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尸恶斗赤城法王,过了一阵,赤城法王胫骨伤处越发疼痛,身法迟滞,五十招后渐处下风。双尸逼退赤城法王,护着卫空定转身便走。赤城法王气红了眼,率众复追,猛听一声大吼,好似平地里响起一个闷雷,一条高大的身影腾空飞来,呯地一声,追得稍前的呼韩邪被掌力一震,登时变了滚地葫芦!击倒呼韩邪的那人正是哥舒岳,喝道:“秃驴,你真个不知进退穷追到底,俺哥舒岳法掌可要反过来超度你去见阎王爷了!”掌力一发,好似翻江倒海,越发凌厉!赤城法王手掌一接,只觉掌力沉重,回头大叫道:“快来助战!”
章九幽带人赶上,又是一场激斗。哥舒岳声雄力大,得过师门秘传少林狮子吼功,年富力强,每发一掌,便吐气开声,伴随一声大吼,用吼声扰敌,自己却不为所扰,威力无形中平添几分。可是这种以少林狮子吼扰敌的战法,只能收辅助之效,胜负之机,毕竟还是决于双方实力。赤城法王胫骨虽然受伤,仅是移动不快,他的师弟章九幽也仅带轻伤,不碍本身功力,这对魔头联手合斗,实力比哥舒岳强得多,虽在百招内未见输赢,但却稳持先手,显处上风!
三人之中,哥舒岳功力与章九幽大致相当,赤城法王则在二人之上,章九幽性情暴戾莽撞,他被哥舒岳的吼声扰得心神不定,发火怒骂,冲上来硬抓哥舒岳肩臂关节,想以擒拿手将他抓住。哥舒岳一声冷笑,双掌起处,一招“铁锁横江”把他招数封着,猛地在他耳边一声大吼,章九幽武功虽高,蓦地听这一声吼,也情不自禁陡然跳起,哥舒岳乘势将披风一挥,使出金钟罩铁布衫硬功,腾地把章九幽摔出三丈开外!章九幽一摔,赤城法王移动不及,哥舒岳乘机飞身一蹿,几个纵步,飞出数丈,跟上了负责殿后的黑白双尸。赤成法王正气得气喘吁吁,忽听江陵方向传来阵阵闷雷似的响声,地皮也似乎颤动起来,不一会儿,只见刘敏气急败坏地跑来,叫道:“法王,不好了,城中起火,我们快赶回去,别和这些家伙纠缠了!”
赤城法王面露惊疑之色,“唔”了一声,道:“都看清楚了吗?确是城中起火?”刘敏急匆匆地说道:“岂能有错?山顶上放哨的人传下来的消息!”赤城法王只好说道:“让呼韩邪和杨桐荪他们防守矿洞,我们快回城去吧!”刘敏道:“乌合之众,不足为患,恶战一场,他们早就吓跑了。”说罢,两人带着余众忙向江陵赶了回去。
卫空空他们回到农庄里包扎好了伤口,逐鹿香妃派了几个庄丁出去打探风声,回报说矿洞四周和道观之中防备极为严密,原先用来进入矿洞的三座白塔也被毁掉,要再进矿洞,须得另寻入口。没一个时辰,牟飞的手下捕快和知无不言大师家的人有七八十人陆续到来,他们负责半路截击城里出来的官兵,虽仗地利,一百余捕快被江陵城训练有素的官兵强弓硬弩射死一半,官兵虽然也伤了二三百人,相比牟飞这方,场面却要好看得多。牟飞将众人安排在庄后养伤,不多时逐鹿香妃派去城中放火的人也回了。
潜入城中放火的都是逐鹿家族的人,各怀绝艺,又个个心狠手毒,不但放火烧了官仓,还用火药把江陵城北的卷叶闸门炸塌,却仅有数人受伤,全部安然回来。逐鹿香妃出到外面,安顿了手下部众,便和公孙一琇一同来看望卫空空。欧阳化已看了卫空空的伤,说道:“那贼秃手上有毒,卫掌门胸口伤处有些红肿,用了天山雪莲,休养几日,当可无事。”
逐鹿香妃道:“那老秃阴风七煞掌虽是有毒,不和他掌心接触,伤害不大。多谢欧阳先生。”却并未拿正眼瞧他。逐鹿香妃向来不喜一本正经的人,而欧阳化也对她心存疑忌而有防范之意,见她开口道谢,礼貌甚周却冷冰冰的,不由心中有几分生气不快;又见庄中来了许多奇形怪状的人,个个对她俯首贴耳,尊敬之至,心下暗暗诧异,淡淡地道:“老夫与卫掌门识交已久,举手之劳而已,那有什么说的。”便先出去了。
二女入房看了卫空空的伤,逐鹿香妃道:“你呀!说好了‘拔草寻蛇’,你意气一上来就变成以硬碰硬了,伤了你自己,害琇妹为你担心。”公孙一琇玉面飞红,呸地一声,伸手作势要打。逐鹿香妃咯地一笑,围桌逃躲,小小房中,春光无限。卫空空见二女打闹,暗道:“愿你们今生今世都如今日一般无猜嫌,那才好呢!”心中忽地想起一件事来,正要问时,听门外有人敲门道:“卫兄弟好些了吗?”原来是黑白双尸带哥舒岳、陆雪樱和无名老尼来看望卫空空。
卫空空忙整了衣冠,下床迎接。逐鹿香妃开门迎众人入房,眼睛一看陆雪樱,忽然咦了一声,道:“这位姐姐有些面熟!还未请教芳名?”陆雪樱也是心头微微一震,面色有异,道:“我是小无相金刚门五代弟子陆雪樱。姑娘与我素昧平生,怎会面熟?”心中忽然一动,似乎觉得眼前这只见过两次面的娇艳女子亦有似曾相识之感,但两人都说不出来为何会有这样奇异的感觉!
哥舒岳笑道:“世上确有父母不同却相貌近类的人,不会恰好发生在你们身上吧?”无名老尼也笑道:“也许恰好……唔?” 她仔细看了看,也不禁有些惊讶了!原来公孙一琇和逐鹿香妃在一块儿的时候,也很容易让人误会她们是花开并蒂的骨肉姊妹,只是公孙一琇身材稍显瘦削,逐鹿香妃有些丰腴;而陆雪樱和逐鹿香妃却是面容相似,眉、眼、鼻、唇就好似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发际高低也几乎一模一样!她们俩的分别只是逐鹿香妃是喜用浓妆又长发及臀,陆雪樱则是不施脂粉、头扎素巾,梳着一条又黑又亮的辫子罢了!这下不止无名老尼,公孙一琇也喃喃地说:“呀!这两位姐姐可真像呀!”
卫空空也惊异于两人相貌的相似,笑道:“陆师妹是川中人氏,香妃却是祖居阪泉,想来也许只是造化神奇,在人间留下了这一对旷世容颜。”话虽如此,众人却没一个相信卫空空的解释,不由得都想:“两个相隔千里的女子若非姊妹骨肉,哪会如此相像的?看她们举手投足甚至以手掠鬓的动作,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不过大家惊疑归惊疑,包括两位“事主”在内,无人拿得出两人乃是亲情骨肉的证据,陆雪樱和逐鹿香妃虽都坐下,还是忍不住互望了对方几眼!
无名老尼解开卫空空的衣裳看了他的伤势,不由皱起眉头,道:“那个老和尚是谁,手段如此毒辣!你觉得怎么样?” 卫空空道:“他是当年江湖中有名的邪派大魔头天禅子的徒弟赤城法王。这点伤不打紧,我的天蚕衣领口宽阔,他指力只及天蚕衣边缘不能再续深入,不然今日非受重伤不可。”
无名老尼道:“原来他就是赤城法王,我听说过他的名头,只是不知他是天禅子的徒弟。”逐鹿香妃道:“此獠善会见风使舵,是个见利忘义心狠手毒之徒,他怎么和刘氏父子及’孔雀会’勾搭在一起,真让人有些意外。” 卫空空道:“他既又换新主,十足的三姓家奴,日后总得想法将他翦除,为江湖武林除掉这个祸害,免得贻患人间。对了,他们吃了一扰,如果‘孔雀会’的人藏在江陵,你的族人岂不……”
逐鹿香妃心头一暖一酸,喑道:“他果是个君子,我的托付他一点不忘。”然而她也在为羁居阪泉的族人担忧,转念一想,道:“我的族人虽说立于刀斧之下险象丛生,但天心石是‘孔雀会’志在必得之物,他们就算知道我已起了异心,此时也腾不出手来对付千里之外我的族人。相反,我若能将天心石掌握在手,反而能和他们讨价还价,逼他们放回我的族人。”
卫空空变色摇头道:“不行,‘孔雀会’夺取天心石,许是为借沙陀族的势力武装起来,入侵中原,图谋改朝换代。天心石是铸造神兵利器之物,‘孔雀会’若得此物,狼狈为奸的奸谋一旦达成,战端再开,将来受害的还是大唐子民。如果你打算用天心石去交换你一族人的安危而轻看了天下的黎民百姓,我绝不会继续与你合作。”
逐鹿香妃心底喑叹,脸上却不动声色,淡淡一笑道:“你是天下公认第一高手的门徒,我自不会指望你和我‘同流合污’。我有我的盘算,可以一劳永逸,解决你、我和‘孔雀会’三方的纠缠,你愿不愿听我一言?”
卫空空脸色稍缓,道:“你智谋深远,诸人不及,你既有盘算,不妨说来听听,大家一起参详参详吧!”这时欧阳化和宫九城夫妇也进来了。
逐鹿香妃强颜一笑道:“看今日情势,‘孔雀会’必欲得天心石而后快,白天一战必然惊动他们,他们就算不亲临此地,必会催逼人工抓紧开釆。我们只须守株待兔,静候赤城法王和沙扬威的人挖出第二批天心石,我们合力劫之,‘孔雀会’的人必会现身。他们人手众多,我们也并不弱,放手一搏,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卫空空皱眉道:“此计虽好,仍嫌不足。并力死战和顿兵坚城之下而不拔,有什么分别?”
逐鹿香妃道:“你嫌我计划不够周全,那你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卫空空还没说话,公孙一琇忽道:“拔草寻蛇,毒蛇已给我们惊动了,何不趁热打铁,再向虎山行,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呢?那赤城法王已和刘敏赶回江陵,就算他们还有人在此处防备,势力已给削弱了一半,我们正好杀他一个回马枪!” 欧阳化道:“琇姑娘言之有理,乘敌不备斩关而入,之于目下确是个良策。”他从心底不喜逐鹿香妃,当然更谈不上相信她、而更倾向于相信公孙一琇的话的,关键还是看卫空空会如何决断了。
卫空空果然接口道:“琇妹这办法不错。我们现下养精蓄锐,明日夜深人静再去一回,杀他个措手不及。就算夺不到天心石,将矿洞炸了也行,总之不能让天心石落在’孔雀会’和刘氏父子手中!”逐鹿香妃想要再说什么,卫空空却已背过身去,面向窗外了。逐鹿香妃无言以对,狠狠盯了欧阳化一眼,快步走了出去!她知卫空空不帮她去取天心石,离开时便暗下决心道:“你要停等一日,我却要趁机先去。你不愿与我同行就算了!”
睡到半夜,逐鹿香妃悄悄起来,推窗跃上瓦面,跳过卫空空和公孙一琇邻房,伏耳一听,里面寂无声息,其他人也还未起来,凄然暗道:“你不帮我夺天心石,也由得你罢!你已有了你的琇妹,怎会再将我这个‘邪门外道’放在心里,又怎能解我一片苦心?”她因少年时的凄苦经历而心性偏激,一念既定,心下绝决,当下纤足轻点,飞身而去,摸到一处偏僻无人的房边,轻轻拍了两下巴掌。屋里闪出两人,乃是她麾下死士北宫兄弟,上来参见。
逐鹿香妃低声道:“你们跟我上山!”话音刚落,忽听附近竹林中传来一声冷笑,欧阳化忽地穿林而出,北宫灭跳了起来,反手一勾,就是当胸一掌!欧阳化沉肩缩肘,一招“解网脱袍”闪了开来,并指一戳,好像长着夜眼似的,戳的竟是北宫灭后颈的“天柱”穴。昏黑之中,他点穴认穴不差毫厘,出手如电,点到之时,忽觉指尖斦触,恍如点在一块又软又滑的湿牛皮上,手指陡然一滑,北宫灭反手一掌,和欧阳化右掌接个正着,欧阳化给他掌力一带,几乎跌倒,急忙借力飘身,飞过一旁,微微冷笑道:“我早料你们会有私心了,哈哈!你是想带人抢先去取天心石,为祸人间吗!”
逐鹿香妃行藏败露,森然道:“笑话,我去做什么还要你许可不成?不错,我就是要去抢天心石,以你的武功拦得住我吗?你可别忘了你在我的庄园之中,就算我有私心,那又如何?我逐鹿侯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欧阳化接着冷笑道:“自在降魔禅寺碰见你后,老夫就知你心怀叵测,殊非善类。这点眼光都没有,我欧阳化还能在江湖上行走吗?”逐鹿香妃勃然作怒道:“你这老家伙说什么,我非善类?我非善类,你为何与我为伍?你有本事,就别藏在我的庄子里,自己滚出去好了!”
欧阳化击掌大怒道:“好,老夫拆穿了你的鬼把戏,一把火烧了你这贼巢!”逐鹿香妃再也按不住心中怒火,把手一扬,蓦然飞出三口匕首,二人相距不过两丈,欧阳化一心提防北宫兄弟,料不及逐鹿香妃骠然出手,大吃一惊,猝不及防,闪开一把,一把从左肩飞过,飞身一跳,躲开了第三把匕首,但这番躲闪,可谓手忙脚乱,狼狈之极!
他早就听过逐鹿侯的鼎鼎大名,更震于她出手快极的威势,一掠之下又腾空飞起,就在这瞬息之间,北宫恶和北宫灭已双双突然出手,四只手掌,如影随形拍到了欧阳化后心和左肋的要害!北宫恶练的是小诸天十三印掌,掌力阴柔;北宫灭练的是大金刚散手,取法阳刚,兄弟俩掌力一阴一阳一刚一柔,蓦地在身前卷起一股无形漩涡,饶是欧阳化功力深湛又见多识广,也从没见过如此怪异的打法,十招之中,已是招架不住!
欧阳化左支右绌,气红了眼,只听逐鹿香妃冷冷说道:“你连我家的侍者都打不过,还敢大言炎炎,要烧我的庄子?我好吃好喝招待你,你不思报谢,反倒颠倒黑白,诬良为盗!今日不教你吃点苦头,你当我逐鹿世家是土鸡瓦犬、可以任人污辱的了!北宫兄弟,你们不用手下留情,好好地陪这位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铁笔神医比划比划,看是他峨嵋小少阳掌厉害,还是你们兄弟的独门掌法厉害!?”
就庄中所有人而言,北宫兄弟的功力仅逊于卫空空、无名老尼和黑白双尸,却要稍胜欧阳化,兄弟合力,欧阳化渐渐不支。他成名江湖凡达三十年之久,向来心高气傲,当此危急之时又不愿发声求救,把心一横,拔出了随身的那支判官笔,与北宫兄弟咬牙恶斗。要知他纵横江湖时,北宫兄弟尚未出道,他的判官笔十年前就已极少用到,铁笔在手,一招一式威力倍增,连拼数招之后突然反身一跃,两尺长的精钢铁笔在半空舞了一道圆圈,呼的一声向功力稍弱的北宫灭骤下杀手!
北宫灭空着双手,以护体硬功硬接一笔,两只臂膊震得酸麻,北宫恶一声怪啸,右掌一招“犁庭扫穴”横斫过去,左手一勾,使出擒拿手法勾欧阳化脉门,左虚右实,明知克他不住,用意不过是掩护弟弟后退。欧阳化也情知以硬碰硬自己难免吃亏,避强攻弱,铁笔一立,把北宫恶的掌力卸开,呼的一掌拍出,明取正面北宫恶,暗击左翼北宫灭,一招两式,笔影飘飘,铁笔荡起一圈乌光,嗤嗤作响,将北宫兄弟逼退三丈开外!
欧阳化在峨嵋派中,武功仅次于掌门师妹晓云师太,剑术修为则可名列江湖十大剑客之列,特别是他别出心裁,将峨嵋派少阳剑法化在判官笔法中,一种兵器可以使出两种不同的武功,端的厉害之极,判官笔为主,小少阳神掌为辅,笔掌相偕,顿时在身前泛起一团乌光,北宫兄弟武功再厉害,也不敢拿肉掌去碰欧阳化锐利的判官笔尖,逼得双双撤掌防身,施展空手入白刃与欧阳化周旋!
三人在黑暗中闷声恶斗,欧阳化见北宫兄弟频下杀着,情知今日已是生死关头,深吸口气,把一身绝技全都施展出来,只听得呜呜作响,周围数丈之内,都是他判官笔带起的风声。但北宫兄弟心有灵犀,配合得当,此呼彼应,欧阳化仗了兵器之力,倾毕生之所学,在兄弟俩严丝合缝的防守之下也不容易各个击破。加上兄弟俩武功原就稍胜欧阳化半筹,欧阳化凭有铁笔在手,才能略占上风。北宫兄弟由北宫恶力攻中路,敌着欧阳化的铁笔,灭他锋芒,北宫灭则猛扑左翼,四方游走,乘隙发招,越缠越紧,渐渐把欧阳化牢牢困在垓心。
斗了半个时辰,欧阳化渐觉额上见汗,气喘心促,真气涣散,心中喑叫不好,手捏剑诀,笔法一变,唰的一笔刺出,瞬间笔尖七颤,连点带刺,疾袭北宫恶七处要害穴道,北宫恶错步回身,单掌一翻,向他笔身一按,借这一按之势整个身子翻腾起来,疾如巨鸟摩云,呼的一声,掠过欧阳化头顶,身形未落,已使出“单掌开碑”的招数,照欧阳化顶心要害猛击下来!
欧阳化铁笔一抖,掠空而上,一招“天王托塔”把北宫恶的猛招化开,将铁笔化剑招的绝技催紧,攻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使尽内家真力,笔影如山,奇招怪式,迭出不穷,把北宮恶死死裹住!
其实以欧阳化的本领,即在下风,也还可支持百招,可是他年近古稀,北宫兄弟却正当盛年,无法速战速决,就只有败亡一途,当下把手中铁笔呼呼抡开,狂冲猛打,北宮兄弟也抖擞精神,仗着绝妙身法,连连闪击。欧阳化铁笔指处,疾如电闪,唰地的竟向北宫灭咽喉刺到,北宫灭双掌一错,欧阳化的铁笔疾滑下来,北宫灭急退三步,还是躲闪不及,右臂被锋利的笔尖划了一道伤口。北宫恶见弟弟危急,横攻一掌,解了北官灭之危,顺势手挥琵琶,阴掌反击。欧阳化还了一笔,冷不防吃了北宫灭一掌,肩骨欲裂,忍痛一转尖锋,身移步换,变招斜戳,就在北宫兄弟四掌齐到的这一瞬间飞身一扑,脱出了北宫兄弟掌力笼罩范围以外。
北宫兄弟双双抢上,欧阳化陡地大喝一声,左手一招“怒鹰攫兔”,向北官灭当头抓下,反手一笔,北宫恶急忙双臂一振,飕的飞起丈许,疾掠出去,大喝声中反手一掌,迅若奔雷,欧阳化脚步太急,方奔两步,突觉敌人掌力尽发,势如排山倒海,呯地一声,三掌相交,前心如中铁锤,登时气血翻涌,一口鲜血激喷而出!
北宫恶见欧阳化受伤呕血,双双扑上,就要将欧阳化毙于掌下,忽听有人叫:“住手!”三条人影从天飞落,北宫恶陡觉脑后生风,敌人已到自己身后,急忙移身转步,只见一段明晃晃的剑尖,正向自己的咽喉指来,北宮恶移步侧身,双臂一抖,猱身进招,想夺来人手中宝剑,哪知来人乃是公孙一琇,她的朝花神剑是武林一绝,精金短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剑气寒光,飘忽不定,北宫恶连拆五招,别说夺她兵刃,连碰也碰她不着,斗了几招,心中颇为诧异。只听逐鹿香妃道:“琇妹,怎么是你?北宫兄弟给我退下!”
原来公孙一琇虽是早早上床安卧,却并未睡熟,她迷迷糊糊似乎听得屋瓦上有衣袂破风之声,心道:“庄中高手云集,哪里来的夜行人如此胆大,敢擅闯进来?”仔细再听,却又再无声响。又过了一会儿,忽又听得隔壁有人轻轻说话,想了一想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是宫师兄和宫师嫂还没入睡,正说情话呢?”宫九城夫妇也和公孙一琇十分投缘,尤其叶芳霞特别愿意和公孙一琇说话儿。公孙一琇因情定卫空空的缘故,跟着卫空空称呼宫九城夫妇为师兄师嫂。
谁知宫九城夫妇并非在说什么“情话”,他们和公孙一琇一样,也听到了屋顶转瞬而逝的风声,叶芳霞是雍州清云山武林名家玉面飞狐的传人,她剑法比不过丈夫宫九城,轻功却在丈夫之上,听风辩器的本领也不低;而宫九城和卫空空二人吃了几杯酒,有了三分醉意,便说不是夜行人,也许是隔壁的公孙妹妹恰巧经过而已。叶芳霞又好气又好笑,捏着宫九城的耳朵说道:“公孙妹妹那么一个娴静文秀的可人儿,黑灯瞎火她跑去房顶上干什么?去乘凉吗?”
宫九城被她捏疼了耳朵,登时睡意全无,想了一想道:“好好好,你别下床了,我去敲公孙妹妹的门问问。”
叶芳霞呸了他一口说:“公孙妹妹还未出阁呢,你这么去敲人家的门,叫人看见,怎么好意思?反正我也睡不着了,就跟你一起去吧!反正掌门师弟不是说打算趁热打铁再上山去吗?时候不早,大家也该起来了!” 头妻俩边说边起,拿了宝剑开门出来,不禁一愣,原来公孙一琇也出来了。叶芳霞问道:“妹妹就起来了?”公孙一琇却答非所问地说:“唔,宫师嫂是不是听见了什么响动?”
宫九城这才哦了一声:“公孙妹妹也听见了?”这时三人又隐隐听见西南角上似是有人在动武发出的呼喝声,宫九城道:“还是你们两位耳朵灵,我去叫卫师弟。” 叶芳霞道:“卫师弟受了点伤,又连日劳累,睡前和你喝了几杯,就让他多睡一会。这儿是逐鹿姑娘的地盘,有人闯来,岂能逃过她的耳目?我们三人去探探究竟就是,万一不需要我们动手呢,我们何必喧宾夺主?”
这时黑白双尸和无名老尼及哥舒岳夫妇也被惊醒,黑尸道:“就让琇姑和宫先生夫妇先去吧。我这便去叫主人起来。” 等三人循声赶到,一场恶斗已近尾声,欧阳化中掌,北宫兄弟杀机毕露。公孙一琇情急救人,不及细想,急袭北宫恶后心,等到逐鹿香妃发觉来人是公孙一琇,北宫恶已和她交手数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