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卿心君悦

随着老六痊愈回宫，老四被勒令休沐三个月，《卿卿日常》中的权谋线也告一段落了。

经此一事，老四基本等于丧失了一争之力，就算之前风头再盛，得了再多的人心，也抵不过新川主的一句话。

况且，围拢外臣，本就不是明智之举。

结党营私一直是夺嫡的大忌，不仅容易引人忌惮，而且那些能被吃喝与小恩小惠笼络的大臣，都是首鼠两端的墙头草，哪边势头胜往哪边倒，根本就不牢靠。

老四被罚不能上朝，那些靠阿谀奉承上位的人，自然明白个中缘由，圣意何在，避之都唯恐不及，又怎会为老四说一句好话。即便后续老四复出，也再难回归往日的风光。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老六从不刻意的围拢任何人。

老四不知道的是，他其实离成功只差那么一点点。在前往苍川赈灾之前，新川主心中的天平已经倾向了老四。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剧中新川主的一句话：

“老四接手户政司以来，颇有些孤从前的势头，以前小瞧他了。”

新川主能将老四与自己相比，认为老四有他当年的势头，足以说明他对老四的认可了。

如果不是苍川一事，老四与安曦元起了歹念，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的结局未必如此。

在一些人看来，老四之所以失败，是安曦元的自作聪明。如果不是她设计将李薇骗去苍川，老六或许真的就一命呜呼了。

从表面上，确实是安曦元的算计落空，间接救了老六，以致老四功亏一篑，可实际上，老四根本就不是输在了安曦元的棋差一步上，而是输在了其他人手里。

老四的失败与老三有关。

苍川一事，老三能出手帮助老六，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

在老四成为户政司协理之后，老三与老四的关系日渐亲厚，为此，老三还特意找到老六，表明自己中立的态度，以及在朝堂上与老六划清界限的想法。

这让我一度以为，老三会成为老四对付老六的工具。

好在老三并不傻，没有走偏。

在老六写信求助老三，提醒老三查一查户政司的账时，老三犹豫片刻，便决定趁着呈报账目帮老六谏言。

剧中，屡屡收到老四报喜公文的新川主，本是十分认可老四功绩的：

“老四在五祥镇，还真不容易，遇到那么多困难也都能克服，上上下下对他一片赞誉，武祥县县令也说他做得好。”

对此，老三说道：

“这老四是夸口了两句，他也是怕自己的功被人遗忘。这也没什么，终归灾情是过去了。倒是老六这个人，他公文写的就两行字，这他写一本，都不及人一页纸写得多。”

这段话翻译过来是：老四这人净玩虚的，为了邀功，刻意夸大自己的功绩，反观老六，是个实诚孩子，只知道干事，根本不想着邀功。

在老三的提醒下，新川主才想起放在一旁，寥寥数语的老六的公文。

随后，老三将户政司关于此次赈灾的账目呈报给了新川主。在新川主感叹，老六赈灾用度节俭之后，老三顺着话头说道：

“这苍河偏远，可能也不会有什么人情往来，老六这个性子吧，让他做点事行，但这场面上的事吧，他真不及老四。这老四是治礼司出身，这武祥又是大镇，他难免到了以后，有些礼数上的应酬。是这应酬款是多了些，但咱也能理解，他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肯定是要替主上略尽礼数，才能好办事。”

老三这番话，真是杀人不见血。

一来，以老六的救灾款用度做对比，直指老四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应酬上，根本没干实事；二来，挑明了武祥县对老四的歌功颂德，完全是老四收买人心的结果，水分太大；三来，用“替主上略尽礼数”来解释应酬一事，等于在告诉新川主，你的权威和面子不顶用，让人听话办事还得靠钱。

这眼药上的，无敌了，不仅捧了老六，踩了老四，还顺带将武祥镇的一众官员踩了个遍。

正是老三的这番说辞，才让新川主对老四心生不满，连上报的公文都没有亲自批注。这也为后续新川主对老四起疑做了很好的铺垫。

毕竟老四静做表面功夫，一心想邀功立功的形象，已经定格在了新川主的心里，这时老六一旦出事，老四的嫌疑自然最大。

而老三之所以不再中立，彻底站队老六，原因有这几方面：

其一，帮助老六的好处，远大于不帮。

老三有一半金川血统，算是典型的商人。商人的本性是从不做亏本买卖。在老四与老六之间，他认为老六的胜算更大，所以才出手相帮，卖个人情。此前中立的态度，是不想卷入纷争，也是因为老四与老六旗鼓相当，局势不明，不适合贸然站队。

此外，帮老六还有一个好处，是有利于改善他与海棠等人的关系。

自从海棠与节气姑娘出走之后，他一直想着如何挽回。而帮老六就是一个契机，海棠与李薇的关系很好，他帮老六，就等于帮了李薇，之后李薇出于感激，也会帮他在海棠面前说些好话，即便不说好话，也不会劝离。

其二，他对老六的感情。

老三对老六有感情，虽不及老五那样可以舍命相互，但在众兄弟之中也算是不错的。生在帝王家，兄弟情本就淡薄，十个兄弟中，能真心相交的只有老五、老六，对此老三心知肚明。

而且，老三也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看老六深陷险境，他自然愿意出手相帮。

其三，不损害个人利益。

帮老六并不会损害他的利益，反而对他在户政司的工作有好处。

老四笼络了户政司的很多大臣，话语权甚至超过了老三，这让身为主管的老三有些尴尬与不满。如果老四因此被罚，他以后在户政司的工作能更顺心顺手一些，不必在受老四牵制了。

毕竟，哪个主管部门的领导，都不希望自己副手的权威与话语权超过自己，老三对老四也是如此。

除了老三，和夫人也功不可没，甚至从某个角度来说，和夫人才是关键的破局之人。

和夫人在这个局里，只做了两件事：一是罚安曦元抄经；二是向新川主哭诉老六病重。从表面上看，这件事似乎对老六的帮助并不大，可实际上，却起了扭转局势的重要作用。

先说第一件事，罚安曦元抄经。

得知安曦元私下扣了老六的信，以致李薇不顾规矩的前往边境，和夫人特意将安曦元召进宫，让其抄经静心。在安曦元想以有身孕拒绝时，和夫人霸气的叫来四名太医在一旁候诊，以致安曦元不得不忍着闷气抄了半小时经。

回府之后的安曦元，不仅大发脾气，还命人写信给老四，撺掇他对老六“下狠手”。

可问题是，此时并非是对老六下手的最好时机。

一来，无论是老四，还是安曦元，都无法确定老六的真实病情，以没有大夫拖死老六，能否成功，本就是未知。

二来，就算老六真的死了，老四也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武祥县令可不是什么忠勇之人，一旦新川主严查，为了脱罪他势必会供出老四。

况且，老六与老四同去，老六因风寒无人医治而死，再傻的人也明白，老四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毕竟谁受益，谁的嫌疑最大，更何况是经历过夺嫡之争才上位的新川主。到时候老四依旧难辞其咎。

拖死老六都不如制造个意外，让山匪杀了老六风险系数低。

也就是说，拖死老六本就是个没有胜算的昏招。

按理说，安曦元辅佐老四多年，论心计，论手段，应该不差，这些风险与后患她不可能想不到。

而之所以贸然出手，教唆老四动杀心，与和夫人让她抄经有关。

如果是以前安曦元，抄经一事她是能忍的。可如今不同了，安曦元自觉怀了新川的长孙，加之老四的风头正盛，此时正是她自鸣得意的时候，自然不愿意再忍，为了彻底绝了后患，也为了出口气，她才着急的出此下策。

人在得意的时候，最容易失去理智，乱了分寸，露出马脚与破绽。

如果不是和夫人，安曦元就不会贸然的催促老四下黑手，如果老四没对老六动杀心，他也不会失了圣心，以致满盘皆输。毕竟，应酬邀功是小事，残害手足却是大忌中的大忌。

再说说第二件事：到新川主面前哭诉。

老六久久未归，新川主坐得住，亲妈和夫人却坐不住。在得知老六病重之后，她跪在新川主面前哭诉：

“请主上恕妾逾矩，妾斗胆想问一句，主上是不是要弃绝老六了？”

在新川主反问“这是哪听来的胡话”之后，和夫人继续说道：

“宫里传了一阵子了，说主上对老六不闻不问，意同流放，是打算让他在那苍河偏僻之地自生自灭。”

听完和夫人的哭诉，新川主才意识到，老六迟迟未归，并不像老四说的那样简单，只是偶感风寒，很可能是别有用心之人，刻意制造的局面，使老六陷入了危险境地。

至于这个别有用心之人是谁，一目了然。

正是和夫人的哭诉，坐实了老四的阴谋。

否则，恐怕等到老六死里逃生的回来，新川主也只会认为，老六偶感风寒，并没有到危及性命的地步，而那时，他自然就不会处罚老四了。

有人可能会说老六可以自己说出实情，以及老四的算计。

以老六的性格，他不会如此，且效果也不会这么好。

一来，这话要是从老六嘴里说出去，可信度瞬间降低，新川主会怀疑他是为了踩老四，刻意夸大病情。

二来，老六性格清高，骨子里要强，他不屑用告状的方式去扳倒老四，更不愿主动示弱，告诉新川主他经历的不公，这一点，从他小时候被苛待，却从没有向新川主抱怨过一句就可以看出。

也就是说，和夫人的助攻，成了老四出局至关重要的一步。

决定老四做这个局成败与否，还有一个关键的人物：真正的下棋人新川主。

无论是老四，还是老六，亦或者是被流放的老二，都是新川主手中的棋子。棋子的结局，全凭下棋者的意愿。

事实上，新川主是乐于看见儿子们之间的争斗的。

毕竟，只有站到最后的人，才是心计、谋略、手段等技高一筹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新川的下一任君主。

在他看来，仅凭一腔热血，是远远不够的，没有手段与谋略，如何管理好一川，如何与虎视眈眈的其他川周旋博弈，又如何压倒住各怀鬼胎的大臣们。

这也是他之前，用老六磨砺老二的原因。

只不过，斗归斗，但斗是有底线的，这底线，便是不要伤及性命。

即便新川主没有多少父爱，他与儿子们之间也没有父子情深的戏码，但再怎么说，终究都是亲生儿子，自然不愿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发生。

而老四踩中了新川主的这个底线，所以他不得不出局。

此外，底线是一方面，新川主的本心是另一方面。

虽然“以子为器”这件事太过凉薄，不配为人父，但换个角度看，他确实是真心想为新川物色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他是父亲，但他也是九川之主。他希望继承人能够有勇有谋，也希望继承人心怀万民，而不是纸上谈兵，昏庸无道。

就像剧中他对梁公公说的那样：

“场面话又有谁不会说，哪一个能真正有能力惠及百姓，才是最实在的。”

但凡新川主是个昏君，根本就不在意民生与新川的未来，或是亲小人远贤人，喜欢阿谀奉承之辈，那么老四的结局很可能会改写。

毕竟善于做表面功夫、圆滑世故的老四，更容易讨人欢心。只要他把新川主哄明白了，宝座自然会给他，到时不会说奉承话，只做事的老六，吃定了哑巴亏。

从这个角度来说，新川主虽不是个好父亲，但却不失为一个明君。

所以说，老四之所以输了，最重要的是失了圣心。

要知道，再天衣无缝、精妙绝伦的局，新川主都有一票否决权，而再心狠手辣、一无是处的人，只要新川主愿意，这个人也可以赢到最后。

老四的成与败，全在新川主的一念之间。

我特别喜欢一句话：“那些费尽心思来算计自己结局的人，其实早被命运算计。不论出世入世，行事处事，只要心是定的，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那么每一种选择都是命运注定的好因果。”

老四也是如此。如果他将心思放在正道上，好好的管理户政司，他与老六谁输谁赢，还真是未知。

卿心君悦，一位情感观察者，Ta说书评人、影评人。用文字温暖你，我。