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缘起》
小青在宝塔中,搂着白素贞,妩媚地说道: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数百年,你才认识他一天,他能有多大区别?
白素贞神情一黯,从口中吐出一句:他不一样。
他不同。这一点,在白素贞与许仙的故事中,白素贞认为许仙是一个孤独的少年郎,当她看见这些人时,脸上就会流露出不屑之色。在《青蛇》这部影片中,白素贞明知许受了法海的蒙蔽,受了小青的迷恋,但她还是坚定地认为,世间唯一的许仙,甘愿为了这样一个不一样的正直之人,在灵山偷了一株草药,大水漫过了金山大川,为此付出了一千多年的生命。
这就是人的本性,一种盲目的爱情,而这种爱情,是一种超越了魔力,超越了心灵上的完美。这件事,在妖族中也是如此,让他们更加明白,人类与妖族,是何等的不同,何等的相似。因此,我们在认真地用价值观来审视这段悲壮而美丽的童话之后,总是会觉得白素贞的牺牲是多么的不值得。但他的性格,却是一个庸俗、好色、软弱、没有主见、没有责任感的性格,这一点,在他的所有作品中都能看得出来。这也是人之常情,对于人类来说,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我们不能怪他,或许是我们也明白,换做是我们,我们也会像他一样,被人捧在手心里,或许人们和许仙的做法也大径相同。
而《白蛇:缘起》中的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角色。身为许仙,在面对妖怪时,自然也遗传到了身为人类时,那种无力的感觉。他不能为白素贞遮风挡雨,不能为她做一对夫妻,他能做的,就是在她如冰壁般坚硬的时候,用自己微弱的温度,陪伴着她慢慢恢复失去的回忆。直至那人回忆起来,经过一晚的快活,却被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人妖殊途,不能相守。
我还以为许宣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命运,忘记了自己的爱情,回到了普通人的生活呢。但是许宣,却完全违背了他的形象,他找到了狐妖,舍弃了自己的人类身份,以自己最宝贵的能量为代价,去做一个卑微的人。为了陪伴白素贞,他成为了一名妖怪,而且还是一名重新开始的低级妖怪。狐狸精告诫他不可挽回,千万别遗憾,许宣却说:若不能在一块,我会悔恨的。
那又如何?许宣很清楚,就算他成为了魔族,他也只是一个最卑微的魔族,他会被魔族欺凌,但是他愿意付出一切,来换取自己对魔族的爱。这需要多大的决心,多大的胆子?也许唯有这样的努力,才能让自己的后人,在未来数千年的等待中,得到这样的回报。当然无论是编剧还是导演,都没有将感情写得太过强烈,他们只是将许宣成魔之后,身上多了一条肚兜。
但是白蛇:缘起中的人物,胡媚娘,这个在魔族世界中处于最末端的女魔头,每天都在为杀死自己所喜欢的男人而挣扎,最终为了保护自己所喜欢的男人而付出生命。虽然是从白蛇的传说中衍生出来的,但也是最有人情味的人物之一。
至于胡媚娘,她没有白素贞那样的身世背景,而是像许宣那样,在一份不平等的感情里,喜欢上了不可高攀之人,但未来怎样还是一个未知数。但两人都愿意成为彼此的模样,不惜以身犯险,也要保住彼此。结局是许宣的灵魂融化为冰块,她化作一朵昙花一现的花朵飘落在客栈的地上,两人仿佛从未出现,爱情却越发凄美。
而最沉重的爱情,则有着最细微的踪迹,它仿佛是一种对人永远无法企及的美好期望的叙事媒介。
我很享受这样的告别,一个聪明而又有自知之明的作家,是不会刻意去表达自己的离去的,他说得越轻,效果就越好。
由于总是在某个无心的时刻,这样的离开又以一种情绪的回归。难道,上一次的相遇,就是为了这一次的相遇?这一瞬间,许宣、白素贞、胡媚娘三人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变得美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