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来也没关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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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出这个问题的观众,当然是默认了晚秋到延安、参加革命这一段经历,担心吴站长认出他,就会知道余则成是我党卧底。那么,吴站长是否知道晚秋去了延安呢?当然不知道。
晚秋和吴站长是认识的。当初吴站长为敲诈穆连成,去过穆家几次,也很留心晚秋——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留心,而是想用晚秋作为突破口,让她与余则成建立关系,以便进一步敲诈穆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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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连成潜逃之后,晚秋也不知所踪,我们观众当然以为,她是跟着穆连成去了日本。几集之后,晚秋再次出场,已经嫁给了谢若林,还住到余则成家楼下。为什么住到这里?她是这样解释的:“吴伯伯让我住的。”“他敲诈了我叔伯多少东西,你比我还明白。我叔伯给了他一封信,说要是不管我住处,就向政府揭发他贪赃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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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日本万里迢迢写信,只为解决侄女的住宿问题,这个说法未免经不起推敲。可能是一种托辞。晚秋的丈夫谢若林虽不敬业,毕竟挂着党通局的牌子,要谋这么一套房子也许不难。谢若林的事情,不肯告诉妻子,所以房子也推说是“你叔伯给吴站长写信,向他要的”,才比较合理。
不管怎么说,吴站长认识的穆晚秋,就是一个被官僚特务霸占的汉奸家属。按照吴站长的设计,晚秋本应被余则成霸占为妾。结果余则成态度犹疑,被党通局(当时还是中统吧)特务抢先下手,晚秋成了谢若林的妻子。在那个时代,这样的事情是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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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晚秋失踪,我们观众都知道,是余则成启动秘密通道,把她送到了解放区。但,这个结果,连谢若林都不知道。他只以为是自己带了女人回家,又打了晚秋,导致晚秋离家出走。吴站长对晚秋的了解,也不会超过这个猜想范围。所以在处理陆桥山被刺杀案件、整理文件时,站长才会说出那句“跟邻居女人偷鸡摸狗算什么罪名?”吴站长心中,晚秋就是个“邻居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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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漂亮的、知书达理、大家闺秀出身的“邻居女人”离家出走,会有什么结局?鲁迅先生早就回答过了:“不是堕落,就是回来”。回来是当然不可能了,只能堕落,成为另一个、或者多个男子的玩物。
成了男子的玩物,会不会到了台湾呢?当然有可能。白先勇《金大班的最后一夜》里的金大班、《永远的尹雪艳》中的尹雪艳、《孤恋花》里的“我”,都是从大陆来到台湾的风尘女子,有的舞场浮沉,也有的曾经“从良”过,后来又重覆风尘。离开谢若林的晚秋,当然也可能有类似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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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身世浮沉、风韵犹存的晚秋,重逢了丧妻离乡、孑然一身的余则成,他们会不会有“歧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之感?他们走到一起,也是很平常的吧?
甚至,吴站长再见到晚秋,也会有“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的沧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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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的公开履历是说得通的,不会引起吴站长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