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匈奴可汗，我娘是大唐的和亲公主。

第一次见到我娘，我就选择了保护她，背叛父亲和族人。

后来我娘联合我的姐姐和我最爱的男人杀了我。

可惜我命大。

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1

“有人来过？”

父王看向半开的窗户，神色犀利。

我看了一眼旁边温柔美丽的女人。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娘亲，来自大唐的和亲公主，和匈奴人一点儿都不一样。

父王神色凶悍起来，开始在房间踱步。

“可汗您多虑了，除了您还有谁会来？”

娘神色自然，却一直将目光放在我身上。

她怕我之前看到了什么。

我想起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我还在武斗场上。

年仅十三岁的我凶悍地将大我三岁的哥哥打倒在地，冷冷抬眼，抹了一把脸上的血。

周围族人噤声，半晌才半真半假夸赞起来。

“不愧是可汗的女儿，小小年纪便如此勇猛！”

“是啊，哪怕她娘是大唐的两脚羊，身上淌了咱们匈奴一半的血，也这么厉害！”

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喜欢最烈的马和酒，还有草原。

但不可否认，我心底还是很好奇，我娘是什么样子的。

据说和匈奴族的女人不一样。

今天哥哥又嘲笑我是没娘的孩子，还说我是两脚羊。

直接闹到父王面前。

便有了这一场比试。

赌注就是，赢了以后我可以见我娘。

“好，好孩子，是本王的公主！”

我立刻伸出手。

“我要见我娘，父王你答应我的。”

父王眼神深沉，半晌笑了，将一只令牌递给我。

我高高兴兴谢了父王，忙不迭就往关押我娘的宫殿走去。

见了令牌，门卫不再拦我。

但就要进屋的时候，我突然有些情怯，我这是怎么了？

作为草原的女儿，我怎么这么畏畏缩缩？

却还是不由自主放慢脚步。

屋里还有别人。

我眼尖地看到，一个十分美丽温柔似水的女人，将一张羊皮卷塞给一个下人打扮的男人。

我一眼就看出，这定不是纯粹的匈奴人。

是和我一样的匈奴和大唐混血！

莫非是大唐探子？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门卫参见可汗的声音，是父王来了。

我看到女人面色沉着，指挥男人躲了起来。

下一刻，我“啪”地一下打开门，女人面色终于惊慌了起来。

在看清我的脸后，却愣在原地。

我打量着面前的女人，也是我的母亲。

“你就是我阿娘？”

就在这时候，父王也进来了。

他一手按在我的肩膀，望着母亲的眼神十分复杂。

那是一种我从未在可汗眼中见到过的情谊。

“慧慧，这是我们的女儿，已经十岁了。”

女人神色波动，望着我的眼神很奇怪，但是我莫名有一种想要去抱抱她的感觉。

但很快，父王就发现了不对劲，也有了现在这一幕。

父王已经到了那人藏身的床铺跟前。

低头凝视地面。

我可不想第一次见到亲娘，人就死了。

“父王，是我进来觉得太热，才把窗户打开。”

我平日最是聪明，打架驯马无一不是全族第一，父王最疼爱我。

如今我这么说，父王便不再怀疑。

我看到娘深呼一口气，眼底对我投来了一抹淡淡的感激之情。

我才不需要她的感激，只是因为她是我娘。

我自然会护着我的人！

2

“慧慧，这就是我们的女儿，有我的勇猛，也有你的聪慧，小小年纪可没有公主比得过她。”

“如果是个儿子，他必然是下一任可汗！”

父王眼中带了笑意，温和地向娘亲介绍我。

我娘却一直神色淡漠，不言不语。

可从来没人敢这么不给父王面子。

父王显而易见生气了，直接拉着我离开。

“你瞧见你母亲了，她心里从来没有我这个丈夫和你这个女儿。”

“日后可还要去看她？”

“当然！”

从此我知道，我喜欢的东西里，多了一样。

我喜欢我娘，胜过代表自由的草原。

用我自己的势力暗中护送那大唐探子带着情报离开，我知道我背叛了父亲和族人。

娘亲也很好奇，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父亲看上去很看好我，但他想要我嫁给王后的儿子。”

我冷漠地回答，学习了汉人文化的我对匈奴的某些习俗愈发厌恶起来。

父亲这么喜欢我，有一半原因是他深爱着娘亲，另外一半原因是我的能力，成为哪个王子的妻子就相当于获得一支优秀的骑兵！

“都说大唐海纳百川，如果我去大唐，也可以好好生活吧？”

我忍不住问。

娘亲终于真正温柔对我笑了起来，亲昵地摸着我的头发。

“果然是我的女儿，骨子里也有汉人的尊严，没错，等娘带你回大唐！”

我和娘亲的关系日益亲密，大唐探子传递出去的消息也越来越多。

动乱来得那么快。

大唐军队打进来的同时，我暗暗帮助大唐探子的事情也暴露了。

我成了彻头彻尾的叛徒。

但我不后悔。

逃。

凭着一身本事，还有留在我身边的人手，一路打出宫殿。

父王带着兵在前线作战，根本没人是我的对手。

不过我终究是从匈奴大本营逃走，人手死了不少，我也变得伤痕累累。

逃窜到一处破败的宫殿，我有些无力。

身材高挑的少年不知从何处窜出，一把拉住我的手，带着我从一个小门溜走。

是顾闻，几年前被送来的质子，也是我最亲近的表哥和玩伴。

两匹早已准备好的骏马被拴在门口。

“我娘还在宫殿里。”

我有些着急，不肯上马。

向来沉稳的顾闻面上终于出现一丝焦急。

“可汗深爱姑姑，不会拿她如何，倒是你，背叛了匈奴必死无疑，先跟我回去，日后再来救姑姑！”

听他这么说，我不再犹豫，翻身上马。

一路奔驰，风尘仆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甩掉追兵。

“现在去哪儿？”

我骑在马背上，百无聊赖。

“跟我回大唐吧。”

顾闻双眼灼灼，是我从未见过的神采。

“父皇一定会救姑姑出来的，跟我走吧，你不是早就好奇大唐是什么样子的吗？”

我最信任他，不再犹豫。

去见见娘亲，也是顾闻建议的，事实证明我果然很喜欢我娘亲。

他说得一定是对的。

万万没想到，刚进入大唐边境，我就被抓了起来。

“等我救你。”

顾闻有些焦急的眼神是我最后看到的。

如今大唐与匈奴开战，我的容貌一看便与匈奴有关，被抓是很正常的事。

至于顾闻，他身为大唐皇子，一定会救我出来！

3

很快，我就被带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

上方龙椅上端坐一身穿龙袍的男人，我知道，这就是大唐的皇帝。

“闻儿，你确定她可信？”

皇帝声音威严，我忍不住悄悄抬头。

顾闻就站在一边。

“是！她可是三姑姑的女儿，也是她帮忙才让我大唐探子成功传递消息。”

心里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果然，我就知道，顾闻不会背叛我。

就在这时，另一个男声出现。

“陛下，臣不同意！她可是匈奴可汗的女儿，谁知道这是不是匈奴往我大唐插入探子的方法！”

是一个陌生男人，看上去和我娘亲差不多大。

不认识。

我冷漠地垂下眼睛。

可这个男人对我似乎有很大的敌意。

如今本就是特殊时机，有他在旁边不断施压，皇帝显然也犹豫起来。

我心里有些焦躁。

如果我被扣押在这里，谁去救我娘？

“父皇，儿臣以五皇子的身份为尼雅担保，她绝对不是匈奴安插的探子！”

顾闻直接急得跪在我身边。

心中一片暖意涌起。

突然就明白父王为什么那么爱娘亲，明明看着很是瘦弱，在这种时候，却能盯着皇帝的恐怖威势站在我这边。

这种感觉还不赖。

再次走到阳光下，我已经成为大唐五皇子顾闻的表妹——毕竟我现在身份敏感，不好给我封郡主之位。

我也不在意。

“前线消息说，父王已经带着娘亲放弃城防，分散在草原。”

我坐在顾闻府上书房，大大咧咧看着传来的消息。

“匈奴游骑兵让大唐吃了不少亏，怎么救我娘亲？”

我倒是想接手大唐的一支队伍，救我娘亲出来还是绰绰有余。

可惜，皇帝也不会允许。

“我手里有一支队伍可以给你。”

顾闻沉吟半晌，似乎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

实际上，我也被他惊呆了。

他胆子可真大。

如果我真有异心，他这只军队废了不说，连他自身都难保。

“你可真信任我。”

我认真看着他，突然发现，他真好看。

似乎被我的眼神盯着太久，顾闻微微偏过头去，脸上染上一丝红晕。

“尼雅，你我相伴数年，你知道我心意。”

我呆了一下。

“我自然信任你，不过我离开朝廷数年，势力微弱，只能拿出这点军队给你了。”

看着他将皇子军符给我，没有一丝犹豫。

我勾起唇角。

“放心吧，我的能力你还不知道吗？就等着我大胜归来吧！”

我尼雅可是以女子之身夺得匈奴第一勇士称号，私下自然也训练有一只骑兵！

顾闻如今算是我自己人，那便利用这骑兵，为他打造一只无往不胜的军队！

他信任我，我也会给予他百倍的回报！

事实也正是如此，我带领的这只军队在前线如异军突起，不只是匈奴族，连草原其他各族都被打得落花流水。

五皇子顾闻的名号也开始在民间响亮起来。

大胜回朝，马上就能见到顾闻。

一想到他对我的称赞，心中雀跃无比，就好像喝了最烈的美酒得到最骏的野马一般，不，比之更是期待。

不过……他身边为何还有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