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为什么不被称为姨娘?

写在名著 2025-01-31 08:38:37

因为年轻。

不是因为平儿年轻,而是因为贾琏年轻。

要说侍妾、通房、屋里人的区别,甚至妾还分贵妾、平妾、贱妾,我只在网文里见过。《红楼梦》里从没有这样的说法。用现代网文的规矩,去衡量《红楼梦》,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红楼梦》里,只要有了名分,是通房丫头,还是侍妾,都是一样的待遇。同一个人,在同一次谈话里,既可以被称为“房里人”,也可以被称为“妾”。不信?请看:

袭人博得了王夫人的激赏,承诺“我自然不辜负你”,于是擢升她,只是没公开:“把袭人的一分裁了,把我每月的二十两银子里,拿出二两银子一吊钱来给袭人。以后凡事有赵姨娘、周姨娘的,也有袭人的,只是袭人的这一分,都从我的分例上匀出来,不必动官中的就是了。”

袭人刚刚被提拔,就享受和周赵姨娘一样的待遇,而赵姨娘“熬油似的熬了这么大年纪,又有你和你兄弟”,不仅年纪大,还儿女成行。如果妾也分等级,她当然是比较高的。王夫人擢升袭人,名分尚不公开,就直接给了这么高的等级,不嫌唐突吗?更重要的,不会替袭人招嫉吗?王夫人虽然愚钝,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难道会这么糊涂吗?

香菱出场,只是被抢夺为丫鬟,做妾是在进京一段时间之后,由王熙凤和贾琏的谈话中交代的:“竟与薛大傻子作了房里人”、“明堂公道的与他作了妾”、“反打发个房里人来了”。

在同一段谈话中,香菱一会儿被称为“房里人”,一会儿被称为“妾”。如果房里人和妾有着严格区别,难道是贾琏王熙凤这样的大家少爷少奶奶不懂?琏凤夫妻不如现代网文读者懂古代规矩?

赵姨娘和袭人待遇相当,香菱、平儿、袭人都是妾都是屋里人,但是,周赵姨娘被称为“姨娘”,从来没人叫香菱平儿袭人为姨娘,这当然不是因为她们地位低。

《红楼梦》里,还有谁被称为姨娘?宝钗叫王夫人、宝玉叫薛姨妈、贾蓉叫尤氏姊妹、李纨的丫头叫李纨的堂妹李绮李纹这些当然不算,我们再来看一个例子:

王夫人见到绣春囊,就贸然认定是王熙凤的。王熙凤辩解,其中有这样两句话:“除我常在园里之外,还有那边太太常带过几个小姨娘来,如嫣红、翠云等人,皆系年轻侍妾”、“还有那边珍大嫂子,他也不算甚老,他也常带过佩凤等人来”。

嫣红是第四十七回“鸳鸯女誓绝鸳鸯偶”里贾赦买的,当时只有十七岁。南安太妃来时,是佩凤接了林之孝家的的茶,再奉与尤氏,可见在贾珍屋里已经有一定的地位与资历了。就是年纪,也多半是佩凤更长几岁。那为什么嫣红是“小姨娘”,佩凤却不被王熙凤称为“姨娘”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嫣红是“大老爷”贾赦的妾,佩凤却是“大爷”贾珍的妾。贾赦和贾珍差着辈分呢。

当然,贾赦的姬妾众多,和他有过关系的,也未必都有名分和待遇。就像怡红院里的碧痕,和宝玉洗澡洗了两三个时辰,但是“寿怡红”里她只出三钱分子钱,比不上袭、晴、麝、秋,说明她只是丫鬟,没成为侍妾屋里人。贾赦屋里,当然也有这样的情况。

可是在年轻一代中,哪怕像平儿这样有权势的,或者香菱这样“明堂正道”、又有自己的丫鬟的,或者袭人这样得到王夫人激赏、被称为“比我的宝玉强十倍”的,也一律不能称为姨娘。哪怕她们已经地位稳固,“将来都是作姨娘”的,也是“将来”才能,现在不行。

要不怎么说“妻凭夫贵”呢。女人的名分,是根据男子的辈分来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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