔家里去拜谢时,时叔叔说:每年经军务部调来调去的战士成千上万,但是没有料到调卫戍区的兵如此的艰难。他的侄子也在警卫一师当兵,本来他准备把我调动的事办完后,再调他的侄子到军区部队服役。但是当他看到办理此事竟如此的艰难和曲折后,于是就放弃了调动他侄子的念头。我父亲也说:北京卫戍区十几万人,一年调动的战士只有50人左右,可以看出这个部队很封闭,与外单位很少有交流,干部和战士的成长空间很有限。

在警卫一师的这段经历,现在回顾来看,对我个人的成长进步非常有益,而且这段经历非常特殊,对增加个人的阅历有极大的帮助。

我母亲至今还经常说我你不应该坚持去二团当兵的,远离家乡和亲人,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和帮助,吃了许多的苦,结果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老人始终认为艰苦的付出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

我与老人的看法不一样,我觉得在一连这三年多的时间里收获还是很大的;首先,加深了对劳动人民及其子弟的了解。一连乃至整个警卫部队的战士绝大多数来自农村普通家庭,与他们日日夜夜的相处,使我了解当时农村和农民的真实情况和生存的环境。同时也从战友身上学到了淳朴、善良、真诚和勤俭的良好品德;其次,这段经历非常的特殊。当年武汉军区大院及驻汉各大单位有成百上千的子女参军入伍,分散到全军各大单位,五湖四海、天南地北都有他们的身影;但是在警卫部队当兵的只我一个人;而且亲身经历或亲身体验了诸多的国家、军队的大事,亲眼见到了许多的党和国家领导人及外宾。

虽然三年的时间不长,但是此段历程弥足珍贵,终身难忘。又次,在一连三年多的时间里,因为没有得到任何照顾和帮助,凡事都要凭自己的努力和奋斗,才能不断的成长和进步。通过艰苦的锻炼和岁月的洗礼,我在一连这个大熔炉里养成了雷历风行、令行禁止、艰苦朴素、吃苦耐劳、正直善良和谦虚低调的良好品德。我在部队工作了二十五年,在地方也工作了二十一年,均取得了比较圆满的成绩。这些都与在一连的锻炼和磨砺有直接关系;“打基础管长远”是有道理的。我对一连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我永远是“彰武英雄连”的兵。最后用我在入伍五十年时写得一首诗作为结束语:

参军五十周年有感:

五十年前寒风隆,(注1)

热血男儿气贯虹。

千里进京赴戎机,

禁军帐中初倥偬。(注2)

沙场演兵唱大风,

执情哨卡系维嵩。

戍京护国亿峥嵘,

经年再吟军旗颂。

注1:1970年12月29,乘车到北京丰台下车,正式走进军营。

注2:余所到的部队是首都警卫一师二团,前身是延安时期的中央警备团,解放初是中央公安警卫师,五十年代成立的8341部队是由一师分兵组成的,

作者军装照

姚苏南,男,1955年元月出生于革命军人家庭。1970年12月入伍,在首都警卫一师二团一连当兵,曾经在军委办公厅大院站岗执勤3年多。1974年12月调入武汉军区部队工作,先后在装甲兵,军区后勤部和院校工作。历任战士,班长,排长,管理员,,教员,参谋,副处长。1995年转业后在国税系统工作,先后任湖北省国家税务局办事员,科长,武汉市硚口区局副局长,省局副处长,处长。2015年3月退休,现在居住在广州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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