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是不忍触及的痛

煮茶评文化 2025-01-22 19:19:08

故乡,那片被命运的丝线缠裹、被记忆的浓雾笼罩的土地,在我心中的分量,恰似黄河故道里淤积千年的泥沙,沉重且深沉。它曾是我生命的摇篮,是我灵魂的栖息地,可如今,却成了一座横亘在时光彼岸,我怎么也渡不过去的孤岛。

我站在村口,望着那座老房子,像是在凝视着一个被岁月抛弃的弃儿。墙皮如一片片脱落的鳞片,裸露出岁月斑驳的骨骼;房梁像是一位不堪重负的老人,弓着腰,在风雨的侵蚀下,随时都可能折断。院子里,荒草像一群野蛮生长的入侵者,将曾经的欢声笑语彻底掩埋。曾经,父母的呼唤、哥哥的打闹,都在这院子里回荡,可如今,一切都归于沉寂,只剩下风穿过荒草的呜咽,像是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想起儿时的伙伴,那些曾与我一同在麦浪中翻滚、在河水里嬉戏的少年,如今已各自飘零。有的,早早地被无常的命运之手,从这世间抹去;活着的,也都被岁月的车轮碾过,踏入了老年人的行列。曾经清澈的眼眸,如今布满了浑浊的沧桑;曾经矫健的身姿,如今变得佝偻蹒跚。冬天,他们如同一群沉默的石头,坐在南墙根下,让那微薄的阳光,温暖着渐渐冷却的身躯;春秋时节,便在田地里,机械地重复着播种与收割,像是在完成一场与命运的无声对抗。

有一回,我满心欢喜地回到故乡,本想与儿时挚友重拾往日情谊。可当我们的目光交汇,我却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陌生。我们的对话,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拉扯得生硬又尴尬。曾经那些能让我们笑到打滚的趣事,如今已被生活的琐碎掩埋,再也翻找不出。那一刻,我才明白,时间不仅能改变人的容貌,更能在人与人之间,筑起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

在故乡,我听闻了几个朋友的遭遇,他们如同怀揣着珍珠的行者,满心欢喜地回到故乡,却被无情地践踏。他们退休后,带着对故乡的眷恋,回到这片土地,想要在这里寻得一方宁静。可故乡人嫉妒的目光、尖酸的话语,像一把把锐利的刀,将他们的梦戳得千疮百孔。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再次背井离乡,回到那座虽繁华却冰冷的城市。这让我不禁思索,故乡,究竟是一个温暖的港湾,还是一个暗藏漩涡的险滩?

为什么故乡变得如此难以亲近?是我已习惯了城市的喧嚣与忙碌,再也无法适应故乡的宁静与缓慢?或许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我知道,这并非全部。真正让我望而却步的,是故乡人的变化。曾经那淳朴善良的民风,如今已如风中残烛,摇摇欲熄。

故乡人一旦闲下来,便热衷于编织那些真假难辨的闲言碎语。这些话语,像一把把杀人于无形的软刀子,能将一个人的生活搅得支离破碎。他们见不得别人好,若是你取得了成就,在他们眼中,那便是一种罪过。他们的嫉妒,如同野草一般,在心底疯狂蔓延。哪怕你心怀善意,施舍钱财,他们也不会感恩,反而觉得这是你亏欠他们的。这让我想起一句话:“人性的幽暗之处,往往藏在最不为人知的角落。”故乡人的贫穷,不仅是物质上的匮乏,更是精神上的贫瘠。他们被狭隘与偏见蒙蔽了双眼,看不清生活的真相,只知道怨天尤人,却不愿付出努力去改变。

“世界上的事情,最忌讳的就是个十全十美,你看那天上的月亮,一旦圆满了,马上就要亏厌;树上的果子,一旦熟透了,马上就要坠落。凡事总要稍留欠缺,才能持恒。”故乡,在我心中,便是这样一个充满遗憾的存在。它曾经的美好,与如今的不堪,交织在一起,让我对它既眷恋又恐惧。

故乡,就像一场醒不来的梦,在无数个寂静的夜晚,将我紧紧缠绕。我在梦里,回到那片熟悉的土地,抚摸着老房子的墙壁,与儿时的伙伴嬉笑玩耍。可当我从梦中醒来,面对的却是现实的冰冷。我知道,那个曾经充满温情的故乡,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我也明白,无论我走到哪里,故乡的印记,都将永远刻在我的灵魂深处。它是我生命的根,即便这根已千疮百孔,可我依然无法割舍。只是,这份割舍不下的眷恋,如今只能化作一声叹息,在岁月的风中,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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